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文被請去都察院喝茶,接下來,禮部全力配合,所有科舉會試中有可能存在舞弊的官員,全部去都察院挨個報到。
國都內就像炸了鍋,雖說陛下已經下令徹查,但很多舉人考生還是聚集在禮部或者是貢院門前,等待著近一步的調查結果。
蕭銳擔心的事也發生了,果然有杭州府的考生舉報金錢豹,說他學術淺薄,豈能上榜?所以金錢豹也被都察院傳喚,不過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后,金錢豹毫無畏懼,坦然地進去。
蕭銳已經給郝云、宋慈打過招呼,保下金錢豹并不難,按照蕭銳的推算,查到最后,也只能查到那六名考生舞弊,所以廢除此次科舉功名的可能性不大,至于周明文,嘿嘿,不用猜也知道結局。
接下來兩日,舞弊案就是國都內頭等大事,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過蕭銳已經把重心轉移,坐著馬車和賈詡、郭嘉來到了西城區利民街,停靠在了一處街口。駕車的李元芳很熟悉這里,順著街口往里走,正是韋大寶私人金庫的入口。
馬車內,賈詡撩開車簾,三人也看向了韋大寶私人金庫所在的宅子,片刻后,才放下來,蕭銳問道:“文和先生,你根據墨藏地圖鎖定的藏寶入口,就在這里?”
賈詡點點頭,道:“沒錯!雖然時間過去太久,但我在國都中找到了三處古老的遺跡,確定了墨藏地圖的方位后,再綜合現在的國都地圖,最終確定了位置。”
“殿下不是說,前往韋大寶的私人金庫,需要通過一條甬道,那條甬道有年頭了,不是韋大寶私建,是否和墨藏有關系?”郭嘉提醒道。
蕭銳點點頭,道:“那條甬道并不長,只連接兩個宅子,感覺很古怪,如果真和墨藏有關系,必然不是普通的通道,還有其他貓膩。這樣吧,晚上讓李元芳探探情況,我們就不要下去了。自己的金庫被搬的干干凈凈,韋大寶很可能會派人暗中監視這里,我們不宜露面。”
“好!”賈詡和郭嘉點點頭,隨即便命令李元芳駕車回家。
宵禁之后。
李元芳一身夜行衣潛行來此,再次進入那條甬道,這次要好好觀察這條甬道。
這條用大青石壘成的甬道,只有兩米高,一米多寬,空間有些狹小,上次運走箱子里的銀子時,李逵都差點卡在甬道中。
李元芳好好檢查了四周,可以判斷兩側的出入口沒有問題,那么若有問題,就在這條四五十米長的甬道上。
他敲擊青石,聲音很厚重,說明青石后面并不是空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大青石又大又厚。李元芳也覺得這道甬道有問題,大青石上斑駁的痕跡,說明它年代很久,絕對超過大夏國的建國史,大夏國建國五百多年,往前是覆滅的姜國,再往前就是春秋戰國割據時代,所以看痕跡,很有可能是春秋戰國建造。
李元芳挨個檢查甬道內的大青石,上下左右都不放過,費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察覺到了細微的不一樣!
在甬道中間位置,有兩塊青石敲擊的聲音比其他的聲音要脆一聲,雖然脆的很輕微,但還是被李元芳察覺了出來。除此之外,這兩塊青石比周圍其他青石下沉半文錢的高度,這更加驗證了李元芳的猜測。
可是,他試著用力敲擊、狠踹,甚至用刀劈砍,這兩塊青石紋絲不動。
足足半米長寬的青石,厚不知多少,如果下面真是寶藏入口,單憑人力還是很難撬開的,除非拿工具來專門開鑿,或者用火藥直接炸開。
李元芳又檢查了其他大青石,確保自己沒有遺失其他重要的線索外,才立即離開了這里。
回到咸王府,李元芳把自己的發現告訴蕭銳,蕭銳和賈詡、郭嘉點點頭,看來推測成真,墨藏的寶藏果然在甬道之下。
“派心腹開鑿倒不是問題,就怕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萬一韋大寶派人監視那里,泄露的行蹤就不美了。”賈詡道。
蕭銳點點頭,道:“那就不急著打開墨藏,我這幾日就要離京了,墨藏的事暫時擱置吧,等將來搞掉韋大寶,便可放心開鑿。”
賈詡和郭嘉自然無異議。
其實,正如蕭銳猜測的那樣,韋大寶的確在那附近安插了東廠暗探,雖然已經知道是楚王竊取了自己的銀子,他也展開了報復,但是這豈能讓韋大寶滿足,那些銀子可都是他的心血啊。所以他安排探子秘密監視,如果發現有人故地重游,他必將展開報復。
報復不了楚王,那就報復那些搬走自己銀子的人!
