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買來了留言紙和筆墨,交給蕭銳。
蕭銳拿著紫毫,輕點墨水,本來想寫“那人卻在燈火闌珊去”,續上紙上留言,但是轉念一想,總感覺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所以他提筆寫下幾字,吹干紙上墨汁,然后抬手掛在了燈籠下。
素雅的紙燈籠輕輕搖曳,帶著兩張留言紙飄搖,蕭銳心滿意足。
“公子,你寫的啥?”李逵摸著后腦勺問道,他連自己的名字只認一半多一半,自然不認識蕭銳的留字。
蕭銳笑道:“附庸風雅,說出來就缺少那份意境了。”
李逵根本聽不懂的點頭。
這時,一名路過的男子聽到蕭銳的回答,忍不住駐足,當看到紙條上的留言時,忍不住地噗聲笑出來。
蕭銳詫異地看著此人,雖然身穿男裝,但身材苗條,胸肌發達,一看就不是男人,畢竟蕭銳不是電視劇中的男人們,做不到只要女人穿上男裝,就分辨不出她們性別的蠢事。
另外,她帶著野豬面具,看起來很猙獰,無緣一覽面容。
“兄臺為何發笑?”蕭銳瞥向她,問道。
女子開口道:“兄臺的回答和附庸風雅毫無關系,粗俗甚至是卑劣。若留言的姑娘知道,會不會給你一巴掌啊?”
蕭銳眉頭一挑,身前女子的聲音真好聽,如同清泉,娟娟細流,給人一股甘冽的感覺。這么好的聲音不參加大夏好聲音可惜了。
蕭銳笑著反駁道:“這位公子此言差矣,我的留言率直坦蕩,只是想見見留言之人,何來粗俗?若是公子來,不知會留什么話?”
說罷,蕭銳給了李逵一個眼色,他趕忙遞過來一張紙。
蕭銳接過,連帶著紫毫,遞給了女子。
“好!”女子性格灑脫,伸出手接了過去。
只見她的十指白皙纖細,不染塵埃,指間圓潤,真是一雙美手。
女子輕點墨汁,手持紫毫,在紙上寫道:“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蕭銳看后,目光一凝。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時,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如何?”女子將留言紙交給李逵,李逵掛了上去。
蕭銳點點頭,道:“好是好,就是太憂愁,太迷茫。今天是元宵佳節,應該寫的喜慶一些。”
女子笑道:“留言而已,更何況,所謂的喜慶就是你寫的:美人正在尋住處,姑娘,約嗎?”
蕭銳哈哈一笑,道:“你的望盡天涯路,真不如我的美人正在尋住處來得爽快喜慶,看來公子有些迷茫,孤獨而不知前路幾何啊!”
女子一怔,雙眼注視著蕭銳,而蕭銳坦然對視。
前世,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提過人生三重境界,眼前女子的望盡天涯路,正好和第一境一模一樣。這第一境界乃是“立”,人生的立,是立志、立德、立品、立行,等等,無法樹立,自然迷茫孤獨。
兩人對視片刻間,目光錯開。
“人生來不知,能知前路者寥寥,公子可知道自己的前路?”女子反問道。
蕭銳點點頭,道:“當然知道!”
“哦,可否說來聽聽?”女子大感興趣,連忙問道。
蕭銳呵呵笑道:“吃好喝好睡好身體好,笑口常開長命百歲。”
女子樂壞了,嬌笑不斷,但隨后卻又搖搖頭,道:“這的確是好人生,但不夠大氣,我感覺公子氣度不俗,必然不是凡夫俗子,何必藏著掖著,莫非看不起在下?”
蕭銳嘆道:“為何說實話還被嘲笑?實話本來就俗氣,大氣那都是吹牛的話。”
“公子說不出這樣的話?”女子問道。
蕭銳反問道:“我為何要說?”
女子點點頭,是啊,無緣無故的兩人,憑什么要告訴自己。就在女子想要告辭的時候,蕭銳卻突然嘿嘿一笑。
“除非公子告訴我名諱,我不要化名,而要真實姓名。”蕭銳說道。
女子莞爾一笑,點點頭,道:“好!你的回答若是讓我滿意,我便告訴你。”
“是不是把人生的目標說的大氣磅礴,但能讓你滿意?”蕭銳問道。
女子道:“心中若無志氣,如何能把人生目標說的磅礴?心中只有寸志,又如何夸得海口?”
“那好,我便挑一個我感覺最牛氣沖天的告訴你!”蕭銳聲音提高三分,喝道:“你且聽好:
“吾生之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說罷,蕭銳看著眼中流露驚色的女子,問道:“這番話,可夠大氣?”
何止是大氣,簡直燃爆了。
蕭銳從未想過,在中看到裝逼的金句良言,也被自己用來裝X了。還別說,說完這句話,蕭銳的內心油然而生一股豪情。
別攔我,我他么要去開太平!
誰攔我,我他么為誰立心!
真有種立地成圣的感覺。
女子眼中的驚色未消,反而喃喃念叨:“立心,立命,繼絕學,開太平...”
許久,女人拱手,深深一鞠躬,道:“在下佩服!”
蕭銳剛想扶起她,但一想到她是女子,便收起了動作,拱手回禮:“公子嚴重了。”
女子自然知道眼前的男子看出了自己的女兒身,對他剛剛的動作表示欣賞,又忍不住贊嘆道:“聽公子的聲音,也就弱冠之齡吧,竟然有如此氣吞山河的志向,我生平從未所見。就像我剛剛所言,胸無寸志者,目光如鼠。胸有寸志者,顧盼神飛。胸有歹志者,鷹脧狼顧。而心有大志者,才豪氣沖天,洞幽燭微、目光如電。公子,便是胸懷大志者!”
蕭銳被這么一夸,有種輕飄飄的感覺,然后掃了一眼女子的胸前,也道:“公子也胸中有溝壑啊!”
女子不懂蕭銳的話外意,搖頭道:“和公子相比,我差遠了。你說的沒錯,我對前路迷茫,有些不知道前路幾何!哎,讓公子見笑了。”
“順應本心唄,總會明白心中所求。”蕭銳笑道。
女子點點頭,然后抱拳道:“在下白素真。”
“啥?公子叫什么?”蕭銳怕自己聽錯,連忙問道。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的白,素衣朱繡、從子于鵠的素,神明藏于無形、精神反于至真的真。白素真!”女子解釋道。
蕭銳嘴溜,直接應道:“在下法海!法海無邊的法,法海無邊的海!”
蕭七銳覺得只有法海名諱更能映襯此情此景!
“法海?當真,為何更像僧人法號?”女人問道。
“法姓雖少,但有典故,它源自媯姓,望居扶風。公子沒有聽說過,也是正常。”蕭銳慶幸自己腦子轉得快,當然,此事萬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不然鐵定被彈劾而且會被陛下訓斥。
白素真點點頭,看他說得如此信誓旦旦,但沒有生疑,便道:“今日能結交法兄,實屬幸事,將來若有機會,必能再見,在下還有事,先行一步!”
蕭銳點點頭,回禮道:“后會有期!”
白素真點點頭,抱拳而去,片刻消失在人群之中。
和白素真聊天,對蕭銳來說只是一段小插曲,他繼續游覽一圈后,沒有發現蕭炎的身影,不知道他碰沒碰到心儀的目標,有沒有人約黃昏后,解帶馬車中。
隨后,蕭銳起身,朝著和諸葛流螢四女約定的地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