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覺得挺怪的,賈隊長可是龜田太君跟前的紅人啊,尤其最近這幾天,賈隊長更是在青城市橫著走,怎么一扭臉兒的工夫,賈隊長被太君抓到了憲兵隊,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誤會呀?”
這句話既是說給在場眾人聽的,也是說給秋生自己聽的。
對秋生而言,賈貴被鬼子抓到憲兵隊,還真是有著別樣的含義和內情。
因為就在三十分鐘之前。
秋生以李向陽暗線聯絡人的身份,與賈貴進行了緊急的情報聯絡,他跟賈貴說了三件事情,其中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找圖。
賈貴要是不在了,或者被抓到了鬼子憲兵隊當中。
對秋生而言,對組織而言,都是一個巨大的無法挽回的損失。
整個青城市地區,再也找不出一個像賈貴這樣隨心所欲做事情,深的鬼子信任的諜報潛伏人員。
想想。
賈貴給組織提供了多少情報。
這些情報又滅殺了多少小鬼子。
賈貴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秋生的腦子中,在想著賈貴被抓的原因。
賈貴會不會是這個身份暴露了?
要不然為什么在自己跟賈貴接頭三十分鐘之后,賈貴就被鬼子給抓走了?
是賈貴自己暴露了?
還是因為自己而暴露了?
秋生的目光,在環視了一下太白居一樓大廳后,射向了外面,他突然看到太白居對面好像有一個若隱若現的人。
觀其樣子,應該是一個賣紅棗的人。
秋生記得很清楚,太白居對面沒有賣紅棗的人。
故秋生斷定那個賣紅棗的人,是人假扮的,他在盯梢太白居!
這個人是誰?
是鬼子的手下?還是其他勢力的人?
為什么出現了太白居?
是監控太白居?
還是盯梢賈貴?
再或者是監視自己的?
秋生的大腦深處浮現起了個大的問號,他扭頭看了看此時已經勉強站起來的文才,笑問了一句,“文才,咱們太白居對面啥時候多了個賣紅棗的人啊,我看著那紅棗挺不錯的!”
文才看了看秋生,然后踮腳瞅了瞅外面,說了一句實話。
他曉得秋生那句問話里面的真正含義。
“這個賣紅棗的人,好像是今天下午才過來的,還進來要了一碗水喝!”
秋生和文才兩人打啞謎的交流了這個情報。
經過文才的這一番敘述,秋生愈發斷定太白居對面那個賣紅棗的人,就是盯梢之人。
“正好我兜里有點錢,我去買點紅棗去!”秋生為自己找了個理由,邁步朝著賣紅棗的小販走了過來,他想跟那個賣紅棗的人過過招。
也真是應了那句話,心里有鬼底氣就不足。
那個賣紅棗的小販,見秋生朝著自己走來,臉上明顯閃過一絲所謂的驚慌。
“賣紅棗的,你這紅棗怎么賣?”將賣紅棗小販所有言行舉止都收了眼簾的秋生,拿起竹籃中的一顆紅棗,一邊端詳,一邊發問。
其語氣很是平淡,就仿佛秋生真的要買這個紅棗似的。
與此同時。
另一邊。
也就是賈貴那一邊。
真應了那句話了。
要了親命了。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到現在,賈貴還一頭霧水,完全沒有醒悟過來。
怎么回事?
我賈貴怎么被小鬼子給抓了,還抓到了小鬼子的憲兵隊當中。
這尼瑪。
那里出了錯誤。
莫不是身份暴露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出動這個鬼子憲兵啊。
思索間。
賈貴的耳朵旁,忽的鉆入了一種類似鐵門開啟的聲音,緊接著賈貴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人從后面狠狠的推了一下,再然后一個趔趄,滾進了一間看不清的小黑屋子里。
他跌到一堆碎草上時,根本沒用力嗅,一股股爛肉的難聞刺鼻氣味就直直的鉆入了賈貴的鼻子。
好難聞。
屋里一片呻吟聲,遠處不時傳來鬼子夜審“犯人”及使刑時“犯人”發出的尖厲的叫聲,賈貴頭皮一陣陣發麻。
天亮以后,借著微弱的亮光,賈貴總算看清了屋里的人們,有些穿著礦工服裝,有些穿著農民服裝,他們都是蓬著頭發,菜色的臉,眼睛陷在深深的眼眶里,臉上都留下一道道的血痕,破衣服上都染滿了干巴巴的血跡。
大家都有氣無力的伏在地上,交錯著發出難受的哼哼聲。
離賈貴最近的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斜斜的倚在墻上,他臉上的傷痕比別人更多,身上的衣服已被皮鞭抽得碎成片片,從破衣縫里露出的皮肉,都爛得開了花,肋骨突出的干瘦的胸脯,露在破衣外邊,上面有一道道,一塊塊的傷疤。
賈貴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看出那是火條和烙鐵弄出來的痕跡。
苦痛的折磨,使漢子的胸脯是那樣吃力的一起一落。
莫名的。
賈貴莫名的泛起了一股子憐憫,鬼子鐵蹄下,老百姓真的苦不堪言,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不曉得那天就死在了小鬼子的手中。
這或許就是抵抗小鬼子的原因吧。
他憐憫人家,人家卻不憐憫賈貴。
漢子看著賈貴那張人盡皆知的丑陋臉頰,氣不打一處來,顫巍巍的抬起手,指著賈貴好一陣冷笑,“賈貴,你也有今天。”
“鄙人青城市偵緝隊隊長賈貴,見過這位好漢,我們認識嘛。”
“認識,自然認識,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你這個狗漢奸,我殺了你。”說著話的漢子,朝著賈貴撲來,張牙舞爪的猙獰樣子,還真的把賈貴給嚇了一跳。
沒有偽裝。
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賈貴身體順著漢子撲來的方向躲去。
賈貴發現自己與漢子之間多了一道鐵柵欄。
也不是多了一道鐵柵欄,而是賈貴一個人在左側牢籠,漢子那些人身在右側牢籠中,他們中間有鐵柵欄隔著。
這下。
賈貴放心了。
有這道牢籠隔著,賈貴暫時不會有這個性命的危險。
“你這個漢子,真是沒勁,你都挨了太君這么多刑罰了,還要跟我賈貴吵吵,要我說,人家太君問你什么話,你就老老實實的說,知道的,全都交代了,不知道的,也得編著瞎話交代,總比你挨這個皮鞭強啊。”賈貴好像忘記了自己也身處牢籠,居然做起了那個漢子的思想工作。
迎接賈貴的。
或者說漢子對于賈貴招降的回應。
是漢子不屈服的嚎叫。
“你當了狗漢奸,是你自己的事情,我骨頭硬,當不了這個狗漢奸,可惜,才殺了一個小鬼子。”
“你還敢殺太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