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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嚴北宗

  等晚上九點左右,一切準備好。

  秦何拿著銅板,一把扣緊的小刀,穿著那身布衣,躺在了床上。

  閉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窗外的夜色映來,有些眼皮‘發紅’,像是被強光照著,伴隨著‘吱吱’蟬鳴,悶熱。

  中午的烈日揮灑下來。

  秦何側身翻了一個身子,床上有點咯人,再一睜開眼,刺眼的陽光中,下意識瞇起眼睛,隱約看到了夢中小院景色。

  ‘嘶嘶’

  秦何一個激靈,趕忙起身貼著墻邊,眼睛緩了緩,再打量了一下院子,聽聽屋里、院外,沒人,才放心,目前安全,就是眼睛難受。

  又回來了..但手里抓的小刀沒帶來,難道只能帶著衣物來夢中?

  再朝院中地面上的幾道衣服印子看了看,衣服在上次夢中就存在,如今又帶回來了,一模一樣,往玄乎一點來說,是續接了上次沒做完的夢?

  如果這樣,自己之前八成也是躺在那里被太陽照著,難怪閉著眼睛也能看到紅光。

  眼瞼里有血管,在陽光的穿透下,自然是紅色了。

  緩一會也沒事了,不是看什么都像大太陽,并且自己熬得勁力還在,是正事,好事,機緣還在!

  只要勁力在,夢里的神異物件能帶出來,其它都不算太大的事,等功夫高了,不管正道邪道、賺錢的路子多了,都好辦。

  如今規劃一下章程,下一步的事,是怎么走出這個小院落?

  秦何朝前看了看,門關著,里面的鎖卻沒掛,可能是從外面被關上,被外人關上。

  要是這樣,直接打開肯定不能行,自己可是從師父的院內出來,難免會有事,被有心人盯著。

  悄悄走到門前,秦何望了望旁邊的兩米左右的院墻,再聽著大街上的商販叫喊,門前走過的行人腳步、攀談,白天看上去不好翻出去。

  先等等吧,不能太冒失。

  坐在門邊,稍微閉門感受一下,自己真像是睡了一場覺,也不瞌睡,很精神,這是好事,不然一會睡著了,誰知道是回去現實,還是就在這危險重重的城內躺著?

  不能亂賭,起碼不能在這院落。

  秦何撥著地上的石子,就在門口坐著吧,等著晚上出門,這樣下午有誰靠近了院子,自己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拳架子也先停半天,不能消耗任何精氣神,要預防發生各種情況的時候,自己是體力巔峰,或者說現在就是自己的睡眠夢中時間,本就是休息的時候。

  但要不是特殊情況,自己還會接著練,本來起步就晚,現在又有機緣,再不抓緊進,可就兩手一攤拉倒了。

  再說句不好聽的話,武成之后、不管是報仇,還是什么,不都是練到自己身上了?

  胡思亂想一會。

  秦何又拿起小石子,在地上畫著一幅幅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小人,準確來說是招式,手上不能練,心里和腦海內可以過一遍。

  這般畫著、擦著,時間也是一分一秒的過去。

  在下午約莫四點那會。

  秦何換了幾個坐姿,正一邊畫著沒長進的圖,一邊想著這次的夢好像很長著的時候。

  手掌一頓,耳朵貼著了門邊。

  門口好像有人在討論師父?

  “你知道這家院的主人是誰嘛..”門口大街上有道炫耀的聲音傳來,看似也在小院門口邊上,話語清晰。

  “我只知道他好像和張大人是好友..”另一道聲音傳來,好奇。

  秦何和外面的兩人,只隔著一道被從外鎖著的門,貼著封條的門。

  “這肯定是好友..”炫耀那人露出笑容,“這院內的主人,是北拳的一位宗師,姓嚴,被人稱為嚴北宗!名聲可是比張大人的還要大,張大人怎么不敬他?”

  這人說著,頓了頓,左右看了一眼,看到附近行人沒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氣,心里暗罵自己一句嘴快,在本城說本城大人的事,那不是找事?

  于是,他也不久留,邊走邊說,像是圓話。

  秦何沿著門邊,貼著院墻,走著、聽著。

  “我給你說啊,張大人昨日來這里,沒過半盞茶的時間,就悲痛喊著‘嚴北宗、嚴師傅!’,街上的人都聽見了..那著急大哭的模樣,要說不是好友,誰信?我也是因為這事才知道的嚴北宗,我昨天還專門問我爹了,我爹天南地北跑鏢,經常和武行的人打交道,知曉這些,和我講了一些嚴北宗的事,也不多,因為十五年前不知道因為什么事情,嚴北宗銷聲匿跡了,沒想到隱居到了咱們這個小縣城..”

