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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眾演紛至登場(中)

  荊璜松開人魚的手。雄性人魚朝他低頭致意,旋即便消失在湖面下。

  “你們看什么呢?”他走過來問道。

  “日記,那人狼的。”羅彬瀚說,“不過人狼和狼人到底有什么區別?”

  “狼人是天生的變形者,能從狼變人。人狼是詛咒,從人變的狼。”荊璜不耐煩地說,“人狼在被詛咒前大部分都只是沒什么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和血統純正的狼人是天壤之別。這次如果是狼人干的,恐怕就不會隨隨便便被人殺了。”

  “就是妖人和人妖。”羅彬瀚總結道。

  “……你就這么理解吧。反正它們弄死你都不費事。”

  羅彬瀚難免感到有點不服。他揮手說:“別啊。好歹我有把槍,要是有心理準備,打頭人狼還是有勝算的吧?”

  荊璜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現在聯盟和無遠域聯合通緝名單里的第七十四位是誰嗎?”

  “這我哪兒知道?”

  “那個人叫‘凍結’,曾經是名外科大夫,后來自愿變成了人狼。他殺的人加起來可以組成一個中等國家。”

  “這算很多嗎?我看你搶過的人也差不多了。”

  “我是說他親手殺的,沒算上他參與的其他破事……像是凌遲、剝皮、做標本,這些在他還是人的時候就已經玩膩了。他的花樣越來越多,行徑越來越變態,最后終于被他哥哥給發現了,要把他永遠監禁起來,那家伙就靠著人狼詛咒逃跑了。凡是死在他手里的,絕對會后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荊璜的語氣變得陰森起來。羅彬瀚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等下,”他說,“你干嘛把這人的事兒跟我講這么詳細?”

  “……因為我和他有仇。”

  “哈?”

  “我不久前跟他打過一架。”荊璜若無其事地說,“本來想趁機干掉他,最后還是被他仗著地利逃了。他臨走前說會記得我,按他的習慣就是準備殺我全家。他那水平殺不了我全家,所以肯定優先拿弱的下手。那時我就在你老家,他也應該知道你是誰……沒大事,反正下次逮到就弄死他。”

  羅彬瀚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莫莫羅拍著他的肩膀安撫道:“沒問題的羅先生!和玄虹先生結仇的人本來就很多,‘凍結’根本不算是最危險的。我們完全可以應付過來!”

  他的話并沒有帶給羅彬瀚多少安慰,但羅彬瀚自覺人生即是磨煉苦獄,在反復深呼吸后終于冷靜下來。

  然后他一把揪住荊璜的頭發:“你先跟我說清楚那變態長啥樣,以后碰到類似的我拔腿就跑。”

  “跑什么跑?”荊璜說,“你單獨遇到他就沒救了,治不了,等死吧。動作夠快主動自殺還能少點痛苦。”

  “放屁,”羅彬瀚惡狠狠地說,“老子死也要把你帶下去!快說,那變態什么特征?”

  “……娃娃臉,看著斯斯文文像頭羊。有時候學他哥背著把琴,問名字可能會說姓周。”

  荊璜掰開他的手,頓了頓說:“你按周雨的樣子想象他就差不多了。”

  “滾,老子和周雨一起長大的,他清不清白我還沒數嗎?他母親車禍后家里就剩兩口人了,哪兒來的殺人狂弟弟?”

  “我又沒說是他弟弟,氣質有點像而已。”

  荊璜快步走出亭中。羅彬瀚還想追問,結果卻被雅萊麗伽拉住了。

  “你拿著這個。”她把一塊玉璧遞給羅彬瀚。那看起來很像是荊璜先前給班迪斯的東西。

  “船長叫它急火墜。”雅萊麗伽說,“如果你遇到危險,想辦法把它打碎。船長會立刻知道你的位置——只要你們沒隔得太遠。”

  “太遠是多遠?”

