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賈貴這么問,白翻譯泛起一絲淡淡的猶豫,猶豫自己要不要跟賈貴或者黃德貴倆人說個實話。
依著白翻譯的認知,但凡鬼子當中有這個持東京一帶口音的,十有8九都是鬼子中的大鬼子,就算不是鬼子大官,也有鬼子大官當堅強后盾,一般小鬼子根本不是這些持東京口音鬼子的對手。
因此白翻譯肯定了李向陽鬼子便衣的身份,甚至還認為李向陽是一個大有來頭的鬼子便衣。
至于說不說破李向陽的這個身份,白翻譯泛著猶豫!
白翻譯泛著猶豫的原因,是唯恐擔心自己說錯了話,惹的李向陽大怒,一個連黃德貴都不放在眼中的人,自然也不會將他這個前青城市一把手的貼身翻譯官放在眼中了。
源于這些七亂八糟的想法,白翻譯才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目光害怕的瞅了瞅李向陽。
意思很簡單。
我到底該不該說?
看著白翻譯那害怕的眼神,李向陽看似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他的這一下點頭,在白翻譯眼中,不亞于圣旨!
得了李向陽授意的白翻譯,先向著李向陽點頭哈腰的笑了笑,然后口風一轉的把李向陽的那句原話,給翻譯了出來。
“賈隊長!黃隊長!”
現場有這個不知身份的鬼子便衣,白翻譯唯恐自己不小心說錯話,使得自己的影響力急劇下降。
白翻譯這個人,也挺奇怪的,見李向陽用東京一帶的口音親切慰問了黃德貴及黃德貴的全家老小,便有了在李向陽揮下效力的這個想法!
山田一郎被龜田太郎各方面打壓,眼瞅著江河日下,日落西山不頂事了。
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
山田一郎倒霉了,不得勢了,他身為山田一郎的貼身翻譯官,自然也應該替自己想個出路,而眼前持著東京一帶口音的李向陽,在白翻譯眼中,便是一個好的投效目標。
由此也證明了李向陽偽裝的厲害,要不然白翻譯也不會將李向陽當成鬼子,為了在李向陽面前留個好印象,故意沒有說賈貴和黃德貴兩人的名字,而是說出了他們兩個人的職稱,一個賈隊長,一個黃德貴。
白翻譯想要以這種方式,來增加自己在李向陽心中的地位。
“這位先生說你黃隊長瞎了狗眼,連他也敢攔,他在執行上面交代下來的特殊任務,耽誤了任務,別說是你黃德貴,就是連龜田太郎也吃罪不起!”
冷汗。
見白翻譯一本正經地將其翻譯了出來,黃德貴頓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害怕。
真是害怕。
一個連青城市一把手龜田太郎都不尿的鬼子,要他黃德貴的小命,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這尼瑪。
本來只是為了給賈貴一個下馬威,結果下馬威反倒下到了自己頭上,踢到了鐵板上頭,這該死的差事。
頭皮發麻,害怕到極點的黃德貴,應該是吃了白翻譯太多的虧,在白翻譯說完后,還有些不相信,忙詢問了一句,“白翻譯,你給我翻譯的對不對,你不會是在嚇唬我黃德貴吧?”
白翻譯看著黃德貴那害怕心虛的臉頰,小聲說道:“我白翻譯什么時候陷害過你?什么時候坑過你黃德貴?”
聽聞白翻譯這么不要臉的話語,一臉震驚的黃德貴,欲哭無淚,心里異常的不滿意,你白翻譯什么時候坑過我黃德貴?
應該是你白翻譯什么時候沒有坑過我黃德貴!
只要逮到機會,只要有山田一郎在面前,只要山田一郎說了這個黃德貴聽不懂的日本話,白翻譯就各種坑黃德貴。
明明山田一郎的命令,是讓黃德貴看好自己的手下,加強防守,不要讓游擊隊鬧亂子。但是從白翻譯嘴里出來,卻變成了山田一郎讓黃德貴帶著手下的偽軍,去圍剿掃蕩城外的獨立團!
在不山田一郎的命令,是讓黃德貴密切關注龜田太郎,同時守好青城市。可是白翻譯由于沒有收到黃德貴的好處,愣是將這個命令變成了山田一郎讓黃德貴派人跟著鬼子去什么什么地方掃蕩,攻擊什么什么隊伍!
明明知道黃德貴膽小如鼠,害怕被游擊隊或者八路要了他的狗命,可白翻譯還是隔三差五的嚇唬黃德貴!
反過來。
黃德貴本來朝著山田一郎說的是最近敵人勢力太大,惹不起,必須要躲一躲,不能出城圍剿掃蕩獨立團。
白翻譯也聽明白了黃德貴的意思,轉臉就跟山田一郎說黃德貴對鬼子一百個衷心,為了彰顯對鬼子的這份忠心,黃德貴決定親自帶著人馬出城掃蕩獨立團!
