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志國手槍槍膛里裝著的二十發子彈,好象是一眨眼就打出去了。
子彈是打了出去,可是好像一個小鬼子都沒有殺死,除了第一個補槍的那個大長臉小鬼子外,剩余的十多發子彈,一個鬼子都沒有消滅。
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腦海中莫名泛起這句歌詞的刑志國,覺得自己給獨立團丟人了。
二十發子彈,就消滅了一個敵人,可不是浪費了十九顆子彈嘛。
槍沒有了子彈,跟燒火棍有什么區別?
連自殺都做不到。
這也是刑志國將手里手槍丟掉的一個原因。
主要是刑志國手里,還有幾顆手榴彈,敢死隊員每人五顆手榴彈,可刑志國愣是憑借著自己副團長的身份,領了八顆。
現在還剩下四顆。
不不不。
是三顆。
剛才刑志國又丟出去一顆手榴彈。
別說。
手榴彈就是比槍好用,兩個鬼子被炸死,一個鬼子被炸傷。
借著手榴彈丟出去的機會,刑志國偷眼打量,看著自己的人也沖上來二十號了。
地上一片凌亂。
刑志國順手從地上拽了把工兵鍬,整個鬼子的工事是個之字形,刑志國現在只是端了它一側,現在必須乘著鬼子沒有組織起反沖鋒,把那邊的工事也一鍋燴了。
不會毀掉那邊的工事,而是要毀掉那邊的步炮中隊。
身上最后的三顆手榴彈,被刑志國給丟了出去,趁著爆炸的勁,刑志國領著人撲到工事之字形的拐角另一側。
恍然間。
一股熱浪襲來,刑志國身體不經意的朝前滾去,等刑志國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回望的時候,老歪才剛才趴著的地方,現如今只剩了個坑,周圍散布著血肉模糊的身體軀干。
咧嘴罵了一句的刑志國,看著面前的一個矮胖體形的鬼子。
這小鬼子有些意思,不怎么慌張,端著刺刀斜挑著往刑志國身上扎。
刑志國閃身避開,右手抓著刺來的槍管,另一只手舉著工兵鍬就劈在矮胖鬼子的臉上。那個日本兵的腦袋,就仿佛切開的西瓜一樣,喀嚓一聲,腦漿跟西瓜汁水似的流出來。
副團長都這么拼命,刑志國手底下的那些敢死隊員,也個個都不顧子彈橫飛的往前沖,二把東沖在最前面,手上拽著從鬼子陣地剛繳來的歪把子機槍橫著就掃,槍管被打的快紅了,把鬼子的火力壓制了不少。
就地取材。
這也是鬼子沒有想到的事情。
鬼子沒想到,獨立團的敢死隊員竟然這么玩命。數千鬼子漢奸合力圍剿百多名敢死隊員,雙方激戰三十多分鐘,還沒有結束戰斗,更被敢死隊員給沖到了步炮中隊的駐扎地。
在宮城龜二心中,二十分鐘就應該繼續結束戰斗。
現在已經遠遠的超出了二十分鐘。
一方面是敢死隊員個個不惜命,怎么跟鬼子拼命怎么來,另一方面就是就地取材,槍彈打完了,抄起鬼子的武器,跟鬼子拼命。
這么一來,就是一個一加一大于二的概念。
還真是如此。
都是不要命的主,二把東是這伙人當中,最最不要命的一個主,這家伙以前做痞子的時候,就是個玩命的主,現在打鬼子,愈發的不含糊。
“砰”
大地抖了一下,沖擊波下,刑志國感覺胃里一陣痙攣,落在他腦袋上的土直往下掉,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就仿佛激烈的戰場,忽的變得死寂了下來。
刑志國知道自己耳朵被震的聽不見了任何的聲音,便愣愣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直到一個戰士指著一個地方,嘴巴大張著讓刑志國看。
刑志國才曉得具體的原因。
喉嚨一緊,心里暗暗敬佩了一句,二把東,你真是條血性漢子,一個人扛著好幾顆拉著了引線的手榴彈,撲到了鬼子步炮中隊的駐地。
刑志國他們攻到鬼子步炮中隊駐地后,鬼子反擊的火力,一下子減弱了很多。
跟鬼子投鼠忌器有關系,主要是鬼子擔心他們射出的子彈或者爆炸物,會誤引爆步炮中隊的那些炮彈彈藥。
如此這般的話。
剛才被鬼子火力壓制住的敢死隊的其他弟兄們,在刑志國帶著人跟鬼子死磕的時候,也沖上來好多。
整個步炮駐中隊扎地,身穿青灰色軍服的人和身穿灰黃色軍服的人扭打一起。
子彈拼光了,誰也來不及換填子彈,隨手抄起大刀和刺刀,甚至是鐵鍬及木棍,朝著敵人打去,沒有武器,或者來不及拿武器的人,就用自己拳頭、雙腳,就連嘴巴和牙齒,這一刻也成了攻擊敵人的武器。
兩種不同語言的喊殺聲、咒罵聲混在一起。
蔡水根和那幾個兵也沖上來了,老煙斗看見蔡水根,冷不丁來了句,“老油條,你丫的也沒死啊?”