  “萬里以內。這取決于你所在星層的靈場強度。”

  羅彬瀚把玉璧也塞進衣袋里。現在他覺得自己的口袋有點沉,但卻舍不得把里頭的任何一樣東西拿出來。

  他們又返回黃磚路上。這次荊璜走向第三扇門,那就是先前羅彬瀚曾入住的安歇丘旅館。

  旅館內熱鬧依然,舞臺上有一個小個子吹著笛子似的樂器。荊璜徑直來到柜臺前。

  “仙女玫瑰。”他說。

  坐在柜臺后高凳上的小人疑慮地望著他。于是荊璜從袖子里掏出一張小紙片遞給它。

  “這是門城之主的許可證。”

  小人仰著脖子看了一會兒,然后說:“三樓左轉第六間。”

  他們按照小人所說的找到對應房間。那扇門奇矮無比,僅及羅彬瀚的肚子,門上繪著一種粉紫相雜的玫瑰花。

  荊璜敲響房門,好半天后房門自內側打開一條小縫。一只位置很低的眼睛窺伺著他們。

  “客人有何來意?”他在門后警惕地問。那尖細如小孩的聲音竟然讓羅彬瀚覺得有點耳熟。

  “門城之主叫我來的。”荊璜說,“聽說你這兒死人了。”

  房門打開,從里頭走出一個穿著深藍禮服的侏儒人。它頭發凌亂,兩眼通紅,直勾勾地望著荊璜。

  “好的,當然,秋魯收到過門城之主的通知書。”侏儒心不在焉地說,“請進。”

  它領頭走進屋內,幾秒后又主動走出來,有點狼狽地咳嗽了一聲:“請幾位客人們跟我去會客間談話。”

  會客間位于走廊的最深處,門的高度足有三米,在場所有人都得以正常通過。秋魯將他們領進去,又從室內自備的木桶里為他們灌上果酒。整個過程它都魂不守舍,差點從自己的椅子上掉下去。

  荊璜隨手把它撈起來,放到椅子上:“說說怎么回事。”

  秋魯感謝地朝他彎了彎腰,然后兩行淚水毫無停頓地流了下來。

  “那是一場多可怕的災難!”它哽咽地說,“先主人是多么柔善、友好、熱情待人!怎會有人忍心如此對待他!那是魔鬼的行徑!蜘蛛的心腸!”

  它的眼淚如泉水般流淌不絕。荊璜從衣袖里掏出一方絲帕扔給他:“說重點。時間地點人物事件。”

  秋魯開始抽抽搭搭地說話。

  “先主人從外港星門而來,運送貨與工人。工人在星門邊的衛星上登陸,先主人和幾名閑客繼續往此地走……”

  “等下,你們是從星門外港來的?理識端的港口?”

  “正是。”秋魯說,“先主人與白塔做材料生意,從老家經由此地運貨到智思城。這批貨未能售罄,只得回到門城市場折價轉賣。先主人允許工人們順道搭船,離開星門后靠向門城外港。此時先主人正與外港信號塔里的秋魯聯絡,秋魯聽到有人破門而入,威脅先主人交出錢財,然后將他勒于燈上……”

  荊璜打斷他問道:“你們用的是什么錢?”

  “隆恩金幣,或其他珍稀金屬。”秋魯抹了抹眼睛說,“先主人另收了十份白塔標準學徒協議,計劃在門城轉賣為金幣。”

  “都被拿走了?”

  “正是。”

  “當時是在航行中吧?如果有外來飛船接近你們多少會有點動靜。你有聽到嗎?”

  秋魯搖了搖頭。

  “那當時船上還有搭便車的閑客吧?那些人怎么樣了?”

  “三名客人被關于貨艙內。”秋魯說,“畫家琳坦芬拉女士,守塔人秋星·魚吟女士,天場農夫赤拉濱先生。另有幾名客人下落不明。”

  “都知道是誰嗎?”

  “只知道一人。”秋魯說,“先主人于通話中與我提起,稱其人為詩人馬林。先主人遇難后,救援隊趕至船內,此時全體船員并三名客人均被關于貨艙中。”

  荊璜又問了幾個問題,最后終于起身和秋魯分別。他們回到旅館外,環境依然明亮晴朗,羅彬瀚卻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哈欠。

  荊璜皺了一下眉,最終還是向街外走去。

  “你又往哪兒跑?”羅彬瀚問。

  “去找那老陰逼再問問。”荊璜說,“他絕對有事瞞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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