  聲音越來越遠。

  秦何沿著墻邊,走著、聽著,聽不清了,眼前院到頭了,又想翻過墻,拽著那人,問問自己師父還有什么事?

  師父的尸體安葬在了哪里?

  算了,知道師父的名號就行了。

  自己只要晚上翻出去,總會得知。

  現在要是出去,又去墳前正式拜祭,聽他們說,事才隔一日,可能會出事。

  包括自己只要能出院子,出城也是必須的,聽著張大人這般顛倒黑白的本事,哭天哭地,若是真查到了自己從院內出來,又去墳前拜祭,說他會良心發現,放過自己?這個就是空口瞎談。

  有可能把自己一殺,兇手找到了。

  自己欺師滅祖,殺了師父。

  張大人名聲廣進,替好友雪恨報仇。

  真是茶前飯后的美談,那位鏢局少爺又會說給誰聽。

  到時候不僅自己交代在這,師父的仇也報不了。

  可說出城簡單。

  秦何望著方方正正的院落,另一個城在哪,落腳地在哪?

  就算是出去了,離開這,路上要吃的,沒吃的。要用的,沒用的,都是耽誤腳程。

  是能打散工。

  可要耽誤很久,人要想省點功夫,多練功夫,出門到哪里都要錢。

  秦何思索著,朝井邊歉意拜了拜,又走到了門邊,輕聲打開了房門,在屋內簡單的床頭上、青木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了四十二枚銅板,還有六枚大洋。

  這或許就是師父的全部家產。

  秦何默默把錢收好,暗嘲一笑,自己還是真的夠要臉了啊,承了師父的全部衣缽。

  靜心,打拳。

  多想無用。

  而伴隨著悶噪。

  石子磨著砂礫的聲音、蟬鳴,一直到晚上七八點那會。

  繁鬧的一下午熬過去。

  秦何聽著院外沒行人腳步聲,只剩樹上‘吱吱’蟬鳴又多了蚊蟲‘嗡嗡’聲音,念著機會到了,輕聲扒著院墻,探出腦袋看了看,街上兩頭現在沒人。

  再確定口袋內的銅板大洋裹得緊,不會發出聲響。

  ‘啪嗒’

  翻過院前落地,秦何前走幾步,就像是行人一樣,向著遠處的燈火街道走去。

  等拐過街口,徹底離開了剛才的街道,沒人跟著。

  秦何望著來往的行人,幾家店面、地攤上掛著的大燈籠,還有煤油燈,安全了。

  再一摸肚子,聞著大街上飄來的香味,餓了,精神繃緊著一下午,真不是能簡單熬的。

  左右打量了一眼。

  秦何走到右手邊一家熟肉鋪前,等前面的顧客走了,見五大三粗的老板望來,一邊學著剛才那位顧客的稱呼,一邊按照店牌子上的價格,指了指案板上切好的豬頭肉,在旁邊抽屜小柜臺上放上十枚銅元,“掌柜,來半斤豬頭肉。”

  “好嘞!”掌柜一笑,手里的刀貼著案板一掃,掂了掂,往稱上一放,不夠,差點,又在案板上挑了一塊不大的肉丁添進去,“還要點啥?”

  他說著,像是嘮家常,熟練的拿紙包好,又指了指后側大壇子道:“咱們這還有米酒,你這光吃肉,不喝酒,不是那么回事!”

  “前兩天喝傷著了..”秦何接過紙袋,沒要酒,但朝后一看,店里還有土爐子貼著燒餅。

  一看價格,買了兩張,再稱了半斤醬牛肉,還有一些干烙餅,六斤肉干,讓掌柜找個干凈的布一兜,包了兩層,掂一掂,一共八斤重左右,才一塊大洋,也不知道這買虧了還是買賺了。

  掌柜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表情,身后的牌子價格公道。

  秦何掂著東西就走,這地物價不太熟,人也不熟,還是買完了干糧趁早走了就行。

  打著小包袱。

  嚼著肉干,吃著焦酥的燒餅。

  不多時出了珞縣。

  夜色星光彌漫,秦何問了問路,準備向著二十里外的粱縣行去,先找個落腳點。

  可走著走著。

  秦何稍微一側目光,發現一個子不高的精瘦漢子,自從出了城外,一直在自己身后百米外跟著。

  是真的在跟蹤自己?劫匪強盜?還是正巧路過?或者是張大人的探子?

