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熱打鐵的道理,賈貴還是明白的,當他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到龜田太郎兩只手攥成拳頭,拳頭上面青筋爆裂。
便大膽推測,龜田太郎此時的心情,應該是要多不好就有多不好。
事實上。
龜田太郎的心情,還非常的不好。
為黃德貴和白翻譯背叛自己,而感到火冒三丈,本以為自己不計前嫌容納他們兩個,他們兩個人就算不能像賈貴那樣為自己死心塌地的效力,卻也應該聽從自己的命令與山田一郎那頭蠢豬保持一定的距離。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
得了龜田太郎好處的黃德貴和白翻譯兩個人,竟然跟龜田太郎玩了一出暗度陳倉的戲碼,明著聽從龜田太郎的命令,但是暗地里卻在跟龜田太郎的死對頭山田一郎那頭蠢豬進行著聯系,想要將他龜田太郎從青城市一把手的位置上拉下來。
青城市之所以會有現在這番局面,周邊地區之所以會有抗日勢力,抗日勢力之所以日益壯大,跟山田一郎當初的不作為有著很是重要的聯系。
當初山田一郎要是與龜田太郎那樣,重視青城市周邊抵抗勢力,各方面風化、瓦解、收買,沒準兒就改變了青城市周邊抗日勢力現如今的局面。
但是由于山田一郎的不作為,甚至打壓提出解決方案的龜田太郎,才致使青城市周邊抗日勢力日益龐大,就連如今剛剛上任,成為青城市一把手的龜田太郎都感受了抗日勢力力量的龐大。
對此。
山田一郎那頭蠢豬負有一定的責任。
于情于理。
龜田太郎都不會將青城市一把手的位置,重新交到山田一郎的手中。
那樣是對帝國霸業的不負責任。
“賈隊長,你說的是實情嗎?”龜田太郎語氣很是平淡的問道。
只不過他的這種平淡語氣,與自己緊緊攥在一起的拳頭,形成了截然相反的鮮明對比,由此可見,龜田太郎的心情,該有多么的糟糕。
“龜田太君,我賈貴什么事都可以騙你,但唯獨這件事我不敢騙你!”賈貴趕緊打著保票,說這件事情是真實的。
就算這件事是假的,賈貴一個人瞎編出來的,這時候也得硬著頭皮說這件事就是真的,否則如何給黃德貴和白翻譯扣這個屎盆子?
“龜田太君,您想呀,山田一郎那頭蠢豬成了青城市的一把手,他就抽我賈貴大嘴巴子,我賈貴挨完山田一郎那頭蠢豬的大嘴巴子,還的挨您龜田太君的大嘴巴子,我賈貴不是虧本了嗎?所以這件事是真的!黃德貴和白翻譯合伙算計著怎么將你拉下來,讓這個山田一郎當這個青城市的一把手。”
龜田太郎邁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平靜的坐到椅子上,然后將兩只手托在下巴上,思索了片刻,“他們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龜田太君,您說的太對了,黃德貴和白翻譯就是兩只喂不熟的白眼狼,您對他們那么好,合著他們還不把您放在眼中,讓效忠山田一郎那頭蠢豬。”賈貴趁熱打鐵的說起了黃德貴和白翻譯的壞話。
不說白不說。
“我偷偷聽他們說,他們說山田一郎那頭蠢豬,當青城市一把手的時候,黃德貴是這個旅長,白翻譯是貼身翻譯官,好多人都給他們面子,他們還能撈錢。但是現在您當了青城市的一把手,黃德貴就從這個保安旅旅長變成了警備隊的隊長,還有這個白翻譯,說現在很多人,都不把他白翻譯放在這個眼中,也撈不到錢了!”
“看樣子,本太君當了青城市一把手,斷送了他們的利益!”龜田太郎喃喃了一聲,語氣還是如剛才那樣的平淡。
“利益不利益的,我賈貴不曉得,我賈貴就曉得他們說您當了這個青城市一把手后,事情太多,像往常山田一郎那頭蠢豬擔任青城市一把手的時候,就算八路到青城市里面來逛,他們也沒什么事情,只要八路不找他們麻煩,他們就不管。但是您擔任了這個青城市一把手,這八路還沒來青城市逛呢,您就已經開始逼著他們各方面的防備!”賈貴越說越是順口,編的這個瞎話,也越發的有這個邏輯可尋。
“混蛋!”罵了一句混蛋的龜田太郎,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那是未雨綢繆,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總不能等八路在城內啥人方火再開始進行圍捕吧!”
