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貴仿佛沒看到李向陽這般樣子,實話實說道:“文才的那張紙條,給我出了一個難題,這個難題,需要無數的人命來解惑。”
李向陽沒有開口說話,他選擇了靜靜的傾聽。
因為所有的言語,在血淋淋的殘酷事實面前,都是虛幻,就算言語在動聽,詞匯在華麗,都比不過血淋淋的殘酷殺戮。
這是人命堆積的一個答案。
也是李向陽沒有開口的一個原因。
這件事。
跟李向陽有一定的關系。
真要是追究起來責任,李向陽也跑不了。
文才是李向陽推薦,上級首長酌情考慮才同意的,要是文才不來太白居臥底,也不會泛起鋤奸賈貴的想法,繼而未經請示,擅自行事。
私自行動的后果,就是賈貴要被龜田太郎的忠誠考驗而為難。
無奈的李向陽,心中微微感嘆了一下。
他曉得賈貴面臨的難題。
這是一個進退兩難的選擇題,還是一個必須選擇的選擇題,不能交白卷,也不能不選擇答案。
A和B兩個選擇答案中。
有一個答案是殘酷的。
嚴格的說。
是兩個答案都很殘酷,且殘酷到了極點。
簡單。
賈貴接受龜田太郎的所謂的忠誠考驗,在忠誠考驗中,狠下心腸去執行龜田太郎的忠誠考驗。
那樣一來。
不曉得有多少無辜百姓會殤命在鬼子之手,沒準有幾十人,或許也有上百人,更有可能數百人,甚至上千人。
這筆賬會算在賈貴的頭上。
因為是賈貴帶著鬼子執行的這場殺戮。
賈貴犧牲了還則罷了,要是賈貴沒有犧牲,活到戰爭結束,他一定會由于此事,受到牽連。
一個不惜背負漢奸罵名,潛伏鬼子內部多年的英雄,這般下場,似乎太慘了。
李向陽都有些于心不忍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很快。
李向陽又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A殘酷,B也很殘酷。
賈貴在龜田太郎忠誠考驗前,經自己回到根據地,似乎便可以將這場無形的殺戮化解一空。
其實不然。
鬼子一日不被趕出國土,殺戮便一日存在。自打鬼子鐵蹄踏入國土以來,神州淪陷,家園罹難,人們生活苦不堪言,隨時隨地便死在了鬼子之手。
此為其一。
其二。
賈貴潛伏鬼子內部,組織利益才能最大化,也便于抗日勢力大發展。
要知道為了安排人潛伏鬼子內部,伺機探取情報,組織付出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但是效果貌似沒有賈貴好,從組織給賈貴賜名先生,就可以看出組織對賈貴的重視。
此種情況下。
賈貴的去留,并不是李向陽個人可以決定的,他需要請示自己的上級首長。
這個年月,可沒有手機,隨隨便便撥個上級首長的號碼,就可以與上級首長進行匯報,它需要李向陽離開青城市,躍過鬼子漢奸無數道封鎖線,回到根據地,與上級首長進行面對面的匯報,之后李向陽帶著上級首長的指示,沿著原路返回。
這么一來一回,時間沒準就過去了一個月。
太浪費時間了,也浪費機會。
估摸著李向陽回來,賈貴的忠誠考驗已經完成了。
還有一種情況。
那就是李向陽通過青城市地下黨秘密電臺,與上級首長進行聯絡。
李向陽的等級,還差了一點點,電臺聯絡也有可能暴露組織在青城市的真正實力。
難辦。
太難辦了。
想了想,李向陽伸手拍了拍賈貴的肩膀,“這件事,是文才做錯了。”
“做錯就是做錯,現在不曉得要怎么辦。”賈貴迎著李向陽矛盾的眼神,道:“你能告訴我答案嘛。”
“你心中不是已經做出了選擇嘛。”李向陽不忍心去看賈貴的臉頰。
此時此刻。
賈貴臉頰上面的堅毅表情,等于告訴了李向陽他自己心中的選擇。
有些事情。
孰重孰輕。
在無法選擇的情況下,要放棄某些不怎么重要的東西。
“我走了。”賈貴扭頭就要走。
“雖然我有些不忍心,但我還是要說,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后面的四個字,幾乎用盡了李向陽所有的力氣。
他是人。
不是冷血的畜生。
“謝謝。”賈貴扭頭看了看說話的李向陽,說了謝謝兩個字,他臉上的表情,苦澀成分居多。
“不用謝,是我應該謝你才對,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李向陽頓了頓,“賈隊長,明天晚上太白居八點,我想跟你見見。”
“我會準時出現的。”賈貴揮手離開,離去的身影看著有些瀟灑,可是李向陽的眼睛,還是看出了賈貴身軀上帶著的一絲絲悲憤。
假如此時文才在李向陽面前的話,李向陽一定不管不顧的給文才一拳。
混蛋文才。
惹出了多么大的亂子。
賈貴與李向陽會面碰頭的同時,青城市三大漢奸中的另外兩個漢奸,黃德貴和白翻譯兩個狗漢奸,宛如得了多大的好處,在太白居內大吃特吃。
縱然吃驢肉火燒,也沒有閑著嘴不動彈,用嚼著驢肉火燒的嘴巴,談論著赫然與賈貴有關的事情。
那張紙條上面內容是否為真的事情。
“白翻譯,今天這件事,我怎么越是琢磨,越是不怎么對頭啊。”說話的黃德貴,還噴了一臉白翻譯。
被黃德貴噴了一臉驢肉火燒渣子的白翻譯,滿臉嫌棄的表情,簡單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驢肉火燒渣子,“姓黃的,你怎么滿嘴噴糞啊?”
“姓白的,有這么香的糞嗎?”黃德貴將手里還剩下一半的驢肉火燒舉了起來,朝著白翻譯示意了示意,“這不是糞,這是驢肉火燒,太白居的驢肉火燒,驢肉火燒能吃,糞不能吃。”
“誰說糞不能吃?”白翻譯誠心和黃德貴抬杠,“豬就吃,對了,還有狗,狗也吃。”
“白翻譯,照你這么說,咱們也吃糞啊。”黃德貴也是杠精附身。
“咱們又不是賈貴,能成豬嘛。”白翻譯喝了一口驢雜燙。
“白翻譯。”黃德貴是誠心奚落白翻譯,只不過將自己給連帶著損了,“咱們是什么?別看咱們人五人六的,人前隊長叫著,可是在老百姓心中,我黃德貴、你白翻譯,還有賈貴那個狗日的混蛋,就是為小鬼子效力的漢奸,前面還加了一個狗字,狗漢奸,狗漢奸,說的不就是咱們兩個人嗎,名字里面帶了狗字,跟吃糞的狗有什么區別,沒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