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貴貓哭耗子般的虛假行為,惹得龜田太郎糟糕到極點的心情,瞬間變得愈發的糟糕了起來。
二十個鬼子一同出動,就算死了四個鬼子,還有十六個鬼子可活,可是為什么僅僅回來六個鬼子?還有十個鬼子,那里去了?
“賈隊長,你的腦子真是糊涂的厲害,都糊涂到姥姥家去了,二十個皇軍,死翹翹了四個,可為什么只回來六個皇軍,剩余的十個皇軍戰士,他們那里去了?”
面對龜田太郎的疑惑,賈貴想也不想的給出了一個答案,“龜田太君,您還說我賈貴糊涂,合著您比我賈貴還糊涂的厲害,十六個活著的太君,最終活著回來六個太君,剩余的十個太君那里去了?還能那里去啊?肯定是死了唄,死在了這個八路的手中了唄。”
賈貴閉著眼睛,胡亂的搖晃著自己的腦袋。
其說話的語氣,甚是平淡,就仿佛鬼子死在八路手中,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話說回來。
還真是稀松平常,見慣不慣了。
鬼子可不得死在八路手中嘛。
“死?他們為什么會死?”龜田太郎眼神中,充滿了質疑。
“哎呦喂,我的龜田太君,您這是干嘛啊?不是白問嗎?現在這個年月,除了八路,誰還敢惹這個太君啊?也就只有八路,才敢殺這個太君,那十個太君,都死在人家八路手上了,我賈貴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嘛,死啦,死翹翹了。”這是賈貴給出的答案。
龜田太郎的心。
當時就是一涼。
這叫什么事情?
你的。
給我解釋清楚。
賈貴看著龜田太郎,目光有些疑惑。
解釋就解釋,有什么大不了的?
“龜蛋溝,您肯定曉得吧,綠帽子太君死了之后,我們一幫人就走到了這個龜蛋溝,然后一個小孩子出現在了。”賈貴高舉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狀態,“看到這個小孩,我們全都把這個手給舉高高了。”
一個小孩,將一幫拿著槍支彈藥的偽軍漢奸,外加鬼子給嚇得舉手投降。
這是什么狗屁事情?
我龜田太郎怎么這么不信?
滿滿疑惑眼神的龜田太郎,撇嘴道:“一個小孩子,有什么可怕的?至于你們舉手投降嗎?還是說你們手中拿著的武器,是燒火棍子?”
“龜田太君,這不是您說的嘛,我賈貴出城遇到的第一個人,不管是這個小孩子,還是這個老頭子,再或者這個小媳婦和小伙子,只要是第一個遇到的人,我賈貴就得帶著兄弟們向他投降。”賈貴隨手將屎盆子扣在了龜田太郎頭上,反埋怨龜田太郎。
“混蛋。”龜田太郎瞪著賈貴,重復了他之前叮囑賈貴的命令,“我說的是八路,不是小孩子。”
“我賈貴也沒說不八路啊?”賈貴臉上的表情,很是委屈。
“這個小孩子他是八路?”龜田太郎反問了一聲。
說罷。
一個勁的搖頭否認道:“不可能,不可能,小孩子怎么會是八路?”
“哎呦喂,龜田太君,您是不曉得,現在七八歲的小孩子,都在琢磨打鬼子。”賈貴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鬼子?”龜田太郎抬起頭,看著賈貴,“賈隊長,你不覺得你現在說話的口吻,很八路化嗎?”
賈貴斜眼看了看龜田太郎,喃喃道:“有嘛?為什么我賈貴不覺得啊?”
