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邁步走進廚房,丁有財就仿佛全身力氣被突然抽盡了般,一個趔趄的倒在了地上,旁邊做飯的老嘎達,也顧不得鍋里的飯菜,伸手把丁有財給攙扶了起來。
“掌柜的,你這是怎么了?”攙扶著丁有財的老嘎達,清晰的感受到了丁有財身上泛著一絲慌亂,忙關心的詢問了一句。
迎著老嘎達關切的目光。
丁有財語氣森森得感嘆了一下。
“哎!”
簡簡單單的一個哎字,包含了丁有財太多太多情感,也有太多的無奈在其中。
國破家亡。
山河罹難。
說的大概就是如此,鬼子鐵蹄下,青城市老百姓的這個日子,都不曉得該怎么說了,鬼子欺壓你不說,那些給鬼子效力的狗漢奸們,還在憋著法子的欺壓你。
勉強活著唄。
今天這一天啊,丁有財感覺自己好像遭受了人生當中最大的一次考驗,小鬼子接二連三的出現搗亂。
無奈。
無語。
或者悲催。
“老嘎達,你說咱們這日子,怎么就這么難呢?”丁有財發著自己的牢騷,感嘆著生活的不易。
順著丁有財的話茬子,老嘎達接口吐槽了一句,“為什么?還不是被小鬼子給鬧的,小鬼子要是被打跑了,欺負咱們的那些狗漢奸也就被踩平了,我們這些老百姓他也就有好日子過了!”
老嘎達真是直腸子,說這些話他也沒有避諱,聲音好大,弄不好鬧的前面大廳吃飯的狗漢奸老九都聽到了。
不要命了啊。
老嘎達的這一嗓子,還真把丁有財給叫醒了過來,大庭廣眾之下,有你這么罵小鬼子和狗漢奸的嘛。
你就算罵小鬼子和狗漢奸,這個聲音你也得小點。你這么大聲的罵小鬼子,萬一傳到小鬼子耳朵當中,你還有命嗎?
“老嘎達,你小點兒聲,前面可有狗漢奸在吃飯呢!”丁有財指了指前面,“老九那個狗漢奸在一樓大廳坐著吃飯,文才正伺候著那。”
不說老九還好。
一說老九,老嘎達反倒來了這個脾氣,他的胸脯猛的就是一挺,手中的勺子,往這個半空中猛的就是一舉,撂下了一句算是頂天立地的話語出來。
“老九?我怕他呀,有能耐咱們真刀真槍的干一仗,到底誰死在誰的手中,還是一個后話?”
“菜!”丁有財指著鍋,提醒了老嘎達一句。
“我老嘎達可不菜,是小鬼子和狗漢奸菜,就我這身板兒,他十個賈貴也經不住我揍他!”老嘎達還在炫耀著自己的身軀。
這也真是應了那句話。
餓死的廚子,體重也得200斤。
不怎么吃飯,就是嘗這個菜的咸淡,老嘎達的體重也比丁有財胖很多,典型的一個大胖子。
“我說的不是你菜,也不是說小鬼子菜,我是說你的菜糊啦!”丁有財指著鍋,“你趕緊看看,要不然這個菜,沒法吃了都。”
被提醒了的老嘎達,趕緊去侍弄自己的菜,可是時間好像晚了些,這些菜,真糊了。
“糊就糊吧,反正是給小鬼子吃的,小鬼子和狗漢奸也就配吃這些菜!”丁有財為這些炒糊的飯菜,尋了一個消費途徑。
他以自己的方式,擊打著小鬼子。
讓小鬼子吃炒糊飯菜,或者吃加了別的佐料飯菜,就是丁有財打擊小鬼子的手段,也是丁有財慣用手段。
其實從這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丁有財等小老百姓對鬼子的那種憤怒,不甘心被鬼子欺壓的他們,就算不能明刀明槍的跟小鬼子干,卻也在用自己自認為最為正確的方式,抵抗著小鬼子的入侵。
比如心里罵小鬼子的八輩祖宗,再比如讓小鬼子吃那些加了口水或者其他特別佐料的食物,等等之類的方式手段,均在表達著自己對鬼子的不滿。
為炒糊飯菜尋找好消費途徑的丁有財,應該是餓了的緣故,看到旁邊兒有一盤紅燒驢腸,用手夾起一塊兒就要往這個嘴里放。
說時遲。
那時快。
就在丁有財抓著紅燒驢腸,即將把紅燒驢腸放到自己嘴巴中的時候,老嘎達一把攔下了丁有財。
只見老嘎達的臉上,泛著一種不好意思的表情,用很是無語的聲音說道:“掌柜的,這盤紅燒驢腸,可是我專門給狗漢奸準備的,咱們這些人可不能吃!”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丁有財聽聞老嘎達這么說,就曉得這盤紅燒驢腸被老嘎達加了別的佐料,當即用手指著老嘎達,不曉得說什么好了。
“掌柜的,我這不是尋思著,想給小鬼子一點顏色看看,就把我的口水給加到了菜里面,小鬼子和狗漢奸,他們只能配吃咱們的口水,別說,小鬼子和狗漢奸吃加了我口水的飯菜,他們還說好!”
要是其他的顧客,丁有財肯定持反對意見。
但現在吃飯的人是小鬼子和狗漢奸,丁有財出于抗日的心思,麻溜的認同了老嘎達的這番見解,跺了跺腳,點頭哼哼道:“老嘎達,你說的沒錯,小鬼子和狗漢奸就的吃咱們得這個口水菜,不過這件事兒,你也不能常來。”
丁有財的意思,是讓老嘎達以后別再做這樣幼稚的事情,別在給小鬼子和狗漢奸吃加了佐料的飯菜。
這么做。
其實他不怎么光彩,無非就是自己心里舒服點,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萬沒有想到。
老嘎達竟然錯意會丁有財的這一番想法。
老嘎達左右兩只手,比劃了兩個大大的八字,朝著丁有財道:“掌柜的,你的意思我明白,咱們可不能再這么跟小鬼子和狗漢奸干了,用口水唾沫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做菜,讓小鬼子和狗漢奸吃,忒沒意思,咱們得明刀明槍的跟小鬼子干,咱們不是有菜刀嗎?要我說,拿菜刀干掉小鬼子,然后去投奔8路,投奔游擊隊,也比在這里受小鬼子窩囊氣強啊!”
丁有財認同老嘎達的話,只不過丁有財念念不忘太白居的這塊招牌。
太白居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有150年的歷史了,丁有財有義務,也有責任,將太白居的這塊招牌一直持續下去。
他真的不想毀掉太白居這塊招牌。
毀掉招牌,就是對自己師傅的不孝。
自古忠孝難兩全。
丁有財在忠面前,他選擇了孝。
廚房中是這么一番情景,太白居1樓大廳那,卻是另一番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