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山輕輕敲門：“二公子回來了。”
木門打開，門里面站著一個老頭。
原亮有點意外，比師父都老，這是我爹？猶豫一下低低叫了聲：“爹？”
老頭笑了，滿臉笑容打量原亮：“我是你爺爺。”
“爺爺好。”原亮趕忙改口。
原山小聲提醒原亮：“印記。”
原亮趕忙扯開衣服：“我不會弄。”
原家老爺子伸出右手按在原亮胸膛上，一股真氣涌入原亮身體，感覺好舒服。
老爺子放開手，紅金兩色的圓形印記再次出現。
確認身份無誤，“這些年受苦了。”老爺子轉身往里走：“進來吧。”
地面是青磚鋪成，堂中是一張八仙桌，兩邊放著四個凳子。
老爺子坐在一邊，原亮猶豫一下，跟原山一起站著。
“坐。”老爺子說話。
原亮看看原山，原山站的筆直……原亮小心坐在對面。
“這么多年受苦了。”說完這句話，原家老爺子就在打量原亮。
這是什么情況啊？咋的啥都不說呢。想了一下問話：“我娘是不是死了？”
啊？老爺子看向原山，原山趕忙搖頭。
老爺子問原亮：“為什么這么說？”
“我是孤兒……故事里不都是這樣？”說了這句話，原亮癟癟嘴巴，長嘆一聲：“本來是胡說八道，看來啊，我還真是沒有娘。”
小子不錯，觀察夠仔細的，反應也快。老爺子沉默片刻：“你不但沒有娘，其實……只有半個爹。”
“什么意思？”
“原家長房、也就是原家主支咱們這一脈……”老爺子看向門外，隔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算上你我，只有三個半人。”
“原子巨是半個？”
“你爹。”
“我爹不是家主么？”
“你爹躺了十七年了。”老爺子看了一眼原山：“他是不是和你說，原家需要你？”
“嗯。”原亮想了一下：“應該是咱這一脈需要我吧？”
“是原家，原家內部有太多矛盾，只要換了家主，一定出事。”老爺子起身道：“走，看看你爹去。”
原亮起身了，但是沒動地方：“我……沒準備好。”
“看你爹也要準備？”老爺子笑了一下：“也行，不過呢……”老爺子琢磨琢磨：“弄點酒，咱爺仨喝點兒。”
原山遲疑一下，出去準備酒菜。
很簡單的三樣小菜加上兩盤青菜小炒、再加一盤肉。
老爺子親自倒酒：“這酒不錯，用了七種藥材，其中有兩味大補之藥，多喝點，能增長修為。”
“靈酒啊。”原亮端起酒杯：“我敬老爺子一杯。”
“你得叫爺爺。”
“老爺子顯得親，爺爺有點生。”
“也是。”老爺子舉杯同飲。
原亮拿酒壺給老爺子滿酒，再給自己倒，然后敬原山：“山叔，這杯是敬你的。”
原山起身喝酒，放下杯子說話：“您怎么……”
原亮的表現太讓人意外，正常人遇到這種事情，一定是各種情緒的張揚表現，比如哭啊，笑啊，叫啊……甚至是表忠心啊，原亮不哭不笑不叫不鬧，也不說各種廢話，就是那么自然的接受了這一切？
“我怎么了？”原亮坐下。
“忽然間多出一個家，忽然成為原家二公子，你怎么沒有太大反應？”
“有。”原亮裂開嘴角：“看，我笑的多開心。”
原山無奈坐下，老爺子呵呵直笑：“我原天賜的孫子，就該是這樣處變不驚、鎮定自若。”
原亮嘿嘿一笑：“老爺子，講講故事吧，咱家有多少仇家，原家內部有多少麻煩，我幫你搞定。”
“你想做家主？”
“家主不是我爹么，躺著不動也是我爹，兒子怎么能跟爹搶位置。”原亮笑道：“再說了，還有個原子巨。”
老爺子喝口酒說話：“原家一共二十萬人。”
“啊？”原亮嚇一跳。
“二十萬姓原的，還有七八十萬依附原家的百姓，所以咱們是中原原家。”原天賜往后指了一下：“咱家的家譜……你見過一米高的家譜么？”
這個問題大了，原亮摸摸光頭：“皇上能容得了原家？”
“容不了。”原天賜輕出口氣：“所以啊，李勍在等我死。”
老爺子又喝一杯酒：“倒酒。”跟著繼續說：“現在，原家主支一共有七支，實力稍強一些的支脈有二十多支，咱是長房，一共就三個半人，其余六房，人丁最少的也過百了。”
“為什么？為什么咱這一支人這么少？”
“因為會被殺啊。”老爺子看向原山：“跟他說說子巨。”
