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兩次戰斗,他知道了蕭南的身份,也明白了對方的手段、實力,所以不免欽佩,在這危險的通天墓里產生聯手探索的心思。
而且雙方之間并沒有什么仇怨。
猴四兒倚著石壁補充道:“我帝司發誓,無論何時何地,絕不會對外透露你的身份!”
蕭南認真的看他一眼,說道:“多謝。”
猴四兒回以真摯的目光。
不過,蕭南考慮了片刻,終究是拒絕道:“我此行已有同伴,還須盡快與他們匯合。你我就在此地分別,各奔東西,若是在通天墓里發現了寶物,我可以答應不與你為敵,先到者得。”
猴四兒有些遺憾的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那么就各憑本事,先到者得!”
蕭南調息了片刻,與猴四兒告別,向背后的石壁一拱,遁入深處。
“不知道姬媛怎么樣了……有沒有抵達第二層……第三層的入口又在何處?”
他在石壁內穿行,內心不斷起伏。
可惜這通天墓明顯極為廣闊,迷陣重重,即便是他也難以快速找到姬媛等人。
通天墓里,洞窟層層疊疊,宛如迷宮。
在一處不知名的洞窟里,一高一瘦兩道身影露出。
王北玄看一眼奔逃出來,臉色蒼白的王西白,嘴唇翕動半晌,終究忍不住問道:“你,怎么樣了?”
王西白眼眸微沉,搖頭道:“那閻若海不愧是半步元胎境界的強者,我僥幸逃出,但受傷不輕。”
王北玄突然停住腳步,側身凝視王西白,似乎有話要講。
一向沉悶的他,鮮少如此鄭重。
王西白像是猜到了什么,慘白的面容笑道:“北玄,你是不是有話想問?”
體格高大健碩的王北玄駐足,長吸了一口氣,似乎憋足了內心的氣力,忽然沉聲說道:“西白,你我從小就是從荒野撿回的棄嬰,無父無母,無名無姓,一起在燕邙山長大,后來同時成為王氏秘衛,被賜予王姓,名西白、北玄……是否是過命的交情?”
罕見的這位沉悶的玄武尊者,竟然一口氣說出這么多話。
王西白臉上的笑容更甚,點頭說道:“不錯,勝過性命。”
朱雀尊者當日就說過,王北玄與王西白一向共同進退,從不分離,這其中的交情連外人都懂。
可是王北玄此刻卻面現掙扎,躊躇半晌,才接著說道:“西白,我王北玄雖然魯莽、愚笨,卻不傻。你方才逃命之時,所用的黑色狼影……似乎并非有河部落的蠱道巫法,觀其樣貌,我依稀識得……”
他說到此處,突然閉口不言,只是轉身,定定望向西白,目光里夾雜著猶疑、不忍和希冀。
王西白臉上的笑容一滯,全身禁不住的輕一顫。
“果然……還是瞞不住你……”
他俊秀的臉頰,此刻蒼白得像是被水浸泡過一樣。
“北玄……其實在我出手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你會問出這句話。可是為了你我活命,我當時不得不用。若是……我告訴你,這套修行法門來自我擊殺的一位蠻紋部落族人,你信么?”
王西白全身無力的依靠在石壁上,緩緩蹲坐,仰面問道。
原來,他剛才用的黑色狼影,是蠻紋部落的修行功法。
蠻紋部落與有河部落仇怨極深,乃是世敵。
而王北玄之所以會如此在意,是因為無論南離王氏還是燕邙山,終歸是隸屬于南離部落。
他們從小就有著根深蒂固的理念,他們不僅是王氏的秘衛,還是南離部落的族人……
這一點,負責訓練他們的暗衛,并沒有隱瞞。
作為人,總歸是有根的。
秘衛,也是人。
可能當時訓練他們的暗衛,僅僅是為了讓他們心里存有一絲歸靠,但這卻成為這群棄嬰的執念。
所以王北玄很看重這一點,為什么王西白會修習敵對部落的功法?
他……真的與自己一樣,從頭到尾都是荒野的一名棄嬰嗎?
還是……
他不敢想。
而現在王西白給出的答復,是通過擊殺了蠻紋部落的敵人,奪得了修行功法,倒是有幾分可能。
只是,王北玄微微搖頭,用方方正正的臉型正對向王西白,嘆道:“西白,你了解我。”
相反,他也熟知王西白。
對面依靠石壁的俊秀男子,禁不住的肩頭輕顫,嘴角掛著凄然的笑容。
王北玄苦澀的說道:“黑色狼影,這是蠻紋獸魂之術。縱然你拿到了獸魂秘卷,沒有蠻紋部落的煉魂秘術融煉,也絕對無法修習成功。而煉魂秘術……只有蠻紋部落的祭祀才有……你不可能學會。除非……”
王西白的臉龐已經化作煞白,突然插口接道:“除非……除非我就是蠻紋部落的族人!只有這樣,我才可能得到蠻紋部落祭祀的加持,煉化獸魂,化為己用!北玄……沒想到你懂的真多!”
這一刻,情同手足的兩人之間,揭開最厚的一層面紗。
王北玄的身軀開始不住顫抖起來,面對如此情況,自己……又該作何身份而處?
王西白仰起頭,眼眸里透著慘淡,全身像是沒有力氣一樣,極為虛弱的問道:“北玄,如果……我真的是蠻紋族人。你……要怎么做?”
王北玄猛然咬住了唇,看向這位摯友,艱澀的說道:“西白,若你只是偷學蠻紋秘術,也沒有什么問題。只是……你身受蠻紋祭祀加持,從小潛伏在我身邊,究竟……有何用意!?”
他有些分辨不清,在自己的心里,究竟是王氏重要,南離重要,還是眼前的這位兄弟……重要?
若王西白背離了王氏,背離了南離部落,自己可以放下一切束縛,跟隨而去嗎?
不,不能!
他看向王西白,有一句話沒有敢問,這一次來到通天墓……對方是否還有更深的用意?
閻若海此來的目的,是為了打通前往蠻紋部落的戰爭之路。
那么身為蠻紋細作的王西白既然知道了,對方……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嗎?
不要忘記了,這座通天墓就橫跨在牽奎山脈里,位于南離部落與蠻紋部落的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