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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有些事不能等

  鐵銹只是一件“工具”,主人要是光火起來,一刀把它宰了,它也只好白死了,死得連一頭畜牲都不如。

  這主人,指的就是孫疆,襲邪,孫子灰等一干人。

  那一日,孫子灰發現它窩在‘緋紅軒’的花叢里,埋首不知干啥。

  孫子灰大聲叱喝,叫它站起來,這才發現它滿嘴鮮血,原來它正在啃吃著一個人,那人就躺在花叢里,已給它咬嚙得腸穿肚爛,腦袋也只剩了小半爿。

  那是拿威堂來一言堂作客的“貴賓”,‘怒神槍’孫拔河的尸體。

  孫疆幾乎差點就把鐵銹活活打死,雖未死,但也打得它七殘八廢,用鉗子把鐵銹的手指一只一只的鉗下來,還叫它自己吞食下肚里去。

  它只嗚嗚叫鳴,默默承擔。

  誰也不明白它為何要殺孫拔河。

  誰也想不到它如何能殺得了孫拔河。

  孫拔河是拿威堂的新銳,在山東一帶,是有名的‘一槍人辟易,二槍鬼神怒,三槍天地變”的“花花太歲”,此人兩手三槍,雖然容或名過其實,但也不致于悄沒聲息的就喪在鐵銹手中,頭首給砸個稀巴爛,下盤給啃得連股骨都只剩下指甲大的一小撮。

  在死尸旁,開滿了紅花。

  開得很盛。

  事后,大家對鐵銹的戰斗力更刮目相看,同時,對他的殺傷力也起了戒心,更加嚴厲防范。

  孫搖紅不知道孫疆使了什么手段,平息了此事,只知道,鐵銹斷了的手指,肌骨重生,斷指復長。

  它這怪物竟然有類似蜥蜴斷尾、脫斷復生的奇特能耐。

  久候鐵手不至,孫搖紅心已徹底死了。

  某日,又面對孫疆的蹂躪。

  孫疆依舊如狼似虎,這次卻是雷大雨小,有頭威無尾陣。

  看得出來,他是更躁烈了,毛躁得簡直像熱鍋里炒焦了且加了辣的豆子,但又無處可泄,火上了頭,還加了油,又不能燒起來,到頭來卻是草草收場,垂頭喪氣。

  事后,孫疆問了一句,“你要不要嫁給蔡折?”

  孫搖紅都沒想到,只是由于早前時節,與手帕交公孫邀紅聯袂出游之時,讓那相府的蔡折公子遠遠的看了一眼,就讓他念念不忘,更是派了人來上門提親。

  這無異是一個轉機,要能嫁出去,就能脫離苦海。

  可,這殘花敗柳的身子怎么能嫁,怎么能瞞得過去?

  孫疆又怎么敢讓她嫁。

  一言堂得罪不起相府,得罪不起權傾朝野的左相蔡璟,這提親都還是一言堂高攀了,是萬萬不能推搪的。

  孫疆卻道,以他們的手段,還有修補的機會。

  說了半截,就未說下去,孫搖紅為了迷惑孫疆,謀求一線希望,還說出了一句自己都欲作嘔的無恥話語,“我舍不得爹爹。”

  孫疆不知道信沒信,卻是大笑了起來。

  之后,對孫搖紅的管束放得松了些,能活動的范圍更寬了些。

  當然,還有布下看守她的人。

  這些人,有時候是襲邪或是他的部下。

  有時候是孫子灰和他的親信。

  有的則是“山君”身邊的干將,倒如孫尖、孫酸、孫刻、孫薄。

  偶然,有時,卻是“人形蕩克”:

  ──那只怪物。

  得了綽號,人稱“山梟”的鐵銹。

  那幾日,是孫搖紅相對來說,比較快活的日子。

  不用再受孫疆與襲邪的蹂躪。

  孫疆認為她聽話,甚至以為她已改變了態度──但對她而言,是十分惡心的一件事。

  那場“對話”之后,她能到處走走,想吐,卻吐不出。

  她有了個古怪的習慣。

  擇大的、艷的、紅的、開得最盛的花,一口口的咬,一口口的吃,一口口的吞下肚里去,這才一時勉強鎮住嘔吐的感覺。

  自由了些,孫搖紅卻隱隱感知到了另一件事。

  危機更甚。

  訂親之日還未來臨,可孫疆說的什么手段,卻始終未做施展。

  修補也是需要時間的。

  有些東西卻是補不來的,凋謝了的花又怎能再度盛放。

  孫搖紅有了一個直覺,相府公子蔡折快要上門訂親了,孫疆若不想東窗事發,極可能要殺她滅口。

  也許,孫疆是見她聽話,才沒有立即下手殺她,讓她多些自由,可以走動,可不一定是好事,或許,山君還有一線良知,未曾盡喪,只是讓她在死前好過一些。

  不過,蔡折遲早將至。

  一旦來了,她就要面對這個出了名無行的紈绔子弟,也要面對這件丑事。

  就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會守口如瓶,山君為啥要相信她,給她這么一個機會?

  蔡折要是知道,必會驚動蔡璟。

  蔡元長權傾朝野,他再翻云覆雨,罔顧道德,穢妄自恣,但一旦是他兒子遇上了這種敗壞倫常的事,他追究起來,別說一言堂,就是神槍會只怕都得要翻天覆地了。

  孫搖紅還不想死。

  她還想活著。

  她要活著看見那些敗壞、腐爛、墮落的人得到報應,那時,死了才能瞑目。

  仿徨無助之下,卻又出現了一絲曙光,一個可能不是機會的機會。

  暗夜里,她忍不住傷悲,忍不住飲泣。

  卻在窗外,多了個怪物的影子。

  丑陋至極,五官倒錯,皮綻肉爛,恐怖駭人。

  孫搖紅都要錯以為,鐵銹是要來下殺手了。

  可是,鐵銹看到她哭,臉肌完全扭曲,像要比她還更駭怕、更痛苦。

  他搖手扭頭,手忙腳亂,也手足無措,顯然不想她受驚,怕她害怕,但又不懂如何表達,只知捶胸頓足,呀呀嘶聲,卻說不出一句像樣的人話來。

  他比外邊的那些“人”,似乎還更有人性一些。

  孫搖紅依舊把重要的事記錄在‘飄紅小記’上,也把心底的各種苦,對著鐵銹說了出口。

  所有的冤屈,所有的怨恨。

  ‘飄紅小記’自此而結。

  字體不再扭曲,淚痕依舊斑斑,字卻變得比劃分明了起來。

  沒有后邊的記載,卻也表明,孫搖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且還做了兩手準備,鐵手若來,留下的小紅,會為她送出字條,讓‘飄紅小記’公諸于世。

  鐵手合上了尾頁,手掌按在書冊封背上,面色沉冷得可怕。

  “當務之急,要找到搖紅姑娘的人,先確保她的安全。”

  劉猛禽接話贊同道,“有她對質,我們才好召集人手,將孫疆一伙連根拔起!”

  風亦飛心中的憤怒已如烈火烹油,根本壓不下去,只冷哼了一聲,“沒必要!”

  說罷,黑霧微卷,人已消失在座前。

  隨即,鐵手與劉猛禽就聽到風亦飛的如同雷霆般,響徹夜空,揚遍了一言堂的暴喝聲,“孫疆!襲邪!給我滾出來!”

  有些事,忍不得,也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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