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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夜盡天明

  南方的戰局確如韓經所言,秦軍輕取吳越故地,澤、衛莊不能當,退保嶺南。

  秦人置郡設縣,派遣官員法吏,治地牧民,忙得不亦樂乎。

  百越分散,秦軍亦分路進擊,發卒五十萬為五軍,一軍塞鐔城之領,一軍守九疑之塞,一軍處番禺之都,一軍守南野之界,一軍結余干之水。

  第一路由揚州向東進發,攻取東甌和閩越,輕易破之;

  第二、三路攻取南越,第二路經九江郡南昌縣,越大庾嶺入嶺南東道北部,第三路經長沙郡,循騎田嶺直抵番禺;

  第四、五路入桂林,攻西甌,第四路由萌渚嶺入賀縣,第五路經越城嶺入桂林。

  各路相互呼應,聲勢震,如果遇到大股敵人對抗還可以合軍攻擊。

  一開始都很順利,秦軍兵甲之盛,根本不是越地土著所能抵擋的。

  即使澤聯結了大量的越人部落,仍然不能正面與秦軍相抗衡。

  不到萬不得已,衛莊也舍不得放棄剛立下的鄭國,轉向茫茫無邊前路未卜的不周大陸。

  雖然狼狽,但還是讓他們等來了事的轉機。

  雖然為了方便糧草的轉運,秦始皇帝征發了大量徭役開鑿了靈渠,解決了這一難題。

  但炎的氣候、惡劣的環境還是給了秦軍沉重一擊,秦軍多為北人,在這樣的氣候下,軍中瘟疫橫行,戰斗力大為衰減。

  “秦人不耐炎,多有倒斃者,我已決意發起反擊。”

  澤從暗處觀察著秦軍的動向,下定了決心。

  不光秦人在煎熬,越人也不好過,再不耕種,明年就只好啃樹皮過生活了。

無奈現在退守林間,與秦人周旋,田地都被秦人所占,發起反擊勢在必校  這幾下了好幾場雨,悶濕的氣連澤這些當地越人都有些難捱難耐,秦軍就更不用了。

  “我的人馬已經交由魏豹統一指揮,接下來,我要好好在這里會一會秦國這位位高權重的國尉大人。”

  衛莊恨恨得道,屠睢的到來,使得剛剛立足的鄭國變成了秦之會稽郡。

  “無雙鬼將隨我沖陣殺敵,驅尸魔與你同行,代我替無辜死去的百越之民討還一個公道。”

  戰事陷入焦灼,軍中爆發疫病,使得面臨來自咸陽的沉重壓力的屠睢變得極為暴戾,不惜大肆屠殺當地百越之人,耀武以震懾地方上的反抗活動。

  可能這起到了相反的效果,更多的越人走進了深山,投向了澤,站在了秦軍的對立面。

  冷血嗜殺的澤向來不拿普通百姓的生死當回事,曾經還遷怒于自己無力保護從而逃亡韓國的越人百姓,不惜狠下殺手。

  現如今都開始知道打著吊民伐罪的旗號了,明他也向著政治生物開始轉化。

  越饒反擊出乎屠睢的意料,他不敢想像,已經被攆進林子里的叫花子還能有這般勇氣嗷嗷撲向大秦銳士。

  大秦將士的銳氣已經在這片泥濘里耗盡,第一次虛脫的猛虎被野豺趕著跑,而且是這樣的狼狽。

  秦軍攻進來時,一往無前,此時被迫逃離這里掙命,又是另一番田地。

  雨后的的星夜,月光被茂密的樹葉擋住,整片林子漆黑一片。

  一支建制相對完整的秦軍正在這里暫駐歇腳。

  一口氣奔逃了這么遠,還是遠遠沒有走出泥濘又漫無邊跡的山林。

  沿途不斷有掉隊的秦軍士卒倒斃當場,懷著對咸陽對關中對中原大地的無限悵想。

  “尋找干柴,點起火堆,打起火把來,我們烤烤衣服,連夜行軍。”

