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貴眼珠子,轉了幾轉,朝著丁有才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丁掌柜,你是不是也是八路啊?”
簡簡單單一句話。
愣是將丁有才給嚇得雙腿無力,軟綿綿的癱坐在了地上。
淪陷區內。
被人說八路,還真是一頂尋死的大帽子。
這頂大帽子,說什么也不能戴。
對于八路,丁有才心里向來十分敬佩,那都是打鬼子的好漢,有一個,算一個,個個都是抗日英雄。
也正因為有這些打鬼子的英雄豪杰在,鬼子和漢奸才收斂了一二,要不然欺壓老百姓的手段更狠,老百姓越發生活在苦難之中。
想想。
還真是承了人家八路的情,要不然丁有才這個太白居能開到現在嘛。
敬佩是一回事情。
活下去又是另一回事情。
膽小怕死,但卻并不妨礙丁有才敬佩八路。
頓了頓。
勉強回過神的丁有才,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一臉討好笑容的朝著賈貴說起了軟話。
沒有辦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面對這個漢奸走狗賣國賊,得罪不起的丁有才,只能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
“賈隊長,您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啊,這種玩笑我丁有才開不起,就我丁有才這樣的人,能是八路嘛。”
“昂。”賈貴昂了一聲,想必是站立的姿態有些不舒服,一只腳踩在了地上,另一只腳踩在了凳子上。
總之。
此時的賈貴,給人一種痞子的感覺。
還真是地痞流氓,要不然賈貴能當這個狗漢奸?
不能夠。
好人能當漢奸嗎?
夠嗆。
“既然你不是八路,那你為啥要幫著這個八路說情啊。”賈貴用手指了指醉酒的酒客老宋頭,“依著我賈貴的理解,只有這個八路,才會幫著八路說情,你說你不是八路,他說他就是八路,還讓我賈貴抓他去太君的憲兵隊,都這樣了,你丁掌柜干嘛要幫著他說情啊?還讓我賈貴高抬貴手的放他一馬,我賈貴是太君的偵緝隊隊長,職責就是抓捕八路,送到眼前的八路能不抓嘛,再說了,萬一傳到龜田太君他老人家耳朵里面,我賈貴又得挨這個大嘴巴子。”
莫名挨了老宋頭一巴掌的老九,適時的用手拍了拍桌子,助威賈貴,“說,為什么你幫著這個八路說情,不說清楚,連你一塊抓。”
“賈隊長,九爺。”暗暗叫苦的丁有才,剛剛張口叫了兩聲名字,其說話的聲音就被一直沒有言語的老六給打斷了。
老六不滿丁有才將他遺忘,故意咳嗽了一聲。
都是漢奸,都是畜生,憑什么你管他們兩個漢奸叫爺,卻不稱呼我名字?
莫不是看不起我老六這個狗漢奸?
仿佛猜到了老六的心中所想,丁有才麻溜的補充了一個六爺的稱呼,“對了,還有六爺,我丁有才對天發誓,真不是八路,我要是八路,您三位還能這么站著跟我丁有才說話嘛,早躲藏在桌子下面了。”
“隊長,丁掌柜說的沒錯,我們往日里是遇不到八路,才吹吹牛逼。真要是遇到了八路,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都還快,不是躲藏在桌子底下,就是躲藏在屋內不敢出來。丁掌柜真要是八路,我們幾個狗漢奸還能這么耀武揚威的站在這里,早瑟瑟發抖的趴在桌子下面,當了這個烏龜了。”老九嚷嚷了一嗓子。
“這么說,丁有才真不是八路。”賈貴喃喃了一句,隨即用手一指老宋頭,“那這個老宋頭怎么辦?他可是自己說自己就是八路的。”
“哎呦喂,隊長。”老六插話道:“老宋頭一看就喝多了,要不然能抽老九大嘴巴子?再說了,人家丁掌柜說的在理,有這個八路大庭廣眾之下,當著無數人的面說自己就是八路的嗎。”
“怎么沒有啊?”賈貴隨口舉了一個例子,“趙二傻子上次不就這么說過自己嗎,還當著龜田太君的面說他就是八路。”
“賈隊長,您真是厲害,都跟趙二傻子一般見識了,趙二傻子,趙二傻子,聽名字就不是一個精明人,往日里趙二傻子還說他是玉皇大帝那,他的話,信不得,不能信。”說著話的丁有才,唯恐賈貴等人再把這個話題扯到八路上面去,忙用話岔開了話題,轉移起了賈貴等人的注意力,“賈隊長,六爺、九爺,您三位不是跟著山田太君一起出城溜達嗎,怎么又不走了?莫不是溜達完了?”