總之一句話。
白翻譯對黃德貴,就是各種坑。
仗著黃德貴聽不懂日本話,山田一郎又聽不懂中國話,他在中間來回吃回扣,各種坑黃德貴。
說起這方面,黃德貴就羨慕賈貴,都是漢奸,賈貴怎么攤了一個懂中國話的鬼子,完全不用吃白翻譯這一套!
這些牢騷話,黃德貴也就在心里念叨念叨。
這般緊要關頭,黃德貴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違的來刺激白翻譯,給白翻譯各種難堪,他巴結白翻譯還來不及呢!怎么會用言語懟白翻譯。
黃德貴縱然心里有些不高興,但這個嘴里卻還是高高興興和和氣氣說了白翻譯的各種好。
“白翻譯,你說教的是,你對我黃德貴一直就挺好的,這一點我黃德貴一直記在心中!”
黃德貴心中還有一句潛臺詞,你白翻譯坑過我黃德貴的那些事情,我黃德貴也一直牢記于心,我根本就沒有忘記過,將來你白翻譯落在了我黃德貴的手上,我黃德貴一定會要你好看,會百般的讓你償還!
心里發狠是一回事,面上和氣又是另一回事,反正就是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當著人說人話,當著鬼說鬼話!
此時的黃德貴,算是將這句話給演繹到了極點,心里恨白翻譯恨得要死,嘴上卻討好白翻譯!
這么極具違和感的一幕,愣是被賈貴給壞了興致,也不知道賈貴怎么想的,或許賈貴就是想要火上澆油,他瞪著三角眼,用手整理了整理自己的漢奸中鋒偷地雷發型,兩只手又摸了摸下巴,還揉了揉眼睛,又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朝著黃德貴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道:“黃德貴,你是不是傻呀?白翻譯什么時候沒有坑過你?白翻譯坑你的時候多了去了,本來你不用花錢,白翻譯非讓你花錢,你不能不花錢吧,本來只能花一個大洋的錢,從白翻譯嘴里說出來,就變成了二十個大洋,你虧不虧呀?你腦子是不是抽搐了,白翻譯他各種坑你,你怎么還向著白翻譯說話呀!”
這一番話,惹的白翻譯和黃德貴倆個人瞬間無語。
賈貴這個王八蛋,你腦子抽抽就抽抽吧,但你別在這個時候抽抽啊,你沒聽這個便衣太君說嘛,得罪了他,就是你靠山龜田太郎都保不住你。
媽了個叉叉的。
什么時候都不能有賈貴這個王八蛋!
賈貴的一插話,也使得兩個心懷鬼胎的人,即黃德貴和白翻譯兩個人立馬結成了同盟,矛頭一致對外的對付起了賈貴。
兩個人剛要開口懟賈貴,便看到李向陽偽裝的鬼子便衣,嘴里又說了一句旁人聽不懂的日本話。
白翻譯沒等賈貴詢問,便極其好心的,用泛著幸災樂禍的口氣,朝著賈貴兒提醒了一句,“賈隊長,這位便衣太君說,他在執行一向特殊餓任務,讓你賈隊長給他帶路!”
賈貴看了看李向陽,對于李向陽讓他帶路的這個想法,賈貴心中猜了個八9不離十,肯定是要借著這個機會,將自己帶出青城市,為晚上的開棺驗尸做準備。
李向陽也太能順水推舟了。
見自己這個假冒鬼子便衣的身份,這么有能力,忙把這個想法推到了自己頭上!
當然。
賈貴得裝一裝,他總不能露出一副欣然向往的表情吧,這樣會使得所有人都懷疑!
出于掩人耳目的目的,賈貴故意朝著白翻譯道:“白翻譯,他讓我去什么地方呀?危險不危險,不危險,我賈貴就去,危險,我賈貴就不去。”
白翻譯臉上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且你小子能活著回來,就算你小子運氣的怪異表情,“也不是去什么地方,他就讓你帶著他去這個三岔街!”
“三叉街是哪兒呀?”賈貴繼續裝著糊涂,“為什么要去三岔街?”
“三岔街是獨立團最新的總部駐地!”黃德貴很是好心的替賈貴做了一個解釋!
隨著三岔街的這個說詞,便衣鬼子,也就是李向陽,執行什么特殊任務的答案,頓時呼之欲出。
肯定是化妝去三岔街偵查情報。
那是獨立團總部駐地,是隨隨便便就能去的地方嗎?
鬧不好真得死在那頭,要不然黃德貴和白翻譯倆人也不能這么好心的給賈貴做這個詳細的解釋!
