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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軍援魏無功,現在趙國又與秦人形成了拉鋸,馬上王賁就要從南面朝邯鄲發起合圍,尋求破局刻不容緩。”

  燕丹將兵十萬,正在考慮,擺開面前的有兩條路。

  可以揮兵南下,攻退王賁,一解邯鄲之圍,二來順勢打通與楚國的聯絡。

  只是這一路,燕軍兵力不占優勢,還需要大舉征兵才能辦到。

  再者,從下路進軍,協同李牧以及閼與守軍以絕對的優勢兵力三路合擊昌平君中軍,先去了這一路大敵。

  可是這樣一來,邯鄲就只剩下些郡兵在守城,王賁圍城破城快還是李牧擊破昌平君回援快,就不得而知了,雙方又將陷入另一場時間競賽。

  “太子,我還是認為由我軍單獨對陣王賁,扼守趙楚通道壓力過大。”

  荊軻身為上卿,向來與燕丹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時不時要為燕丹出謀畫策。

  雖然他江湖游俠的習氣較之廟堂高官的風度更多一些,但其人的眼光還是一等一的,這也是燕丹信任倚重他的主要原因。

  “與楚地重新聯系上易于大軍合流,共同發力,只是兩地通地既狹且長,西有秦軍施以重壓,東有齊人動態不明,要知道這幫短視的海濱漁夫囿于與燕趙的舊怨,不懂權衡利弊,與秦人打得火熱。”

  荊軻說到這里,語氣透著幾分無奈,大有為齊人助秦漁利的心態感到不值,“西向對秦的防衛工作本就艱難,焉知耽于享樂的齊軍會不會突然以偏師襲我要道!”

  “李牧之能,人所共知,此次趙國從邊塞調其前往閼與前線,以他的軍略,形勢將發生根本性的逆轉,我軍摻合上一手,能對秦軍中軍形成更大限度的殺傷。”

  燕丹:“傷敵十指,不如斷敵一臂,荊卿所言,與我心中所想甚為相合。”

  “正是有著這層考慮,我才沒有大規模點兵,春耕開即,萬不敢誤了農事生產。”

  “這一次秦兵來攻,相持日久,我算是體會到了數著粟粒過日子的痛苦。”

  想到這里,燕丹對韓經的怨憤又多了一層。

  騙得了別人,騙不了燕丹,一直在大肆購糧的糧商背后有誰的影子還用猜嗎,其操作手法幾乎與當年韓經主導里長城商貿通衢時如出一轍。

  看來韓經在一開始就備下了潛伏的商路,離開里長城后交出的都是表面上的商道,關鍵部分一直捏在其麾下不良人手中。

  不知不覺,不良人都成長為如此龐大的組織了。

  現在的不良人盤根錯結,根系有多發達,連韓經都不能一時半會理清。

  羅網也只有秦國在背后支持,哪里像不良人這樣的,整個勢力盡是不良人,發展得能不快么?

  孩子從小就要進曉部,長成后按才能分流進入各個不同的部門。

  吸納的江湖人士、百家士子,也要在不良人鼎劍閣、通文館里打混謀出身,政審通過方得任用授職。

  “趙蔥出城了?”

  昌平君升帳議事,針對斥候傳來的趙軍動態展開軍議。

  “其人不過庸碌之才,趙王以之領軍與我相抗,足見趙遷昏聵不明到了一定的程度。”

  雖然對趙蔥突然下來戰書,然后領兵出城擺下陣勢叫陣挑戰心有疑惑,但不耽誤昌平君順便貶損趙蔥趙遷兩兄弟一下。

  “趙蔥身為趙國公子,雖得趙遷信任,但其懦弱畏縮,我大秦一千夫長尚且勝其三分,所以他才手握重兵龜縮不出,不敢與我銳士接戰,坐觀昌文君、王賁將軍、李將軍連覆韓魏兩國,此時應該更喪膽才是,不想竟然敢親自統軍出城挑戰,其中必有蹊蹺。”

  軍司馬的分析也是昌平君所想,因此熊啟只是點點頭,撫須不語。

  得到主帥的肯定以及鼓勵,軍司馬掃視賬中副將、禆將等人一圈,“想必是王將軍破魏都大梁,兵鋒直逼邯鄲,趙王喪膽,催促趙蔥速戰決勝,回援邯鄲。”

  “不錯,我也是這么想的。”

  “趙國人是又忘了長平之敗,趙蔥就是又一個被催得倉促出戰的趙括。”

  “哈哈,長平之戰老秦人一戰打垮了趙國,精壯為之一空,趙人這才再不能與我大秦爭鋒,這趙蔥小兒乳臭未干,送上門來,末將請為先鋒,為君上、為大王擒之。”

  帳內一時陷入了熱切的討論,內容無不是趙蔥率領下的趙軍不堪一擊,老秦人再次建功立業授土封爵的機會又來了。

  喧囂了好久,漸漸大家感到氣氛有些不對,對上主帥昌平君的臉色,立馬端正姿態閉口不言。

  帳蓬里一下子陷入了死寂,昌平君面沉似水仍是沒有出聲。

  直到眾人冷汗下來了,昌平君這才緩緩開口。

  “都以為吃定趙軍了?”

  “驕兵必勝,此乃由古至今兵家不變之至理。”

  “仗都還沒打呢,就開始發白日夢,計算起自己能記幾等功,趙人會站那不動讓你殺啊!”

  昌平君的語調雖慢,但卻唬得眾人嗡嗡的。

  一國丞相,威嚴氣度早就蘊養出來了。

  以他的涵養氣度,本不會揪著此事不放,看來軍中的輕敵慢軍思想已經相當嚴重了。

  “撒出的斥候帶回新的消息沒有?”

  昌平君見眾人都是一副低頭受教的姿態,眉頭稍微舒展了一點,“尤其是大營北面。”

  “君侯是說李牧的邊軍?”

  帳中軍將們立馬醒悟過來,軍司馬回復道:“北面道路布置的斥候最多,目前還沒有相關的情報送過來。”

  “不過,最近北面的斥候隊伍減員較以往要高出不少,我們分析是由于過于深入敵境,碰上了趙國游騎。”

  “趙人擅騎射,軍中有不少收服的胡人勇士,雁門的馬匹又比隴西馬要高大上不少,被趙軍游騎兵纏上了,多半不能走脫。”

  昌平君往前一步,有些失態,“如此重要的情報為何不早報上來?”

  “再派出快馬,給我探查明白,李牧的邊軍還在不在原地!”

  話語被打斷的軍司馬寬慰道,“沒有整隊斥候失蹤的情況,掉隊的都是單人、兩人出任務士卒,想來李牧還窩在上谷沒動。趙王要是想啟用他,在開戰之初就用了。”

  “蠢才,要是李牧親至,合兵夾擊,那趙蔥的舉動就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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