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翻譯,你怎么沒走啊?”賈貴看著杵在原地沒動的白翻譯,一時之間沒有轉過彎,吭哧了這么一聲。
話剛剛出口。
賈貴就曉得自己辦砸了差事,說了這個不該說的話。
白翻譯留下。
有留下白翻譯的好處。
賈貴可以從白翻譯嘴里獲知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再怎么說。
白翻譯也是跟著黃德貴一起出現的,比起賈貴自己,白翻譯與黃德貴待在一起的時間太多太多,肯定知道一些賈貴不知道的內情,這些內情沒準就是這個情報。
不應該趕白翻譯離開。
這是賈貴心中暗暗叫苦的原因。
M的。
做事情怎么這么不小心。
就不能稍微考慮一下嘛。
萬一白翻譯走了,賈貴要怎么辦?貌似只有撲上去抱住白翻譯大腿,死活不讓人家走這條路。
這就是賤啊。
不要走,不要走,千萬不能走,白翻譯,你丫的不能走,你走了我賈貴跟你沒完,不能走啊。
賈貴心里念喪一般的嘮叨開了。
不曉得是不是賈貴的念喪見效了,還是白翻譯根本不想走,他指了指桌子上面的那些酒菜,把自己要留下的原因說了出來,“這種緊要場合下,我白翻譯能走嘛。”
心中原本還暗暗叫苦的賈貴,當下便順水推舟的當了這個瞎子,權當沒有看到白翻譯那貪吃的樣子。
別說。
這貪吃的樣子,賈貴看著還喜慶。
“呵呵呵。”笑了笑的賈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自己給自己尋臺階下,“瞧瞧我這個腦子,真是糊涂的厲害,這個眼力勁也沒有了,坐坐坐,白翻譯坐坐坐,這飯錢我賈貴掏了。”
“我也沒打算給啊。”白翻譯大馬金刀的坐下,端起酒杯朝著渡邊小隊長敬酒道:“渡邊太君,擇日不如撞日,敬你一杯。”
“渡邊太君,我賈貴也敬你一杯。”賈貴端起了一碗驢雜湯。
“賈隊長,你這是驢雜湯。”
“那我敬渡邊太君驢雜湯,這驢雜湯可好喝了,渡邊太君得一口干了它。”
熱氣騰騰的驢雜湯,渡邊小隊長要是一口干下去,一準得燙爛嘴巴。
不管是敬酒,還是敬驢雜湯,其實都是小事情。
是一種手段。
是拉近雙方之間距離的強有力武器。
酒這玩意。
可以使你暢所欲言的說一切能說的話語,能夠使你打開自己的話匣子。
一杯酒下肚,白翻譯好像沒有了顧忌,冷眼瞅了瞅賈貴,把這個話題扯到了老六的身上,“賈貴,真不知道你這個偵緝隊隊長是怎么當得,連自己手下人都管不住,你瞅瞅老六做的那些事情,那是人做的事情嘛。”
正所謂瞌睡遇到個枕頭。
餓了碰到熱包子。
滿腦子都想著如何聊黃德貴和老六的賈貴,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
臉上擺出委屈巴巴的虛假表情,用那種一聽就曉得無可奈何的語調,表達著自己的無能為力。
“白翻譯,你說的這事,我也是沒有法子啊,我賈貴是偵緝隊隊長不假,可是老六他從來沒有把我這個偵緝隊隊長放在眼中,他怎么能跟黃德貴一起養小啊,還讓黃德貴的老婆給知道了這件事,都不曉得黃德貴被他老婆打成什么樣子,沒準成了豬頭。”
“賈貴,你這個腦子真是糊涂的厲害,我說的是這件事嘛。”白翻譯用手敲了敲桌子,“我說的是老六和黃德貴私下接觸這件事,這可是大事,大的不能再大的大事情。”
“不知道啊。”
“這么大的事情,你身為偵緝隊隊長,怎么能不知道啊。”
“我必須要知道嘛。”
“還必須要知道嘛,你必須要知道,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曉得不?”
