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
菜過五味。
推杯換盞之際。
也不知道誰,忽的把話題給扯到了這個批斗上面。
一說起批斗。
黃德貴滿滿的都是一肚子苦水。
殊不知。
賈貴也是滿腔的心酸。
太難受了。
簡直就不是人可以忍受的。
一聲低低的嘆息,從黃德貴和賈貴的嘴里飛了出來,想必是對于他們批斗時候的那種心酸而言吧。
“這么說,你們是挺辛苦的。”白翻譯端著酒杯,喃喃了一聲。
“可不是嘛,先批斗,在游街,然后定罪,要不是我黃德貴精明,用尿挖了一個大洞,就他M的死翹翹了。”黃德貴一揚脖子,將一杯白酒喝下。
賈貴看著黃德貴,故意提了一嘴,“這么辛苦,愣是沒有這個賞錢拿,還他M的挨了太君無數個大嘴巴子,這叫什么事情啊?狗屁。”
挨大嘴巴子。
活該。
就你們兩個人做的那些事情,不挨大嘴巴子才怪,要不然就得挨槍子。
跟挨槍子比起來,還是挨大嘴巴子合算,不就是臉有點腫,有點疼嗎,最起碼這個命,是保住了啊。
白翻譯翻了翻白眼,把賈貴和黃德貴帶著鬼子漢奸出征的輝煌戰績,一五一十的給講述了出來。
說是輝煌戰績。
其實就是損兵折將的具體數字。
“你說你們兩個,帶著皇軍出城征繳,二十個皇軍戰士,跟著你們就回來六個,十四個皇軍戰死。”
黃德貴隨口罵道:“這能怨我們嗎?戰場無情,刀劍無眼,死了就死了,這叫那個馬革裹尸還,是大大的榮譽。”
白翻譯笑了笑,“是榮譽不假,可你們兩個人領著二百二十個兄弟一起隨太君出征,怎么就死了十六個太君,你們二百二十個兄弟,一根毛都沒少的全都帶回來了,這樣的戰績,那個太君哪里能交代過去啊。”
黃德貴和賈貴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最終由賈貴開腔回答。
不得不感慨一句。
賈貴就是賈貴,一開口滿滿的賈式幽默。
“白翻譯,死了十六個太君這件事,不能怨我們,怨他們自己,是他們非要跟人家八路動手。你也不想想,八路是干什么的啊?天生打太君的,殺得太君多了去了,太君跟這樣的人動手,能落得了好?死是正常的事情。”
事關自己切身利益。
容不得黃德貴胡亂頂牛。
故在賈貴說完后,黃德貴立馬附和了一聲,“對對對,他們當時要是朝著八路舉手投降,不就沒這回事情了嗎?我們手下的那些兄弟一個不漏的全部活著回來,是兄弟們眼力勁厲害,見到八路,都乖乖的舉手投降了。可是太君們傻,明知道八路,還非要跟人家八路比劃,結果比劃來比劃去,比劃的太君去見了閻羅王。”
白翻譯頓了頓,道:“這么說,八路很厲害了?”
“當然了?”賈貴瞟了一眼白翻譯,“兩個八路,一個使喚標槍,一個使喚大刀,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六個太君都被人家兩個八路給砍死了。”
黃德貴大手一揮。
沒挨槍的那只手啊。
揮手道:“白翻譯,你是沒有看到,兩個八路砍死六個太君后,剩余的那些太君,當時就變成了這個軟蛋,他們往常說的那個什么道,也沒有了,尤其是渡邊太君,簡直比八路還八路,一個勁的叮囑我們,不讓我們跟人家八路動手。他還叮囑我們,就是不叮囑我們,我們也不敢跟人家八路動手啊。”
賈貴哎呦了一下,插話道:“都說皇軍不怕死,依著我賈貴,狗屁,真要是不怕死,剩余的六個太君能活著回來?當時就跪在了人家八路面前,比黃德貴還軟蛋。”
“M的。”黃德貴罵了一句,“還以為他M的有功勞可拿,結果挨了二十五個大嘴巴子,我臉疼。”
“你說說你。”白翻譯說起了黃德貴挨二十五個大嘴巴子的原因,“那么多東西白白送給八路,太君心里能好受?抽你大嘴巴子,太應該了,要不然就是動槍了。”
“白翻譯,不是我黃德貴送啊,是人家八路繳獲。”黃德貴把手指頭頂在了自己的腦門上面,舉例道:“人家八路的槍都頂在我黃德貴腦門上面了,我黃德貴還能有啥辦法?只能讓人家八路把這個東西給繳獲走。那種情況下,別說是槍,就是大炮,也得給人家八路。”
“不給就死翹翹了,必須得給,還的痛痛快快得給人家八路。”賈貴做了總結。
黃德清氣呼呼道:“就因為這件事,我黃德貴挨了二十五個大嘴巴子,臉疼的都沒法動彈了,我冤枉不冤枉啊。”
說完。
黃德貴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的納悶了起來,“我就奇怪了,我和賈貴兩個人都把這個東西給了八路,為什么我黃德貴挨了這么多大嘴巴子,你賈貴就挨了四個大嘴巴子。我們兩個人都是漢奸,都是太君手下的漢奸,為什么做漢奸的區別這么大?大的我黃德貴都郁悶了。”
“還能因為什么?因為我是龜田太君的漢奸,你黃德貴是山田太君的漢奸。”賈貴淡淡回道:“你以為漢奸跟漢奸就一樣了?狗屁!我賈貴告訴你黃德貴,漢奸和漢奸不一樣,我賈貴是漢奸,你黃德貴也是漢奸,為啥我賈貴長得丑,你黃德貴長得好看啊?為啥你黃德貴娶了好幾個老婆,我賈貴現在還光棍著那?”
“你這是屁話。”黃德貴反駁道:“都是漢奸,分什么你我高低?”
“行啦,別生氣啦。”賈貴端起面前的酒杯,敬黃德貴酒,“黃德貴,我賈貴敬你一杯,慶祝咱們兩個都挨了這個大嘴巴子,對了,還有這個挨批斗,也得喝一杯。”
“挨批斗,有啥可喝的?”黃德貴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搖晃了一下腦袋,一揚脖子,把酒杯中的酒給喝光了。
“來來來,再來一杯。”賈貴又給黃德貴倒了一杯酒,“這杯酒,是我賈貴向黃德貴你賠罪的,是我賈貴眼瞎,在你黃德貴的左胳膊上面打了一槍,是我賈貴的錯。”
“不不不,我黃德貴覺得你賈貴一點沒瞎。”黃德貴朝著賈貴慶幸道:“你賈貴的眼睛真要是瞎了,打中的地方就不是我黃德貴的左胳膊了,而是我黃德貴的腦袋了,所以我黃德貴得倒敬你賈貴酒。”
“喝。”賈貴把酒喝光了,借著酒勁道:“你是沒想到,批斗那天,把我賈貴給嚇壞了,差點就嚇得尿了這個褲子。”
“咱們是王八對烏龜,都是一個樣,你賈貴害怕,我黃德貴就不害怕了?”黃德貴道:“我黃德貴身體都晃,完全在硬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