  秦何摸著包袱,壞了,要是劫匪的話,自己光想著先出城,卻沒想到這時期應該是民初或者更早,晚上亂,劫匪多。

  單看這土路上沒人,就知道誰敢走夜路?

  剛才自己買肉,那一顆大洋放上去,真的閃眼,經常見錢的掌柜都是笑的,確實會被人盯上。

  心里咯噔了一下。

  秦何想快步走,又想了想,現在要是走快了,估計會被那個人發覺自己已經知曉他了。

  到時候萬一真是劫匪,或者張大人的探子,想走都難,誰知道還有多少人在后面趕來,或者前面堵著。

  但現在他是一個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細,說不定還能震懾一下,讓他也掂量掂量,能不能打過自己。

  能不能利用?

  秦何有些慌,干脆就先當做沒有發現他,反而靜了靜心,向著兩人斜前方走去,沒選擇相反的方向,省得被他發覺。

  一步步驚心,身后安靜。

  秦何踩著腐爛的樹葉,手里慢慢解著包袱上的麻繩子,真想扭頭往后看看,看看那人有沒有跟來。

  這就像是自己小時候被大孩要錢一樣,自己真想找人多的地方走,期望人家放過自己吧。

  后面的那人看到秦何不經意間的加快腳步,倒是笑了。

  是只肥羊,軟蛋兒,沒錯。

  他劫了不少夜路,秦何這樣的肥羊軟蛋兒經常見,個大不管用,關鍵在一個狠字。

  又摸了摸懷里的匕首,他輕車熟路的也像是怕這夜路一樣,低著頭,朝前快步走著。

  五十米,四十,不多時來到了秦何的身后十余米。

  他笑著先打招呼,哭喪著臉,怕,真像是想找一個夜路上同伴。

  “這位小哥..你..你也是一個人走小路啊..?”

  說著,他又靠近了秦何,可就在兩人快要平行的時候,他猛然從懷內拔出了匕首,直接向著秦何的背心刺去!

  這嘲笑歸嘲笑,是壯膽。秦何個大,他真不一定能打得過,干脆先下手為強殺了,更是以絕后患。

  殺了的肥羊軟蛋,才是任人宰割的畜生。

  像他這樣走單車的匪,沒那問話的習慣。

  秦何是一直防備著,在他靠近自己的時候,便一側身子,‘嘩啦’包袱散開,肉干掉了一地,險之又險的避差點扎在自己心口的匕首刀鋒,但胳膊上有些冰涼,又有些火辣,見了紅。

  雖然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匪,可看這架勢,是一定想殺自己!

  秦何一股火氣上來,也沒留手,反而借助他前撲的力道,胳膊猛然扭著勁一記手刀砍在了他的后脖頸上,又一推這漢子的后背,一下把他推到了泥土地上。

  劫匪一蒙,脖頸被砍了一下,就像是腦袋內蹦了根筋,雙手短息內沒勁,傷了神經,沒想到這肥羊是硬茬。

  秦何趁勢‘噗通’整個身子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左腿膝蓋壓著他拿匕首的胳膊肘,雙手拿著結實麻繩往他脖子上一套。

  生死關頭,人家都要殺自己,去他媽的俠以武犯禁!

  秦何咬著牙表情猙獰,使勁勒著手里的繩子,任由胳膊上的肌肉隆起、傷口衣衫映紅。

  ‘沙沙’劫匪一只手胡亂抓著地上的泥土、脖子上的繩子,像是求救、求饒,漸漸不再掙扎。

  秦何一直勒著,當過了幾十息,感受到劫匪早就沒了動靜,才猛然回神,松手了繩子,心里放像是下了一塊巨石,站起退后了幾步,又雙腿一軟,后怕著靠坐在一旁大樹下大口喘氣,人終于死了。

  這時再想來,后怕?惡心?下手沒有分寸?

  等那緊張的勁過去,秦何撕下一塊布傷口一纏,感受到雙腿有勁以后,稍微收拾了一下散亂的包袱,帶有血絲的繩子一系,撿起地上的匕首,直接向著林外走,誰知道后面還有沒有人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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