“不曉得。”賈貴道:“我就知道驢好吃里面有這個驢肉火燒,還有這個驢雜湯,對了,老六和黃德貴兩個人啥事情啊?”
賈貴水到渠成的問出了他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從黃德貴老婆說漏嘴那一刻,賈貴就一直在琢磨著這個問題。
老六和黃德貴可是兩個不對付的人,根本尿不到一個夜壺里面去。
能讓兩個人坐在一起的事情,還真的如白翻譯剛才所言語的那樣,是一件大的不能再大的大事情。
什么大事情?
不曉得。
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
有線索也不至于試探白翻譯的口風了。
換言之。
不管什么答案,亦或者什么結果,全都需要推測,沒有證據去佐證這些猜測出來的答案,是真,是假,一概不清楚。
否則賈貴也不能這么試探白翻譯。
驢好吃內。
并不僅僅只有賈貴一個人關心這個問題,大廳左角落里面有人想著跟賈貴一模一樣的問題。
只不過由于某些方面的考慮,他沒有出頭而已。
這個人透過鼻腔上面架著的黑色墨鏡,默默的觀察著賈貴他們那一桌,看到興奮處,右手的手指頭情不自禁的在自己下巴上面摸了摸。
如果賈貴面對這個墨鏡客的話,就會從墨鏡客手摸下巴這個動作曉得對方的身份。
可惜。
賈貴背對著墨鏡客,故沒有認出這個墨鏡客就是龜田太郎。
這是龜田太郎第二次出現在驢好吃內。
加上前面那一次,一共出現了兩次。
上一次帶著滿滿的收獲離開,這一次同樣不會空手而歸。
龜田太郎有數個收獲。
第一個收獲,是賈貴琢磨的那個事情。
即黃德貴和老六兩個人深夜密會這件事。
這話是黃德貴老婆說的,龜田太郎認為黃德貴的老婆沒有說假話的必要,就如他相信賈貴一樣,選擇了相信黃德貴老婆的那番話。
第二個收獲,是賈貴依舊對自己衷心。
這么衷心的手下,著實難找。
就是有些糊涂。
第三個收獲,是白翻譯。
龜田太郎認為白翻譯很有可能就是他苦苦尋覓的潛伏者先生,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認為白翻譯就是先生。
理由。
很簡單。
那就是白翻譯在試探著賈貴。
這番話可是龜田太郎親耳聽到的。
如果不是先生,白翻譯為什么非要死皮賴臉的留在當場,用言語試探賈貴,試探賈貴關于老六和黃德貴兩人密會的事情。
這就是龜田太郎認為白翻譯就是先生的百分之六十把握的存在。
白翻譯要是知道真相,肯定要哭,哇哇的大哭。
天見可憐。
他就是為了眼前這口吃的,順便在拉近一下與渡邊小隊長的關系。
山田一郎已經廢了,他這個山田一郎的貼身翻譯官自然也得為自己的前途考慮一二,聽說憲兵隊隊長松井不會說中國話,白翻譯這才泛起了與渡邊小隊長拉好關系,讓渡邊小隊長幫著說合得心思。
萬沒有想到。
白翻譯的調動計劃還沒有正式展開,這個屎盆子就扣在了腦袋上,還是青城市官最大的小鬼子龜田太郎給他扣得。
這運氣。
也太背了吧。
白翻譯的運氣,還真的背到了家。
前腳龜田太郎認為他是先生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六十,眨眼間這個可能性就從百分之六十暴漲到了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二十的暴漲,是源于白翻譯自尋死路的問了這個不該問的問題。
真是巧合的厲害。
白翻譯居然詢問賈貴和渡邊小隊長兩個人合伙執行什么任務。
這個問題,令龜田太郎瞬間把心提到了半空,嘴角閃過了一絲果然如此的詭異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