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靈姬一動,對方就停住了腳步,不再靠近。
“這么晚了,閣下還能出來賞月,想必也是位妙人。”
韓經起身,撣了撣下擺,聲音懶散溫和,同時用眼神示意焰靈姬無妨,應付得來,不用高聲示警。
“卿本佳人,奈何作賊,藏頭露尾豈不辜負了眼前的這片月色?”
佳人美酒,良辰美景最不可負,韓經之所以不下令禁衛圍上來抓人,除了對方是佳人外,還有套取她此行真實目的的意圖。
“你倒是把翩翩佳公子的沉穩風范表現得淋漓盡致,深夜重重護衛之下,被陌生人近身十尺,還有心思調笑,是要我夸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嗎?”
黑衣女子斜睨一眼,“可我就是見不得你這所謂的大將之風,我覺得還是擒下你,讓你跪下回話比較方便。”
接著她又看向挺了挺身子的焰靈姬。
原本韓經的表現讓焰靈姬誤以為二人是認識的,保不準又是不知從哪招來的野花,等聽到此處,再也忍耐不住。
“還是讓我先擒下你,摘了你的面具,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
身形晃動,如同離弦之箭朝著對方飛身而出,與此同時,手指如同疾風驟雨動作連連,緊接著,數十道幽藍的火焰將對方團團包圍,限制在屋頂一隅。
臨到靠近,焰靈姬右手虛持,一道火焰幻化的巨刃就朝著對方臉罩上飛襲而去。
焰靈姬的功力以及招數較之在百越天澤麾下時,進步得不能以道理計,誰讓韓經提供的資源、提供的修煉環境如此優渥呢。
本就是天賦異稟,對火焰的操控更是天生的,今時不同往日,要是白亦非還活著,再想用他的玄冰戰勝烈火可就沒那么容易辦到了。
明明感應到對方呼吸平穩悠長,仍然沒有一絲的畏懼退縮,而是果斷干脆的先下手為強。
雙方離得本來就近,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焰靈姬一出手就是手段齊出,動作招式凌厲無匹,森然的殺機一眼就能瞧出。
但黑衣女子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慌亂,望過來的眼神反而透出一絲對焰靈姬的欣賞,在火刃即將擊中自身的最后關頭,以尋常眼神難以捕捉的速度豎起左手在胸前,結了個繁復的手印。
只見一面玄冰狀的透明盾墻陡然出現,擋在焰靈姬攻擊的路線上,火刃再難寸進。
焰靈姬眉頭一皺,左了個響指,漫天火焰就朝著中心的黑衣女子飛來。
“破!”
黑衣女子輕叱一聲,左右手快速結印,在胸前構成了太極陰陽魚也似的形狀,接著火焰就被數百道手印擊飛熄滅。
“陰陽合手印!”
焰靈姬不得不退后,身形變幻,交手只一合,就認出了對方所使的正是陰陽家的絕技。
“想回去?”
說話間,黑衣女子放棄結印,伸出了右手,然后空中出現血色骷髏頭乘著夜色呼嘯而至。
血色骷髏頭張開猙獰丑陋的嘴巴,似乎渲染得周邊夜色都染上了粘稠的血漿,露出詭異難明的顏色來。
焰靈姬見狀,只能頓住身形,輕抿嘴唇,一條隱藏在夜色中的墨色大蛇撞向骷髏頭,二者同時消散化為天地元氣。
虞淵巫術,焰靈姬修行至今,本打算用這一招偷襲對方的,現在也只好提前暴露出來了。
“有兩下子,再試試這招!”
對方的殺招被化解,不怒不嗔,大有見獵心喜的意思。
輕功身法顯然是黑衣女子更高明。
言出身動,陰陽家的不速之客以更快的速度靠近,欺身上前,伸出兩手朝著焰靈姬肩頭撫來。
兩人周遭的小天地似乎靜止了,焰靈姬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無論怎么閃躲,都避不開這一撫。
不好!
韓經動了。
在二人你來我往交鋒之時,韓經背著的左手已經掐訣在手。
只因靈兒與對方一時間旗鼓相當,這才沒有急于出手。
道家對天地自然的能量有著異于常人的感知,在這方面尤以韓經為最。
黑衣人這抬手一撫間,提聚的能量狂暴非常,恣虐程度令人側目,與江湖中相傳的六魂恐咒相合。
六魂恐咒在陰陽家禁術內,屬于“陰脈八咒”的一種。
陰脈八咒過于陰毒險惡,早在百年前,陰陽家已經禁止門下弟子修煉,逐漸失傳。
現如今又有陰陽家弟子修煉成此等惡毒禁法,由于傳承斷層,救治方法不得而知,此術變得更加陰毒。
韓經對蟄伏而又無處不在的陰陽家極度關注,自然是深入了解過它的一切招數特點。
“公子果然身懷絕藝,我能潛入這重重護衛下的深宮,屏氣靜聲仍然被公子發現,我就猜到了。”
對方從來沒有相信韓經聞香識人的說法,與焰靈姬動手時還一時在關注等待韓經的動作。
與靈兒游刃有余的過招外加非凡手段,六魂恐咒都出了,讓韓經意識到對方可不是普通的陰陽家長老。
韓經攬著靈兒纖細的腰身,臉對臉湊上前,都快要跟黑衣人的面具貼到一起了。
四目相對,韓經雖然不再動作,但淵亭岳峙的身形擋在那,對方的六魂恐咒是怎么也施放不出來。
黑衣女子甚至有種強烈的感覺,自己強行施術,一定會失敗,而且有性命之虞。
還是低估了這個隱藏極深的貴公子,一絲冷汗從鬢角滑向面頰。
“一開始你故意使用陰陽合手印,想要誤導我們,讓我們以為你就是陰陽家大司命,但她的功力比你可遠遠不如。”
“以靈兒如今的身手,絕對能勝過大司命一籌,更別說幾招就落敗了。”
韓經輕輕拍了拍驚魂未定的靈兒,將她摟得更緊一些。
“六魂恐咒也不是隨便哪個陰陽家長老就能掌握的,你說對嗎,東君大人!”
一道金燦燦的龍游之氣經人御使,蒸騰而上,對方也得以從韓經的氣場中解放出來,退到數米之外。
“魂兮龍游,今日親見,幸何如哉。”
這也證實了韓經猜測的是事實,眼前的黑衣人是陰陽家的東君,焱妃。
“東皇太一之下,日、月、星以你最為尊貴,五行長老比你更是不如,但你為了燕丹放棄了陰陽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來到燕國,不在家相夫教女躲避陰陽家的追捕,來我漢城有何指教?”
面具緩緩摘下,露出焱妃的絕世姿容。
“閣下對我陰陽家知之甚詳,對燕丹也了解得很多嘛。”
焱妃剛產下女兒不久,這都被韓經道出,自然出言相問。
“深夜叨擾,不為別的,就為擒下你,換取燕國久安,替夫君一展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