這時,蕭銳想到了無崖子,便道:“旸組織想要墨旸盒,說是這幾日會給本王見面禮,這都幾天了,還遲遲未來,也不見蹤影,莫非對方不愿意來軟的,打算硬搶了?”
賈詡笑道:“可能是見面禮不好準備,所以耽誤了。旸組織脫胎于墨旸,勢在必得墨旸盒,他們也明白硬搶的難度較大,再加上他們還想著和殿下合作,必然不會做傻事。相信拖得時間越久,見面禮越豐富啊。”
“我也是這樣想的!而且拉攏旸組織利大于弊,可以好好謀劃。”郭嘉也笑道。
蕭銳道:“文和先生,等我和奉孝離京后,京城內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你負責,勞煩你了。”
賈詡忙道:“殿下這話折煞我也,能被殿下器重,是我的榮幸,我呆在京城不受風雨,不受顛簸,殿下和奉孝、元芳長途跋涉,那才是辛苦。”
頓了頓,賈詡對郭嘉鞠躬,道:“奉孝,一定好好好照顧殿下!”
郭嘉扶起賈詡,道:“文和先生,快快請起,你我兩人還要行此大禮嗎?”
兩人保持這個動作,相視而笑。
蕭銳眨眨眼,我艸,我是不是發現了什么不好的征兆!
希望這兩人是惺惺相惜,而不是心心相惜。
“殿下為何這般表情?”賈詡起身,看到蕭銳的表情,好奇問道。
蕭銳忙把念頭甩掉,笑瞇瞇道:“沒事沒事,剛剛在腦海中開個玩笑。”
賈詡點點頭,便沒有多問:“按照都察院的速度,估計明天就會有結果了,他們不可能把時間拖得太久,現在京城上下議論紛紛,聽說有些舉人已經在禮部和貢院門前扎營,還有幾個舉人竟然敲響了登聞鼓,想要告御狀,必須早早給考生們一個交代了。”
郭嘉道:“我估計,明日早朝,便要朝議此事!”
“那我明日又得上早朝了,雖然不想起床,但能看到蕭一恒那悲催的神情,也是一樁趣事,哈哈…”蕭銳忍不住笑道。
就這樣,時間來到了次日早朝。
蕭銳來到午門前,這幾日的早朝也因為科舉舞弊案而異常沉悶。
蕭一恒顯得很孤獨,這幾日他操碎了心,雖然周明文堅決不承認泄露試題,但事實已成定局,而且所有證據都指向他的兒子,他矢口否認也無事無補。
兩位舅舅都完蛋,支持他的中流砥柱倒塌,就算還有外祖父的周府撐腰,還有李明德的李府、還有白虎侯、母后,但勢力倒塌之快,讓蕭一恒感到深沉的寒意襲來,左右四顧,卻茫然找不到對手。
這一次,雖然是蕭烈和蕭景動的手,但是蕭一恒卻覺得暗中有個恐怖黑手,在操縱著這一切,讓他感到深深恐懼。
昨夜,他去見了熙國公,這位曾經的內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的外祖父,鄭重告誡他:從此之后,保持低調,什么計劃或者行動都要停止!
若是換作以前,蕭一恒會聽,但不一定會照做,因為他的優勢遠勝他人,為何不乘勝追擊?
但是現在,他聽進去了外祖父的告誡,絕對會保持低調!
想到現在的處境,蕭一恒嘆了一口氣,不經意掃過蕭烈和蕭景時,兩人一臉得意笑容,竟然還給自己燦爛微笑。
該死!兩個畜生!
