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儉城雖然沒有新鄭繁華,但面積可一點不比新鄭小。
人口稀少的箕子半島除了貂皮、東珠、人參,就是土地多。
積極吸納中原之民的箕潤與朝中貴人聽說有中原豪強率部眾渡海來投,直接命扶余弓衛帶人來王宮,親自接見。
“韓國亡人落難至此,伏請大王收留。”
韓經上來姿態就擺得極低,想要達成心愿,一點委屈都不受是做不到的。
“韓國人?寡人還以為是齊人操舟楫渡海而來,怎么韓國人會來到王儉城?”
箕潤等人得到的消息是有大船停靠在漁村,以往多有中原沿海流民通過舟船漂流而來,漁村都是些沒有見識的賤民,報上來的大船肯定也只是比獨立舟大上幾倍而已。
“國中亂臣弄權,權臣勢力龐大,只能遠避齊國,浮舟渡海而來。”
“聽你談吐以及之前使者之言,你還是貴族子弟,不知你帶了多少人至此?是想要入朝為官呢,還是要率人開墾荒地,使生地做熟?”
“韓經一共帶有家臣部民八百余人,另有少量家人于韓齊潛伏,等待這邊安定下來,就趕來會合。”
箕潤一聽這么多人,來的還真是海船,劃給他們生息的土地還不能小了。
正好六十年前敗給燕國,現在邊境還處在防守狀態,邊境留守的部族畏燕如虎,談之色變,誰也不肯要那塊封地,只能輪流去遼水東岸駐扎。
“你既托避于寡人,寡人可以允許你自領部族之眾于遼水東岸漁獵,封地百里,不過你們要謹守八條之教,如果犯我之法,絕不姑息輕饒。”
遼水東岸燕軍退去留下的熟地,還有靠海的漁村,這就是韓經等人獲得的百里之地,換來的義務是于此防備燕人來犯。
燕國此時只占據了遼東黑土地的易于開發的沿海一路,韓經這個所謂的百里侯承受的最大壓力并不是西面的燕軍,有里長城在,請燕丹暗中相助,貿易互通應當是可以辦到的。
北方貊人部落、濊人部落才是這百里之地甚至半島西北面的大患,這些野蠻部族難以滲交流,祭祀邪神,茹毛飲血,獵頭之風盛行,不斷侵擾箕子半島上已經開墾好土地的居民。
“本以為極北之地,天氣會更加寒冷,沒想到這里要比燕國還要暖和舒適一些,土地肥力很很足,開春灑上種子就能長出綠油油的麥苗來。”
典慶捏了把泥土,灑向空地,由衷得說道。
不看典慶外貌體型,光聽這番話,誰都會以為這是位熱愛農地的老農,也許這才是典慶一直以來孜孜以求的吧。
以武止戈,偃兵興農。
“那是因為典慶大兄沒有再往北走,這里有海風的濕潤,又是開墾好的熟地。”
早就從引路來安置的箕人那里聽聞蠻族的兇頑,典慶臉色不變,平靜地說了聲:“只要他們敢來,就別想再回去!”
典慶是個不愛說話并表露心聲的人,也就是在梅三娘和韓經這個話嘮面前才說得相對多點,此時他堅定的眼神無不透露出誓死守護這片沃土的決心。
“好啦,先在這里扎下根,安定下來,羅津漁村非常適合海船停泊,我打算憑依羅津港把這里打造成一個港口城市。”
“先建港口,那豈不是會影響城墻工程建造,沒有守護城市的城墻?”
“放心啦,羅津港是處不凍港,這里只要建設起來,源源不斷的移民就會被我們從天下各地匯聚到瑯琊,再乘海船到達這片土地,搶先筑城墻應該是濊貊之人才對。”
典慶緊鎖眉頭,“人來得太多,百里之地不夠該怎么辦?”
“他就沒安什么好心!韓國人都是一樣壞,就像當年韓楚聯軍破我百越一樣!”
不知道何時焰靈姬下船露面出現在兩人的身后,一開口仍舊是冰冷的譏嘲。
“靈兒,你看這片海多么漂亮。”
偷腥被心儀之人發現,實在是有點訕訕下不來臺,后世但凡綠了一個人,就加倍對他好,這時候拿來用用應該沒問題。
“看了一路海,早夠了,莫不是韓公子又想下去游一圈?”
典慶是憨,不是笨,這種情況下,裝傻就對了。
主公在拿求救的小眼神看我,咦,我是個粗人,領會不到呀。
韓經只好轉移她的注意力,“典慶老兄,剛剛你問我人越來越多怎么辦,往北不是有濊貊人么,那些獵場、林場有皮草、藥材等各種資源,燒荒開地不用幾年也就養成了熟地,濊貊人抓來還能加快城市建設步伐。”
“跟船來的還有不少農家支持的熟悉精耕的農家弟子,我再讓漢文趕制一批新式農器,開荒效率事半功倍,真要到了容納不下的那天,我想箕潤也會再多批給我們幾塊地吧?”
焰靈姬:“我說的他不安好心吧。”
“靈兒,你誤會我了,我的心好痛。”
“韓楚聯軍給百越人民帶去的是災難,是家園破碎,是流離失所,我們帶給箕子半島的是先進的文化知識與技術手段,他們將在我們的幫助下過上更加安定繁榮的生活。”
“我做得好不好,不是應該看這件事所帶來的結果嗎?如果秦國滅韓,韓國百姓能夠生活得更加美好,這里就將是秦帝國的遼東郡或者箕子郡!”
焰靈姬沒想到韓經的歪理聽起來還挺有道理,“反正我沒見過失去家國的無根之人會活得更好?哪場戰爭帶來的不是死亡與痛苦,天澤帶領我們就是要把這些痛苦全都還給韓楚兩國,讓韓王楚王都感受到這份疼痛。”
“靈兒現在的生活不就比以前好了嗎?以前整天要打打殺殺的,現在只需要美就可以了。”
韓經又開始口花花,“說明只是楚王韓王是無道之人,采取的策略不對,靈兒又沒遇到正確的人,才會整天生活在仇恨與殺伐里。”
一道火焰刀飛向韓經,典慶身形微顫,瞟了眼又停住了,韓經系著的玉佩被割斷掉落地上。
“不準說天澤太子的壞話,下次我就瞄準你的脖子。”
天澤對焰靈姬的影響還是很大,剛開始一直稱呼天澤為主人,并且要去找到囚牢救出主人,直到韓經不準她稱呼任何人為主人,并且派梅三娘陪同順便看住她,這才消停了下來。
后來在韓府住下,日子長了,考慮到貿然行動會連累到韓經等人,加上韓經承諾三年以內,天澤一定會被放出來,這才一直跟隨在韓經身邊。
“那個,典慶大兄,這邊安頓下來我就啟程回韓國,反正這邊怎么運作發展來之前都定下了,將來都有專人負責自己的那一片,只是護衛人員這里需要高手坐鎮以防不測,我想大兄留在此地一段時間,等這邊上了正軌,大兄再隨船回來。”
“那公子身邊沒人護衛怎么行?”
韓經指了指典慶的腋下,“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的罩門嗎?武藝不精就是我的罩門。”
“喏,你的玉佩,”蔥白的小手遞過來掉落在地的玉佩,焰靈姬頭扭向另一面,聲音也輕柔了下來,“剛才我態度不好,我從小跟著太子,他就像我父兄一樣,以后你也不要再說他壞話了。”
等韓經接過玉佩,不理會故意滑過掌心的指尖,朝住處走去,“典慶不在的時候,我可以當你的護衛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