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治下就是這樣一些軍兵？欺負老百姓行，搶東西行，打架、殺敵卻不行……不對，不能這么說，小小關上還有一百多好漢呢。
誰都會喜歡駐守小小關那樣的戰士，哪怕是上官不給軍糧，可是敵人打過來，就是拼了命也要迎戰，他們是真正的死戰不退。
看看城墻上這些武器，兩支大的攻城弩，五六十把強弩。
這么好的武器竟然扔在這里？
投降的人越來越多，墻上墻下都是。
縣城內也是哄鬧起來，很多人大喊：“賊人攻城了，城破了……”
原亮深吸口氣，張口大聲說話：“所有人全部回家，違者殺！”
一句話說了三遍，壓過城內所有聲音。
幸虧是小縣城，這要是換個大一點的城市，不說原亮能喊多大聲，不聽管教的人一定很多，原亮也就一定要殺掉那些人。
他不是來問案的，看著到處都是的投降士兵：“第一件事，虎骨在哪？誰帶我找到虎骨，馬上放你走。”
很多軍士舉手。
“大哈，你帶人去拿回自己的東西，若是拿多了，或者是殺人了……你應該知道。”
大哈連聲說不敢，帶著幾十個人進城。
“第二件事，這兩個挺難打的家伙……齊洛？他們住哪？還是一樣，誰帶路，放誰走。”
又有一批軍士舉手。
十八騎、二張二左跟他們去抄家。
至于那個縣令，算了，知縣有守土之責，戰死也就算了。
城內又起哄鬧……大哈帶著一堆漢子擅闖人家，那戶人家一定要鬧。大哈又不能殺人……
不用原亮說話，血影已經過去。
這一戰，縣城內四個最高官職的人全部被殺，連同他們的護衛。
這一戰，共戰死五百多人。
原亮很心痛，大好男兒漢，為何不戰于邊疆沙場？
當然，可以說他們聽于命令，不得不為……
所以原亮才會讓他們投降，哪怕投降之后會有更多更多的麻煩。
十八騎抄家很利索，兩個將官的家本就不住這里，隨身攜帶無非一些寶刀、錢幣之類。輕易收攏起來。
等大哈等人回來……原亮服了，他們沒拿虎骨，反是扛著很多很多糧食回來。
不管死了多少人，一定要帶糧食回去，否則這個冬天難過了，捱著雪還要入山打獵。
原亮想了好一會兒：“以后，你們不能來了。”
大哈問為什么？跟著明白過來，有些沮喪。
經過今天這次事情，南朝北邊的所有城市都會把他們當成賊寇對待。
“我給你些錢，你可以找相貌相近的人幫你們買糧，但是一次不能多買，一個地方也不能多買。”
“不用給，剛才拿糧時，我們拿了很多錢，是買虎骨的錢。”
原亮很想問是誰搶了虎骨，干脆一起殺死。
不過現在變成“買”，大哈等人又不在意這些事情，他們只想趕緊回家，便是說道：“你們族人的尸體，我幫你們燒了，埋入林中，可好？”
“多謝恩公！請恩公賜下名字。”
“走吧。”原亮看著他們騎來的幾匹軍馬：“趕緊走，官軍很快就到。”
“是。”一群漢子站在一起，齊刷刷單腿下跪：“多謝恩公！”
原亮轉身去看尸體。
這些漢子來到沒有腦袋的尸體前面跪下，雙膝下跪，砰砰砰三個響頭之后，起身扛起糧食離開。
“你們吃了沒？”
“在那家拿了些干糧。”大哈回話：“恩公再見。”
原亮看著他們走遠，問俘虜：“腦袋呢？”
“在縣衙。”
二張沖俘虜說話：“帶我們去。”
二張細心，取了頭顱回來，還帶回三輛大車。
也不用馬，大家輪流當車夫。
將尸體和首級堆到一起，拖著馬車離開。
至于俘虜士兵，全部釋放。
原亮想起城墻上那些武器，又去取了弩箭，和那些強弩、攻城弩一起搬上車。
然后就是奔跑，一行人很快回到堡寨附近，將這里的尸體裝上車，繼續北行。
一路行來，收殮起能看到的所有尸體。
在北面岔路附近尋個空地，連大車帶尸體一起焚燒。
又去林中撿了一些枯枝，火焰熊熊而起，燒掉的是什么？
原亮不高興，因為他們前面就是快速趕路的蒼狼族漢子，那些人明明看到道邊就是族人、親人的尸體，卻無法收殮。
死的人已經去了，活著的人還要活。
那些外族大漢不得已啊不得已，不得已舍了親人的尸身。他們不敢耽擱一點時間，再晚一會兒，也許就有了南朝軍隊的追殺！
肉的味道隨風吹起，飄散千萬里，如果是南風的話，會不會吹回家鄉？
燒了很長時間，接近兩個小時才燒完。
原亮很耐心的等待火焰熄滅，等待骨灰降低溫度，等了好久好久。
天色黑去，原亮往來路看，沒有追兵，天上沒有鷂鷹，是放棄追殺我了？
