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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來自政哥的offer

  “天上有鯤鵬,展翅傲蒼穹。六合只一掃,四海成一統。功蓋昔堯舜,誰可與君同?”

  韓經話剛出口,贏政的眉頭就舒展開來。

  “上次在咸陽宮,經公子作為質子使秦,對寡人的態度可不是這樣!”

  “而且,天下七國并立,秦雖獨霸一方,但天下一統從何談起!”

  韓經謅的歪詩過于超前,提及的功績現在還沒有達成,馬屁效果自然有限,還引來了嬴政的追問。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身在咸陽,能做主的人是文信侯呂相,事實也證明,最終我得以全身而歸。”

  在新鄭,如果韓經想找一個人,那就一定能找到。

  未來的始皇帝也一樣。

  嬴政被邀至紫蘭軒住下,這也是韓經的大膽提議。

  誰能輕易想到,堂堂大秦之主,會藏身于青樓之中。

  作為嬴政的貼身護衛,蓋聶自然也得以與昔日同門衛莊朝夕相對。

  “在咸陽時,我就能看出大王并吞四海宇內獨尊的志向,而大王能夠爽快的接受我的邀請,也足以證明大王的器量。”

  “如果是旁人,寡人絕不會輕易答應邀約,但是作為賤體字以及紙張的推廣者,寡人還是很感興趣的。”

  嬴政的話里透出對韓經某些作為的贊賞。

  “如今我在新鄭的身份是尚公子,以后你們這么稱呼我,也方便一些,更有利于我的隱藏。”

  “那我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韓經對贏政客氣是出于將來秦國一統后,秦始皇能因為今日的好印象,對遠在天邊苦寒之地的自己能網開一面。

  偏居一隅就一隅吧,在箕子半島多積累沉淀一番,總比劉邦項羽等人起事要容易得多吧。

  “民間有俗語是這樣講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嬴政一襲白衣,雍容不凡,只是隨便負手而立,就有一股王者氣隨著他的聲音撲面而來。

  “你不惜冒著風險包庇隱藏寡人的行蹤,又對尚未親政的寡人大肆吹捧,很難讓人相信你沒有別的圖謀。”

  政治生物果然沒有一個易與之輩,更何況是千古一帝。

  “要說圖謀,自然是有的,不過,可能與尚公子所想的不一樣。”

  贏政心想,無論韓經還是韓非,所圖無非韓國的存續,寡人肯定不會輕易答應。

  “昔者分封,兄弟無情;攻伐無度,民不聊生;禮樂崩壞,山河分離。”

  一字一頓,韓經說得極慢,“我對秦國能一統四海深信不疑,七國歸一后,天下將走向何方,全在尚公子的掌握之中。”

  “集權設郡,刑陟臧否,度量文書,尺規相同,這才是我對尚公子的要求。”

  韓經總是能從出乎對方意料的方向發起會話,打斷對方的應對思路,不同于焰靈姬等人已經習慣了他的插科打渾,嬴政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韓經的不按常理出牌。

  “哦?”

  “愿聞其詳。”

  “郡縣取代分封,中央集權,能消彌天下紛爭,度量統一,書文相同,能促進文化的交流傳播,這些都是有利于天下蒼生的大事。”

  秦國在任何地方都實行郡縣制有些過于超前,韓經自然不會點出,反而對這一政策大加贊揚。

  “只要秦國在四海歸一后,能對六國遺民一視同仁,無分晉人、楚人、齊人,都視作秦國的了民,使天下得以休息,民有其耕,幼有所教,老有所養,韓國的存亡又算得了什么呢!”

  “先生大義,可愿與我一起攜手,實現這一切?”

  完了,牛皮吹大了,把個人情懷擺得太高,政哥直接遞上了橄欖枝。

  韓經是知道將來政哥執掌大秦,是如何操切得揮霍國力的。

  北筑長城,直道相通,驪山皇陵,蜃樓問仙,這些都是征發的徭役,有利國的工程,也有個人私欲的膨脹,但無疑都加重百姓的負擔。

  軍事上,北擊匈奴,南征百越,不是茫茫草原大漠,就是瘴癘叢生的原始叢林,役使的兵役更甚于掃平六國之時。

  能擊敗奪取卻不能守住占領地,草原與嶺南都屬于未開發的蠻荒地帶,開發代價太高,進一步消耗了大秦的國力。

  而這一切的出發點,卻是為了他一人的欲望與野心,文治武功,他的目光投向哪里,哪里就要插上大秦的玄色旗。

  他只看到地圖上疆域的不斷擴充,卻沒有看到身陷沼澤荒丘的大秦將士,每將一處地域征服納入大秦的疆域,就有多少熱血男兒埋骨異鄉。

  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受給奢,人亦念其家。

  獨夫之心,奉天下以供一人,二世而亡,難道不是必然的結局嗎?

  “承蒙尚公子高看,此時的韓經還是韓國公子,而尚公子想要真正親政勢必還要經過一番龍爭虎斗。”

  韓經自然不能明著拒絕,“呂不韋占據上風,又曾對我有恩,于情于理,此時的我沒有幫助你的道理,頂多做到兩不相幫。”

  “生命中曾經擁有過的所有喧囂,都將用寂寞來償還。”

  “呂不韋也不例外。”

  嬴政見此時招攬不動,也不強求,就此告辭回房,自己來新鄭,感興趣的可不止韓少府一人。

  “我期待與你的再度相會,秦國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政哥另外感興趣的自然是著書傳世,學說理念流傳于七國的韓非了。

  尤其是在韓經將韓非的文章一印再印,廣為傳播之后,上層貴族中有眼界的如政哥,哪個沒有讀過《說難》、《五蠹》?

  “先生曾立誓要建立九十九的天下?”

  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政哥在見過韓非后,感覺此人胸襟抱負更勝乃兄,韓經的談吐才干,窺一斑而知全豹,已經是經世奇才,宇內少對,沒想到韓國公室還有更勝一籌者!

  不由得再次發出邀請,“先生可愿與我一起把這個夙愿會諸實現,共創一個九十九的天下?”

  “不知在尚公子的心中,這九十九,是秦國的天下,還是韓國的天下?”

  君擇臣,臣亦擇君,政哥面對韓非如此刁鉆的問題,絲毫沒有手足無措。

  “孔子著春秋,戰國分七雄,天下紛爭,戰亂里受苦的總是天下的蕓蕓眾生。”

  “我心中的九十九,當是法之天下,儒之教化。”

  韓非望著負手侃侃而談的政哥,此主深合我心。

  韓非的問題里有存韓與否的意思,政哥巧妙的避而不答,卻開創了新的格局,顯得大氣磅礴。

  “我欲鑄一把天子這劍,以七國為鋒,山海為鍔,制以五行,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舉世無雙,天下歸服,為天子之劍。”

  白衣公子向韓非伸出手掌,“我是執劍者,先生可愿做那鑄劍之人?”

  此時的政哥,在韓非眼里,就如同一座春日陽光照耀下的雪山,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荀夫子在韓非眼里自然也是高山,但與嬴政不同,夫子是瓜果遍地等待采擷,總能讓弟子滿載而歸的后山。

  而嬴政卻是高聳入云,挺拔聳峙的穹山峻嶺,那股鋒芒直刺霄漢,讓人難以直視。

  四目相對,威嚴的眼睛此時清澈如一泓清渠。

  “先生可愿與我一同云開創這千古一國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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