蔡水根咧嘴笑了笑,朝著一個揮舞著武士刀的小鬼子就是一槍,緊接著抄起兩顆手榴彈,拉著引線后,朝著鬼子人群丟去。
不知不覺中,刑志國的聽力恢復了很多,眼睛也明亮了起來,見蔡水根朝著鬼子人群丟手榴彈,不由得叫罵了一句,“蔡水根,你丫的敗家子啊?有往鬼子人群丟手榴彈的嘛?看到那些步炮的炮彈箱子了沒有,給我往哪里丟手榴彈。”
蔡水根曉得刑志國說的在理。
是他自己疏忽了。
本次的任務,就是為了炸毀鬼子步炮來得,當然得優先炸毀這些步炮了,要不然不曉得有多少兄弟會死在鬼子步炮之下。
招呼了幾個兄弟,朝著鬼子步炮沖去,手中的槍,也在不住氣的收割著鬼子的性命。
“啪啪啪。”
“噠噠噠”
激烈的槍聲,刺激著人們的腺上素,留在戰場和遠離戰場的人,全都熱血沸騰,戰意盎然。
黃老蔫使出吃奶勁頭,朝著四營所在地沖去。
這是一份事關整個獨立團上千人性命的重要情報,是刑志國他們用自己數十條人命換來的。
必須得盡快交給黃二牛。
“殺鬼子,滅東洋。”前方忽的傳來了一聲口令,及槍栓拉動的聲音。
“滅鬼子,鏟東洋。”黃老蔫回了一句口令。
“誰?”
“我黃老蔫,快點帶我去見營長。”黃老蔫急吼吼的吼叫了一聲。
不長時間。
也就一分多鐘的樣子,四營營長黃二牛出現在了黃老蔫面前,“黃老蔫,副團長他們怎么樣?”
“中計了,中計了。”黃老蔫氣喘吁吁的朝著黃二牛如實的轉述著刑志國的原話,“營長,今天白天的炮擊,就是一個陷阱,是引誘咱們上鉤的。刑團長讓我叮囑營長你,務必將他的話轉述給團長。”
黃二牛口中的團長,指的是李云龍。
整個獨立團,不管什么時候,只有一個團長,這個團長只能是李云龍。
二道灣。
李云龍臨時駐扎地。
看著手中情報的李云龍,臉色不由得沉了沉。
“老李,發生了什么事情?你臉色怎么這么不好?”趙剛見李云龍臉色不好,詢問了一句。
“這是四營剛剛傳來的情報,為了這份情況,通訊員騎著的馬都跑死了。鬼子跟我們玩了一出聲東擊西的套路,沒有從二斜坡進攻我們,而是從大黑河順河而下,先挑了四營,四營一連在鬼子步炮轟擊下,十分鐘之內,全部犧牲。刑志國晚上帶著敢死隊去搞鬼子的步炮,又中了鬼子的計策,現在生死未卜。”李云龍把手里的情報,遞交給了趙剛。
“宮城?”將情報看了好一會兒的趙剛,驚詫了一句。
青城市的鬼子,應該是山田,不應該是宮城才對。
這說明進攻獨立團的鬼子,不是青城市的鬼子。
“刑志國也是這么認為的,還有偽軍,黃德貴的保安旅咱們不是沒有打過交道,稀松平常,連我們面都沒見,就嚇得尿了褲子。可是這伙偽軍不一樣,他們比鬼子都能打,也是他們第一個沖上四營一連駐守的大黑河渡口陣地的。”李云龍將目光,看向了地圖,他的想過詳細的對策。
“聲東擊西,故布疑兵,好計策。”趙剛也湊到了地圖跟前,看著地圖上面敵我交錯勢力,將手指放在了一個地方,指著這個地方,朝著李云龍建言道:“鬼子既然不是山田大隊,是別的鬼子,我們之前的計劃,就得重新進行修改,尤其鬼子選擇這個地方做突破口,大出我們預料啊。”
李云龍點頭。
不是大出預料,而是他們有些大意了。
用句文言文來形容,整個獨立團,一年多連續打勝仗,鬼子漢奸望風而逃,上至李云龍,下至普通戰士,全都泛起了一股子驕傲,且目空一切的態勢。
驕兵必敗啊。
“是我這個團長失職了。”李云龍的語氣,有些失落。
本想大干一場,滅滅鬼子的威風。
結果。
鬼子威風沒有滅到,自己反倒先挨了當頭一棒。
換做其他營,李云龍不至于這么擔心,關鍵四營,是一個新組建半年不到的新編營,除了一百多個調過去充當骨干的老兵外,全都是新兵,連血都沒有見過,有些戰士甚至連槍都沒有開過。
沒法子。
物質缺乏。
這個子彈,只有打仗之前,才會一發一發的發給戰士們,戰后,戰士們還的撿這個蛋殼,做這個回裝彈。
條件有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