剛罵完,蕭一恒呸了一聲,自己狠起來,連自己也罵了。
很快,鼓聲響起,文武百官入朝。
夏皇腳踏朝陽光輝入殿,隨著海大富的“有事早奏、無事退朝”響起,早朝正式開始。
其他文武百官的目光都望著左都御史杜少年,他們都有所耳聞,今天早朝不會太平。
果不其然,杜少年出列,大理寺卿岳沖和刑部左侍郎宋慈隨后出列,只見杜少年從寬大的袖口中取出奏章,雙手捧起,恭敬道:“回稟陛下,會試科舉舞弊案已經徹查完畢,涉案人員全部落網!請陛下明鑒!”
海大富立即下去呈上奏章,夏皇接過來,打開后仔細看看,然后說道:“這么短的時間調查清楚,并將案件脈絡梳理的清晰,很好!相信眾位愛卿也心生好奇吧,杜大人,就由你在早朝之上陳述一遍吧!”
“是,陛下!”杜少年領旨,隨即開口說道:“諸位大人,經過三司聯合調查,嚴密排查參加科舉會試的所有官員,從考生進入貢院搜身的官吏,再到收卷、彌封、抄錄、閱卷等環節的考官,逐一調查,最后確定并抓捕了六名參與舞弊的考生。經過審訊,六人對舞弊事情供認不諱,并從其中三人家中搜到尚未被銷毀的題冊。而據六人從實招來,他們的題冊是從禮部右侍郎周明文之子周星辰那里購得!六人得到題冊內,并不知清楚哪些題目是正式會試考題,所以花錢雇傭閱文書院的學生做題,并將題目內容全部背誦下來,并未采用夾帶、私藏等手段帶入貢院中!”
“而犯人周星辰起初否認其罪行,最后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招供,承認自己盜取其父禮部右侍郎周明文的題冊,并進行出售。調查中發現,禮部周明文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舞弊案,但他保管題冊不嚴,致使題冊被竊,治家不嚴,造成其子犯下此等罪行!”
“以上便是此次科舉舞弊案的全部過程,按照大夏律法,參與舞弊的六人需要革除功名,戴枷三個月示眾,杖一百,然后發往邊疆充軍!而周星辰盜取、出售會試題冊情節嚴重,并知法犯法,按照大夏律法,斬立決!至于禮部右侍郎周明文,按照律法杖一百,革職查辦!”
杜少年說完,長長松了一口氣。
文武百官雖然聽到了風聲,但此時也忍不住唏噓,周明文是徹底完蛋了。
蕭一恒嘆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夏皇放下奏章,然后問道:“杜大人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諸位愛卿、皇子,誰有異議嗎?”
誰敢有異議?
文武百官偷偷回瞄,等待著蕭一恒是否有動靜。
但蕭一恒始終閉上眼睛,牢記低調,絕對不出頭!
夏皇看到蕭一恒的態度,嘴角淺淺一揚,露出滿意的神色。這是個教訓,看來他已經學到了,有失必有所得。
夏皇繼續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三司會審的結果擬旨吧,昭告天下!另外,六人舞弊功名取消,由后面落榜的考生補上,一定要安撫好考生的情緒。”
“是!”文武百官趕忙拱手。
接下來,幾名官員簡單匯報了幾件事,早朝便草草結束。
離開太和殿時,蕭烈和蕭景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風光無兩。
蕭一恒低調地行走,臉上沒有憤怒和氣惱的神色,非常平靜。這讓蕭銳很詫異,因為上次他舅舅周明發辭官時,他可是怒形于色的,如今竟然面無表情,莫非,此子被刺激了一下,內心突然強大了?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有點弄巧成拙了。
不過嘛,蕭銳也就詫異一下,有句老古語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要改變自己的本性,不經歷一場極其嚴重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周明文被革職查辦,對蕭一恒而言不算是極其嚴重的事。
蕭銳吊在人群后,也準備出宮,卻突然被一名內侍太監攔住。
“殿下,陛下有請,還請殿下移步養心殿。”內侍太監道。
蕭銳一怔,問道:“可知是何事?”
說完,蕭銳隱晦地塞給他一錠銀子。
內侍太監尷尬道:“小人不知。”
蕭銳點點頭,道:“好,本王速速就去。”
陛下突然召見自己,難不成他察覺到了什么?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