“你剛才說的是鬼子。”龜田太郎一字一句的糾正著賈貴的錯誤,“要是我龜田太郎沒有說錯的話,鬼子這個稱呼,只應該在八路口中出現,也只有八路,才會說我們是鬼子,該死的鬼子。”
“沒錯啊。”賈貴繼續叫屈,“八路管你們叫鬼子,可是我們這些狗漢奸,管你們叫做太君。”
“你剛才說的是鬼子,不是太君。”龜田太郎較真道。
“我現在不是說太君了嘛,您怎么這么小氣,揪著這個鬼子的稱呼就不放了,我賈貴都說了是八路了,您怎么這么糊涂。”賈貴氣呼呼的坐在了龜田太郎的椅子上。
“誰糊涂?我龜田太郎糊涂嗎?”龜田太郎沒有理會賈貴坐在自己座位上的行徑,隨口說了一聲。
“您不都承認自己糊涂了嘛?”賈貴順著龜田太郎的話茬子,附和了一聲。
他這也算落井下石。
敲了龜田太郎一記悶棍。
“給我說小孩子,你們到底怎么了?”龜田太郎說話的語氣,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對對對,說這個小孩子。”賈貴笑了笑,“我們見到這個小孩子,全都爬在了地上,四肢著地的趴在了地上,連這個頭都不敢抬。”
“不是舉手投降嗎?”龜田太郎提醒了賈貴一句,“怎么又變成了四肢著地的爬在了地上?”
“先舉手投的降,后四肢著地的爬在了地上。”賈貴拍了龜田太郎一個馬屁,“龜田太君,您之前教我賈貴的那個烏龜爬,派上了用場。”
“別拍馬屁,繼續說事情。”龜田太郎催促賈貴。
“我們爬在地上,爬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這個八路出現。”賈貴學著當時的樣子,把頭從桌子下面伸出來,“這個時候,就看出我賈貴的衷心了,是我賈貴第一個冒著被八路打中的威脅,出來打探的這個情況,您猜,怎么個情況?”
“你問我,我問誰?”龜田太郎面色有些不善。
“要不說您是太君,太無趣,我賈貴一看,那個小孩子,還坐著路上。”賈貴指著龜田太郎,“我賈貴急了,指著那個小孩子,就問了一句。”
“問了一句什么話?”龜田太郎急促道。
“嗨,小孩,你是不是八路?你要是八路,就吱一聲,我們好投降,朝著你投降。你要是不是八路,我賈貴一巴掌拍死你。”賈貴朝著龜田太郎,揚起了他的右手巴掌。
“混蛋,有這么問話的嗎?”龜田太郎恨鐵不成鋼道:“你們這是打草驚蛇,大大的混蛋。”
“誰說不是。”賈貴委屈巴巴的道:“我剛剛問完,小孩子的爺爺就來了,抱著小孩就逃,我們追都沒有追上,再然后我們就追到了這個王八溝子炮樓,緊接著就被八路給俘虜了,都沒輪到我賈貴朝著人家投降。”
“王八溝子炮樓?”龜田太郎喃喃了一聲。
隨即好像反應過來般的吼叫了一聲,“你們是在王八溝子炮樓被八路俘虜的?這么說,八路攻下了王八溝子炮樓?”
“您才知道啊?”賈貴拉長了聲音。
“王八溝子炮樓,是皇軍的重要據點,是青城市的重要門戶,怎么可以落在八路手中?”龜田太郎一語說到了正點上。
“豈止落在八路手中,都被八路給破壞掉了,有幾個太君,不服這個八路,想要跟這個八路動手。”賈貴猶如耍猴般的當著龜田太郎的面,胡亂的比劃了幾下,“結果,剛剛動手,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六個太君就被兩個八路給砍死了。”
“兩個八路砍死了六個皇軍,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皇軍戰士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身經百戰的勇士,往常十個國軍士兵勉強可以抵抗一個皇軍戰士,六個皇軍戰士怎么會不是兩個八路的對手。”龜田太郎一個勁的表達著不相信。
“您別不信啊。”賈貴湊到龜田太郎跟前,“這事是真的,我賈貴親眼看到的,兩個八路,一個是光頭,手里拎著一根標槍,另一個八路長得五大三粗,手里抓著一柄大刀。”
龜田太郎的眼睛,有精光泛起。