原山接著話題往下說，大概介紹一下原子巨。
原子巨是原家天才，但這個天才是用人命和金錢、丹藥堆出來的。
李中毅在青云武院上學，身邊常年陪著兩名護衛，在武院外面還有更多護衛。
原子巨讀書，原家在大都的宅子里養了三百死士。原子巨同宿舍的三個人都是貼身護衛，他一個班里有十個姓原的，都是他的護衛。
原子巨是未來家主，一定要放到外面歷練，不然……等到未來掌權，這么大的原家一定會分崩離析。
很多人想讓原子巨死，原子巨還算爭氣，知道一出生就擔負著和別人不一樣的命運，所以特別用功、努力，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甚至沒有愛好，更不會有女人。
這一次參加獵將斗場，原子巨一個隊伍里十六個人，其中有他的十名護衛。每一個都是高手，都是殺過人的高手。
所以原山說，原亮不參加獵將斗場是好事，不用兄弟相殘……而且還殘不過。
如果沒有意外，這次獵將斗場，一定是大都武院的原子巨戰隊獲勝。
原子巨一旦獲勝，會馬上派去邊疆，到那個時候，原家出人出力給原子巨搶回來軍功。
等到原子巨還朝，也就是三十歲左右的時候，會接任家主。
原亮聽的好奇：“趕緊讓原子巨結婚啊，多生幾個孩子。”
“快了。”
好吧，快了……原亮腦趕忙表態：“我還小……出家了，不能結婚。”
“還俗。”
“不好。”
“為什么不好？”
“就是不好啊。”
“為什么就是不好。”
“就是不好，還能為什么？”
一老一小在啰嗦車轱轆話，原天賜忽然大笑：“放心吧，我都沒逼子巨成親，自然也不會逼你。”跟著又說：“原家傳承數百年，經歷三個朝代，早就成為所有世家、貴族們的眼中釘，有些事情強求不來，再美麗的花朵也有凋零一天，如果老天不想讓原家繼續存在下去，就是生一百個孩子也沒用，你說是吧？”
“老爺子豁達。”
“我九十三了，等你活到我這么大，你會更豁達。”
原亮計算一下：“你九十三，我十九，原子巨多大？”
“那是你哥，你的兄長。”
“熊掌多大？”
“你說的是熊掌還是兄長？”
“一個意思，我有口音。”
原天賜呵呵直笑：“不錯，你爹這輩子……還行，生了兩個好孩子。”
“我爹能救活么？”
“前幾年的時候還有希望，現在不太可能了，就是沒死而已，每天用參湯和各種補藥吊命，他現在的身體里面……你能相信么，他的身體里面有參毒，這得吃多少參啊。”
“解不了？”
“參毒？已經深入骨髓和全身各處，腸胃心肝都是，怎么解？”
“我這爹也夠慘的。”
原天賜等了一會兒：“沒了？”
“什么沒了？”
“知道你爹慘，然后就沒了？不報仇？”
“老爺子，咱這是原家，我爹出那么大的事，有什么仇也不能等到現在啊。”
原天賜又笑了，今天笑了很多次，說明是真的開心、高興：“聰明。”
說起報仇，原亮琢磨琢磨：“我是不是不能殺李中毅？”
“想殺就殺了；就是事后會麻煩點兒。”
“算了，只要李中毅再不招惹我，我忍了。”
“不行。”老爺子搖頭：“天下還沒有哪個人能欺負了原家人，還讓咱們忍的，包括李勍。”
“老爺子，我一直以為自己就夠狂的了，您比我還狂。”
原天賜輕拍兩下桌子：“對胃口，你對我胃口，比子巨有意思多了。”跟著又說：“斷兩條腿吧，好歹是個世子，長點記性得了。”
原山起身說是：“我這就出去安排。”
“不著急。”老爺子看向原亮：“報仇這種事一定要自己去做……最不濟也要在場做個看客，親身感受一下那種愜意才是。”
“老爺子說的對，非常有道理，我就是想自己去做來著，不過……我想的是下毒，等過個一年半載的，偷偷下毒，還不弄死他，惡心他一輩子。”
“也行，先斷腿，你抽空下個毒……丹藥醫道這些學的怎么樣？”
“非常好。”
“咱家有自己的草藥園子，還有自己的丹房，你想做什么盡管去做，我給你安排兩個人……”
這一頓酒吃了三個多小時，主要是說話。就那么一瓶酒，三個人喝了三個小時還剩下小半瓶。菜倒是都吃了，主要是原亮在吃。
原天賜很高興，非常高興，讓原亮住在他的小院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