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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 冰山之下

  韓經在酒宴上的話自然引來魏國一幫人的側目與錯愕。

  韓國公子到底與韓國有多大仇多大怨啊,能夠毫不猶豫得動議猛擊家國。

  “只有打疼了韓國上下,我在魏國斡旋的結果才更加重要。”

  韓經眼神清明,可不是喝醉了說胡話。

  “我就在大梁等,一旦姬無夜兵敗勢頹,即刻昨夜歸韓。”

  在韓國君臣最無助,姬無夜受挫最深的時候,最后的救世主將出現,力挽狂瀾于既倒。

  至于韓國軍隊會不會在姬無夜的率領下,成功擊退魏武之風不再的魏軍。

  有韓經在把持著糧食進口,會讓這種意外發生嗎?

  與魏國的議和談判,已經流于形式。

  韓經早就與魏國如今的主政之人密切的勾連在一起,背后甚至還有燕趙的影子。

  哪里需要什么談判,不過是按計劃行事罷了。

  現在讓韓國使團的其他人看到韓經為議和付出的努力,不過是障眼法。

  看著少府大人為消彌兵戈四處奔波,苦著臉踏入一處處魏國重臣的宅邸,誰不為其忍辱負重勤于王事的精神所感動?

  只是被攔在門外的他們全然想不到,轉身踏進門內的韓經立馬就能轉換出另一副面孔,笑容滿面的周旋在舞姬與美酒佳肴之間。

  “大兄,真的就全按照韓國公子的布置來辦嗎?”

  機要密室之內,魏豹低聲問著魏咎。

  此時的他,眼中精光閃爍,哪里還有平時那副粗獷豪放的姿態。

  “韓經是個有主見的,以后合力抗秦很難繞過他,想要讓韓軍如臂使指更是千難萬難。”

  “但是如果能將韓土變為魏境,使得韓人變為魏人,那就不一樣了,中興的魏國將團結在一起,成為對抗秦國鐵騎的礁石。”

  魏豹緊盯著魏咎,只等他點頭。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秦國嬴政與呂不韋決出勝負,覬覦的眼光再度從西面看過來,無論是秦王還是呂不韋,都不會放任魏國重新強大起來。”

  “哎,你當我與燕丹沒有討論過嗎?”

  魏咎何嘗沒有想過魏國有了韓國全部人力物力的補充,將再度迎來輝煌的曙光。

  “自從韓經在新鄭駁斥了燕丹聯胡卻秦的謀劃,燕丹與我就萌發了踢他出局的念頭。”

  “只是阿豹,你知道嗎,大部分情況下,世事都不能按照你我所想的那樣發展,要不然魏國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境地,反而要借助韓經的謀略,才能第一次形成今天這樣對我等最有利的局面。”

  魏咎是樂意看到自己這個弟弟的成長,也有心栽培,將很多辛秘告訴與他。

  “韓經在剛入大梁時,就在觀察試探我們的態度,而就在不久前,他的不良人竟然有人來我府上投誠,言明韓經要率眾歸秦,助秦國掃平三晉。”

  “雖然此人說自己因為身負與秦國的不解深仇,不忿韓經投秦,但阿豹你信嗎?”

  這明顯就是韓經的一個警告,如果你敢半路背盟捅刀子,我就敢掀桌子,讓大家都沒得玩。

  “告密”的不良人魏咎都沒法處置,只能裝作替韓經擒拿叛徒,捆上交了出去。

  到現在,也沒聽說此人受到何種處置,甚至有門下看到此人又重新在大梁城出現,干的還是不良人的差事。

  魏咎也很無奈,看著懊惱的魏豹,繼續說道:“再者,如果燕丹支持了我們對韓國的訴求,聯盟將陷入信任危機,趙嘉會怎么想,熊負芻又會怎么想,里長城將名存實亡。”

  “這與當年的合縱抗秦又有什么分別!”

  見魏豹露出喪氣的樣子,魏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退一萬步講,前面所擔憂的都不存在,萬一韓經發動所有隱藏的手段,將我等是謀害太后的同謀一事散布得天下皆知,雖然木已成舟,你我在魏國的地位再無可憾動,但造成的動蕩也是不易承受的。”

  “知道了,大兄,今后在韓國公子面前,我仍將是崇拜景仰他的小兄弟,阿豹。”

  魏豹到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明白過來,事不可為,過于糾結無益,至少魏國,現在已經盡入彀中。

  韓經這樣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背刺的,要不然,早墳頭草多深了。

  被放了鴿子的呂不韋不想殺他?

  推三阻四,不兌現與負芻承諾,楚國那邊不想動他?

  還是吞了死去燕春君的所有收益分成,苦苦追索無果的燕丹仍舊愛著他?

  無他,生逢亂世,強者可以隨時改變規則,而弱者,沒有制定規則的權力。

  “現在,我才是真正對姬無夜的這番話有所體會。”

  韓經在大梁辛苦的”奔波“,留守新鄭的流沙等人相隔百里,仍對其念念不忘。

  此時,對時局失去把握,感到無力的韓非不由得再次回想起鬼兵劫餉案,三姬分金這個游戲的最后,姬無夜關于實力強弱與游戲規則的論斷。

  “冥冥之中,自有一種莫明的聯系,只是不為我們所察覺。”

  韓非抬起手,似乎要撥開籠罩在韓國上空的迷霧,“法天下,這是流沙的道,我不會輕易被人影響的,迷戀力量的人最終都將被力量所吞噬。”

  也就是知道韓非現在壓力真的很大,否則衛莊又要開懟。

  這不弱者用來安慰自己的話嗎。

  張良因為祖父的身體,要留在相國府照顧,衛莊又是個話不多的,韓非也夠難的。

  “好了,不要再這么表情深重的了。”

  紫女款款走了過來,手里拿的不是酒壺,而是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

  “弄玉來信了,自從她與父母團圓,消失在新鄭這么久,說了安頓好了就寫信回來,沒想到會經過這么久!”

  牛皮外封,上面正是弄玉親筆。

  這封家書使用了最精良的紙張,一經展開,弄玉那娟秀的字體就躍然紙上。

  “怎么了?”

  紫女一臉關切的問。

  本來作為弄玉的姐姐,應該是紫女第一個拆開這封來信的。

  只是為了轉移韓非的注意力,試圖將其從低落的情緒中引導出來,這才交給韓非先行覽閱。

  開始效果確實很好,只是轉眼間,韓非臉上的笑容不再,換之,是一副更加鄭重嚴肅的表情。

  “衛莊兄,紫女姑娘,你們也來看看。”

  弄玉的信中,一開始是慣例的問好以及表達對紫蘭軒一眾人的思念之情。

  緊接著交待了這么晚才回信的緣由,并且表示現在一切過得多好,墨鴉白鳳也要這里,每天教好多孩子讀書學禮,過得很充實。

海船,新的土地,大量的中原人士  串起來了,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韓非與衛莊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的震驚之色同樣濃烈。

不良人四處購奴,分割翡翠虎家產又優先選了那五千奴仆,再有凈街虎近似凌虐的催逼,韓國糧市詭異的動蕩韓衛兩人的目光越過窗外,仿佛看到了天邊海上漂浮著的冰山驟然浮了起來,龐大的冰面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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