繞著辦公室走了幾圈,緩緩給出了答案,“獨立團,光頭,手里拿著標槍,肯定是獨立團團長李云龍的貼身警衛員和尚,傳言和尚是少林寺的高手,皇軍戰士折損在和尚手中,也不算丟人。手里抓著大刀,還長得五大三粗,又姓張,是獨立團一營營長張大彪無疑,張大彪二十九軍大刀隊出身,一柄大刀使得不錯,皇軍死在張大彪手中,也算光榮。”
“對呀,是光榮,都光榮的死翹翹了。”賈貴隨口胡咧咧了一句。
“然后那?”龜田太郎詢問起了后面的事情。
“然后我們就被帶到了八路軍的根據地,一大群老百姓,看猴子似的看著我們,還數落我們做的那些事情,比如幫著太君下鄉槍糧食,幫著太君修建炮樓,幫著太君搜捕八路等等之類的事情,全都給我們翻了一個遍。”賈貴把他投靠鬼子做的那些缺德事情,大致講述了一遍。
“這是八路的慣用伎倆,先訴苦,在批斗。”龜田太郎接口道。
“對對對,您真是說對了。”賈貴道:“我們緊跟著就被人家八路給批斗了,我和黃德貴兩個人,頭上戴著這個寫著狗漢奸的大帽子,胸脯前面還掛著那個寫著狗漢奸該死等字樣的牌子,滿大街的溜達。”
“僅僅就是溜達嗎?”龜田太郎湊到了賈貴的跟前,沒頭沒腦的詢問了一句。
“我們是溜達,但是這個老百姓啊,他們不溜達,他們指著鼻子罵我們是狗漢奸,說我們丟了中國人的臉,說我們不配做這個中國人,說我們不是人。”賈貴得得得的說著話,“有些老百姓一邊罵,一邊還丟著手里的東西,像這個羊糞蛋子、牛糞、驢糞、馬糞、豬糞,全都往我們身上丟,都還是新鮮熱乎的糞便。”
龜田太郎想起了他被賈貴喂驢糞蛋子的事情,干嘔了一下。
“龜田太君,您別嫌棄惡心啊。我賈貴還好,黃德貴嘴巴里面都塞滿了這個糞便,臭的都沒法聞了。”賈貴火上澆油,大談糞便,“老百姓扔這個新鮮的糞便,還是好的,有些老百姓,朝著我們丟這個石頭,對了,還有這個臭雞蛋,臭菜葉子,一圈溜達下來,我們身上全都是這些玩意。”
“我猜測,你們接下來肯定是要被槍斃了?”龜田太郎猜測了一句。
“您猜的真準。”賈貴道:“批斗完,人家八路就宣布了我們的下場,我槍斃,黃德貴活埋。”
“那你們為什么沒死?”龜田太郎反問賈貴。
“因為我們跑了唄。”賈貴巴掌一揚,做了一個挖地道的樣子,“八路把我們關在了這個屋子里面,第二天就要槍斃,黃德貴急了,把這個尿澆在了墻上,用手刨了一個狗洞,順著這個狗洞鉆出了房間。”
“呦西。”龜田太郎贊了一聲。
“我們鉆出房間不久,八路就發現了,舉槍朝著我們就打,我們差一點就挨了這個鬼子的子彈,幸虧遇到了一個狗漢奸,在這個狗漢奸的幫助下,我和黃德貴外加渡邊太君才跑了出來。”賈貴一臉后怕的神情。
“狗漢奸?”龜田太郎眉頭皺了皺,似乎他最為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對對對,就是狗漢奸,一個姓丁的狗漢奸。”賈貴一口叫破了鬼子潛伏在根據地間諜的名字,“這個狗漢奸據說是丁家營子的大戶,家里錢財海多了。但是這些財產,全都被八路給打了土豪,分給了那些窮泥腿子。所以這個姓丁的狗漢奸,就懷恨在心,想要跟咱們里應外合的把這個獨立團給滅了,好奪回他的那些財產。”
“這么說,黃德貴也知道了這件事?”龜田太郎將話題扯到了黃德貴的頭上。
說實話。
龜田太郎擔心的不是黃德貴,而是黃德貴背后站著的山田一郎。
要知道。
那個姓丁的狗漢奸,是龜田太郎手中的一張王牌,龜田太郎花費了很多的心血,才建立起了這條直通獨立團腹地的秘密通道。
之前李云龍被降職成伙夫的消息,就是這個姓丁的狗漢奸,通過自己的渠道,將其傳遞到了龜田太郎手中。
將心比心。
山田一郎知曉了這個秘密,還會無動于衷嘛。
那樣。
龜田太郎就處于了被動狀態。
這可不是龜田太郎想要看到的。
“當然知道了啊,黃德貴還朝著人家大包大攬,說他一定朝著山田一郎那頭蠢豬轉述丁姓漢奸的功績。”賈貴剛剛說完,辦公室外便傳來了一陣雜吵聲音。
聲音之大。
就好像發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