讓大家休息，他去樹林中挖坑。
三女幫忙送骨灰，覆土后，立上一塊大石頭。
這便是他們的墳墓，七十多條漢子，辛苦販賣皮毛獸骨藥材，換回糧食鹽巴，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事情，竟然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
回想浮云寨中發生的事情……以前的以前，浮云寨還是浮云寨，不是安南縣，那個時候的山民去歸縣買賣物品，想來也要冒著這樣的風險。
原亮為這些不認識的人守了一夜靈，天亮后出發。
第一個目標是小小關，他們還有輛大車，大車上是強弩等武器。
再次回來已經是一天一夜之后，血影去看過，說那些人還在。
原亮讓山枝去找岳青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天空有鷹隼飛過。
原亮好奇，又發生事情了？
鷹隼從高天上飛遠，并沒有理會他們，說明是別的事情。
很快，岳青跟山枝疾跑過來：“見過恩公。”
原亮指著道邊大車說話：“這些強弩是殺了一些官兵搶到的，你能用么？”
弓弩這種東西是有暗記的，哪里生產的，配給哪支軍隊使用，一查便知。
只要查到這些東西來自于某個被屠殺的軍隊，岳青他們肯定逃不了干系，搞不好就要搭上腦袋。
不想岳青全不在意：“謝謝謝謝，沒事，能殺敵就行。”
原亮沉默片刻：“其實，你們不用這么拼命。”
岳青沒料到原亮會這么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話：“我們是軍人，我們活著就要保家衛國，我管不了別人。”問原亮：“這些東西，還給我么？”
“給。”原亮轉頭說話：“給我個包裹。”
黑騎丟過來一個。
原亮接住，看都不看丟過去：“替被你保護的百姓給的，拿回去分了……是我們搶的。”
“我相信先生不是壞人。”岳青打開包裹一看：“太多了吧？”
“多就送回家，當兵這么久，總要讓家里人吃點好吃的穿點好看的。”
“多謝！”岳青系上包裹，丟到車上：“我走了，日后若有緣再見，我一定請恩公喝酒。”
“好。”
岳青拽著大車離開。
真的是大車，只有兩個輪子，邊上用木頭塞住，堆著滿滿的弓弩和弩箭，兩只最大的攻城弩橫著壓在最上面，用繩子綁住。
岳青好歹是靈運修為，拉起車來竟然無比費勁。
原亮沒幫他，看著他慢慢走遠。
天上又飛過一只鷂鷹，目標是西南方向。
原亮想了一下：“小關被北朝軍隊攻破，有一股軍隊殺進境內。”
“我去看看。”血影閃身過去。
原亮坐在馬上不動，身后眾人也不動。
小圓從山丫懷里跳出來，嗖的落在原亮身前。
小家伙一本正經坐在馬背上，嫣然一個肉團騎士。
小紅蛇從原亮懷里探出腦袋，左右看看，又縮回去。
等了大約一個小時，血影回來了：“一支一千多人的北朝士兵在往咱這面沖，每個人頭上都帶著狼毛冠。”
原亮好奇：“他們傻么？孤軍闖關，就算是殺進腹地，然后呢？不就是等死？”
北朝軍隊不傻，本來是一個很完美的計劃……也是因為原亮。
前天晚上，原亮替官軍守住小小關。其實在當夜，北朝軍隊猛攻三關，小關、小小關、以及最重要的紫山關。
紫山關是門戶，為了打開這個門戶，北朝軍隊派出兩隊狼戰士。
狼戰士是北朝士兵的榮耀，每百人為一隊，每十二隊為一軍。
普通軍士，一千多人的軍隊會被稱作營。狼戰士湊夠一千兩百人就可以成軍了。足以說明這支軍隊有多強大。
也確實強大，一支狼軍從小關入關，強行撕裂南朝士兵的層層防守，殺進腹地。
按照原來計劃，小關和小小關都會由北朝軍隊駐守，兩支狼戰士軍隊會從內部突襲紫山關。
可惜，原亮不但是殺了很多南朝士兵，還順便打退北朝軍隊的進攻，殺死很多狼戰士。
前一個晚上，北朝軍隊猛攻紫山關，打到一半就知道進攻小小關的狼戰士死傷大半……
主帥想要收兵，偏生小關被他們攻破，另一只狼軍已經沖進南朝境內。
北朝主帥急忙調兵繼續攻打紫山關，同時派兵進駐小關，先不管別的，守住一個地方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