“龜田太君,您說錯了,八路不在城內啥人方火,人家在城內就是這個殺太君,殺給太君效力的狗漢奸,外帶搶這個糧食、武器、彈藥、藥品,在城內殺人放火的是太君,我跟您說,太君的那個殺人,太君的那個放火,簡直了,就不是人,怪不得老百姓都罵太君是鬼子!”賈貴一著急,說漏嘴了。
“嗯”龜田太郎刀子一樣的目光,落在了賈貴的臉上。
曉得自己不小心說漏嘴的賈貴,害怕的縮了縮脖子,臉上擠出幾分討好的笑容,朝著龜田太郎道:“龜田太君,這些話可不是我說的,這些話都是八路說的,我只不過是在提醒龜田太君您!”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龜田太郎和賈貴兩個人在辦公室說某些事情的時候,好不容易騰出手來的文才,手里拎著一個空瓶子,朝著九叔新開的小店走了過來。
丁有財的確是好人一個,雖然他現在不缺這個油鹽醬醋茶,但是聽說九叔新開了家小店,出于開門紅的緣故,讓這個文才去九叔的店里買一瓶醬油。
應該是出于職業習慣的緣故,邁步進入九叔小雜貨鋪的文才,首先打量了一下九叔的這個雜貨鋪。
這是一間門臉房大小的雜貨鋪,靠墻的地方有個柜臺,柜臺后面是一個小小的貨架,上面擺滿了這個煙酒,柜臺下面有幾個大缸,缸里裝著一些散酒、散醋。
九叔一個人在柜臺旁忙亂著什么,應該是背對文才的緣故,所以九叔并沒有看到文才進門,直到文才朝著九叔打了一聲招呼,九叔才停下手里的營生,站起身子朝著文才打了一聲招呼,“文才,想要點兒什么?”
“九叔,我們掌柜的說,九叔新開張的生意,怎么也得來個開門紅,讓我來打一瓶醬油!”說著話的文才,還在用眼神打量著屋內的布置。
應該是錯覺的緣故,文才總感覺店里的布置有些奇怪,更惹得文才感到怪異的事情,是九叔柜臺上面竟然沒有擺放這個記賬的賬本兒,而是放了一本水滸傳。
“九叔,您可真是奇怪,柜臺上面不放賬本兒,竟然放了一本水滸傳,合著您也喜歡看水滸?”講話的文才,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他感覺事情之所以不對頭,是因為這本水滸傳。
這應該不是一般的水滸傳。
王才發現自己認識這本水滸傳,這一本水滸傳真正的主人,實際上就是文才。
前些年文才出城的時候,從一個狗漢奸手中搶的,然后文才將這本兒書轉送給了李向陽。
按照常規,本應該出現在李向陽手中的書,是不應該出現在九叔手中的。
但現在。
這本書卻偏偏出現在了九叔手中。
答案呼之欲出。
如此一來的話,三方之間的關系也逐漸明朗了起來。
九叔他就是那個與自己接頭的人,要不然柜臺上面的這本兒水滸傳,又該如何解釋?
水滸傳的封面,有四個小圓點,這四個小圓點是文才當時故意點上去的,呈一個不規則的梅花形狀。
在確定了九叔的身份后,文才又犯起了一個天大的疑惑,那就是九叔為什么不在太白君內與自己街頭。
要知道自己當時可是連著說了兩套接頭方案。
地下情報工作者在什么情況下才會不接頭?
有兩個原因。
第一是原因,周身環境不安全,有可能暴露自己,也有可能連累旁人,這種情況下可以取消接頭。
另一種情況,是接頭人認為與自己接頭的人不稱職,所以拒絕接頭。
太白居內當時的情況,整個大廳只有自己和九叔兩個人在,不存在有威脅的情況。
這么一來的話,只能是第二種情況。
即九叔拒絕與自己接頭。
文才想了想,自己沒有做錯什么啊,九叔為什么不跟自己接頭?
既然九叔不想與自己接頭,那他為什么又將這本水滸傳名正言順的擺放在了柜臺上,唯恐自己看不到。
文才的心中,泛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有些琢磨不透,也有些琢磨不明白。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有著一絲絲的小小的謎團。
文才伸了一下手,他想去摸一摸那個水滸傳,只不過在手還沒有伸出的時候,九叔把打好的那瓶醬油,放在了文才的面前。
“文才,醬油我打好了,你注意點兒!”叮囑文才的九叔,順手將那本水滸傳給抓在了手中。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九叔在抓取這本水滸傳的過程中,故意將水滸傳的封面朝著文才晃了晃,上面四個黑點兒呈不規則梅花狀圖案,很是清晰的映在了文才的眼睛當中。
“這書?”文才終究還是沒有耐住性子,朝著九叔問起了這本書。
“你說這本書?這是水滸傳,我朋友聽說我要來青城市來買賣,特意送我的,晚上沒事的時候,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