“賈隊長,去三岔街可是好事情呀,你想想,你從三岔街正常回來,龜田太君還不大大的有賞?你賈隊長不是就喜歡錢嘛,這是好事情,大大的好事情,你得抓住機會!”黃德貴跟白翻譯一樣,也在幸災樂禍勸說著賈貴。
在他眼中,八路軍獨立團的駐地,有那么好隨便進出的嗎?
之前山田一郎為了情報,派了很多人進去,但這些人都無一例外被人家發現,死翹翹了,所以這是一個該死的差事!
唯一曉得內情的賈貴,應該是為了讓劇情更加逼真一點,用力唾了一口自己的唾沫,用商量的口氣,朝著白翻譯道:“白翻譯,你跟他說說,我賈貴能不能不去,實在不行讓黃隊長去吧,黃隊長比我賈貴更熟悉三岔街,我聽說黃隊長的老婆就是三岔街的娘家,對三岔街比我賈貴更加的熟悉!別因為我賈貴不熟悉三岔街,壞了太君的大事情,那可是天大的大事情。”
黃德貴聽到賈貴這般說法,整個臉當時就綠了,就跟腦袋上面突然多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三岔街是黃德貴老婆的娘家,但那是之前,現在三岔街變成了獨立團新的總部駐地,上一次獨立團吃的那么大的虧,五百多人戰死,兩百多人負傷,代價太大了,人家心里正窩著火,憋著氣,這種場合下黃德貴要是出現在獨立團駐地,能有好果子吃?百分之百要挨著個槍子兒,然后死翹翹。
送死的事情,黃德貴才不樂意去做!
為了活命,在賈貴說完后,黃德貴趕緊反駁起來。
不反駁不行,賈貴說的在理,萬一那個便衣鬼子惱怒自己不長眼,聽了賈貴的建議,自己可就壞菜了。
得趕緊反駁。
主要是黃德貴怕自己反擊的速度慢了,那個便衣鬼子同意讓自己去三岔街偵查這個情報,這可是一場要命的差事。
誰接。
誰死。
要不然黃德貴不能這么急切。
為了活命,黃德貴也真是拼了。
“賈貴,你別血口噴人,我老婆是三岔街的娘家,但出來好些年了,一直沒回去,現在三岔街變成什么樣子了,我老婆一點都不知情,我黃德貴也不知情,不是我黃德貴說你,這可是太君給你賈貴的任務,是太君看得起你賈貴,你怎么能讓我黃德貴去。”急于活命的黃德貴,誘惑起了賈貴,對賈貴的稱呼,也從賈貴變成了賈隊長,“賈隊長,你想想,你跟著太君去執行任務,回來的時候,可是大功一件啊,你賈隊長立功了,龜田太君能不給你賈隊長賞錢?賞錢大大的,你賈隊長不是有賞錢拿了嗎?”
“要錢有個屁用,那也得有命花呀!”賈貴瞪著黃德貴,把不去的理由講了出來,“命都沒有了,要錢有毛用,誰愛去,誰去,反正我賈貴不能去!”
其實后面還應該有爭論,只不過這個爭論被李向陽給打斷了。
感覺火候差不多的李向陽,唯恐夜長夢多,壞了自己的好事,別強硬性的揪住賈貴,讓賈貴必須得跟著他去執行任務。
白翻譯又一次好心的幫著賈貴進行了翻譯。
其實不用白翻譯轉述翻譯,賈貴便活靈活現的表演了起來,將自己怕死膽小不想去的一幕,給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賈貴坐在地下,兩只手抱住旁邊的一個柱子,死活不松開,嘴里還說著不能去的話,“不能去,不能去,我賈貴去就死定了,我賈貴還沒沒有娶媳婦,死了不就可惜了嗎!”
黃德貴和白翻譯真是好心人,為了讓賈貴送死,兩個人用手將賈貴抱著柱子的手給搬開,然后一路護送賈貴出了青城市。
離開青城市的一瞬間,落井下石的黃德貴,朝著賈貴嚷嚷了一嗓子,“姓賈的,你放心,你死了,我一定給你燒個媳婦。”
賈貴沒有理會黃德貴這個茬子,他曉得自己死不了,既然是死不了的事情,有必要跟黃德貴置氣嘛。
沒必要。
現在要緊的事情,是跟李向陽商量商量,晚上開棺驗尸的事情,可是李向陽身后跟著一個挑夫,一時摸不著李向陽脈門的賈貴,便把自己要說的那些話,給吞咽在了這個肚子里頭,而是用眼神有所示意瞟了李向陽一眼。
李向陽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收到賈貴發來的信號,一直帶著賈貴不停的走,走出三十多里差不多有四十里的路程,在一處不怎么茂盛的小山洼停了下來。
小山洼中,賈貴見到了一個他完全沒有想到,也沒有料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