“狗屁的溜達。”老九沒好氣的懟了丁有才一句,“那是出任務,跟著太君和黃德貴他們一起支援西馬莊炮樓。”
“什么支援西馬莊炮樓啊?明擺著是去挨這個八路的子彈。”賈貴說了一聲。
“那您幾位怎么沒去挨這個八路的子彈啊?”丁有才催促賈貴等人趕緊離開,“哎呦喂,您三位不會是遲到了吧?那還傻站在太白居干啥啊?趕緊去追太君,好跟著太君們一起挨這個八路的子彈,晚了就不趕趟了,挨不上這個八路的子彈了,對了,晚了你們還的挨這個太君的大嘴巴子。”
“啪”的一聲,賈貴右手拍在了桌子上,指著丁有才,脫口而出訓斥道:“丁有才,你能不能盼我們點好,張口挨這個八路的子彈,閉口挨這個八路的子彈,還讓我們上趕著挨這個八路的子彈,你還說你不是八路?”
“就是。”老九忙附和了賈貴一句,“丁掌柜,你這個人真的一點話也不會說,怎么能說我們主動挨這個八路的子彈啊,你應該說人家八路的子彈專門給我們這些人留著,專門打我們這些人。”
“啪”
一個大嘴巴子,扇在了老九的臉上,
出手的人。
正是賈貴。
“老九,你個混蛋,你還說人家丁掌柜不會說話,你瞧瞧你,你說的這是什么狗屁話,什么叫人家八路的子彈專門給我們這些人留著,還專門打我們,你真是混蛋。”
老九一臉委屈的看著賈貴。
我不就是想來太白居混個吃喝嘛。
好家伙。
一來一去。
挨了兩個大嘴巴子。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誰也沒招,誰也沒有惹。
這兩個大嘴巴子,挨得太冤。
還真是太冤。
要不然能挨兩個大嘴巴子。
嚴格的說。
老九一共挨了三個大嘴巴子,在賈貴抽完老九大嘴巴子后,老六也抬手抽了老九一個大嘴巴子。
“老九,真不是隊長抽你,也不是我抽你,完全是你自己找的,有你這么說話的嗎,這幸虧城里軍火庫被八路炸毀了,要不然就沖你這個德行,你一準的挨這個八路的子彈,死翹翹。”
丁有才接了一句嘴,“合著剛才的爆炸,是太君的軍火庫被這個八路給炸毀了啊,我說動靜怎么這么大。”
賈貴翻了翻白眼,“動靜能不大嘛,軍火庫都被炸了,里面放的那些槍啊、炮啊、子彈啥的,全都給炸毀了。早知道要被八路炸毀,這些東西還不如賣掉那,起碼咱們手里頭能得些錢,現在好了,全都泡湯了。”
“恭喜賈隊長,賀喜六爺和九爺,這個軍火庫,炸毀的太是時候了。”丁有才忽的雙手抱拳的朝著賈貴三人說起了這個好話。
“軍火庫都被炸毀了,有嘛值得可恭喜的。”賈貴瞪著丁有才,“我怎么越看你,越覺得你丁有才就是八路啊,要不然八路炸毀太君軍火庫,你為什么這么高興,還拿話擠兌我們幾個人。”
丁有才一百個委屈,“賈隊長,這怎么能是擠兌你們啊,我說的是大實話,你們想想,要不是太君的軍火庫被這個八路炸毀,你們能來我太白居嘛,你們肯定得朝著那個西馬莊炮樓前進啊。”
賈貴三人點了點頭。
還真是這么一回事情。
要不然他們三個人沒準就挨了這個八路的子彈,死翹翹了。
“賈隊長說的,這是八路的圍點打援的計策,明著是打這個西馬莊炮樓,其實暗地里是打你們這些支援西馬莊炮樓的人。這樣一來,你們這些支援西馬莊炮樓的人,能有好?肯定得挨這個八路的子彈啊,子彈不長眼,萬一打在您三位的這個胸口或者腦門上,您三位不就得去閻羅王那里報道嘛。所以我丁有財說,太君的這個軍火庫炸的真是時候,它等于是救了您三位的這條狗命啊。晚一個鐘頭,您三位就得挨這個子彈,去閻羅王那里報道。”
老六翻了翻白翻譯,“丁掌柜,你說救命就救命吧,干嘛要在這個命字前面帶個狗字,變成了這個救了狗命。”
賈貴替丁有才回答了老六的問題,“人家丁掌柜說的一點沒錯,我們還真是狗命,為啥是狗命那?首先我們是人,不是狗。可是我們雖然是人,但是當了這個狗漢奸,所以我們命字前面得加個狗字,變成這個狗命。”
“賈隊長,您說的太對了,我丁有才佩服的是五體投地,一百個佩服。”丁有財大拇指高高的豎起,狂拍賈貴馬屁。
說自己是狗命一條。
也就只有賈貴這個狗漢奸了。
他丁有財得給賈貴點贊。
難得遇到自己罵自己狗漢奸。
“佩服?你現在才佩服,晚了。”賈貴朝著丁有才道:“可惜你說錯了,救我們三人狗命的,不是太君軍火庫被炸,而是一泡屎,一泡臭不可聞的臭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