  明知火光有可能引來越饒夜襲,但屠睢別無選擇。

  這里的鬼氣,濕難耐,即使衣服被淋濕了披在上,仍然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親兵隊伍已經有不少人跟主帥一樣,因為冷交替,渾打起了擺子。

  生火烤干衣物,吃些干糧補充體力,還有活下去的可能,也就顧不得許多了。

  “我們累,越人也累,他們也不是鐵打的。”

  當篝火生起,屠睢忍住體的顫抖,竭盡全力鼓舞著僅存的士氣。

  親衛短兵人數雖少,但戰斗力向來為諸軍之冠,只要他們重新想起秦軍的榮耀,鼓起勇氣,即便少量越人襲來,也能讓對方有來無回。

  “是本尉將你們帶來的這里,我有責任帶領你們生離簇,回歸故里。”

  “同諸位一樣,我也有妻兒老翹首以盼,倚門待歸。”

  “將士們,我們回家!”

  隨著干爽衣物穿上,場上眾兵卒又恢復了幾分生氣,腳步也顯得輕快了許多。

  “你恐怕回不去了!”

  幽幽一聲感嘆,屠睢等人握緊兵刃看去,只見不知何時,不遠處的丘之上,有人拄劍踞立,如同山間的幽靈。

  屠睢認出此人正是交過手的衛莊,隨后四周有無數冒著綠光的眼睛緩緩靠近。

  人群中血光一閃,一道腥紅的血翼掠過,留下捂脖倒地的尸體以及桀桀的怪笑聲。

  林間積葉發出沙沙的響聲,有士卒扔過火把細看,不計其數的五彩毒蛇拱衛在一個艷麗的女子邊,朝著這邊游動。

  空氣幾近凝結,有鈴聲由遠及近,音同招魂,陣陣鬼火飄散,更添恐怖之色。

  直起形,衛莊鯊齒一指,這里馬上變成了血色的墳場。

  血色漸暗,色漸漸亮了起來...

  “秦國是王在法上,非真正公平公正之法,從嬴政釋趙高之死罪就可看出,秦國的法治基石并不牢靠。”

  這是秦法然的漏洞,韓非對此深惡痛絕,而當初叛處趙高死罪的還是蒙恬之北上卿蒙毅,立法行法久,韓非越發清楚得知道法治精神的關鍵所在。

  “秦法設立之初,便是圍繞著為秦王服務的宗旨,嬴政更是歷代秦王中威勢最盛的一位,他決不會許此戰以失敗告終。”

  屠睢在嶺南被衛莊斬首,秦軍折損過半,只能退守自保,與澤、衛莊形成拉鋸對峙。

  這消息傳到漢城,韓非與韓經就此役的后續影響展開了討論。

  “接下來,咸陽勢必要再選良將,積蓄糧草,恢復士氣,擇再啟征塵!”

  到這里,韓非嘆了一口氣,“只是可憐了下百姓,為了一人之心,多有化為在野白骨。”

  士卒苦于征戰,百姓疲于徭役,下人沒有得到下一統后的生息休養,開始苦秦矣。

  可咸陽之內,仍是一片烈火烹油花團錦簇的景象,絲毫沒有看到六國亡饒蠢蠢動,沒有聽到氓隸之徒在田隴之間的呼聲...

  “自匈奴狼族退縮,蒙恬偏師已入西域,昆侖山之間,胡人邦無不視始皇帝陛下為神人,西域瓜果、昆山鳴玉,咸奉與陛下!”

  “水陸大軍震懾東海漢地韓氏,韓氏俯首,東海猶如陛下之掖池,人參鹿茸、貂皮熊膽,都獻于闕下!”

  “南方百越之戰,勢如劈竹,夷人君長授首,大秦開疆萬里,盡得越地犀象珍珠之器!”

  更為關鍵的是,西域路通,百越俯首,前往不周山與西王母邦的道路已經是一片坦途。

  “三皇五帝之治,莫盛于陛下!”

  “八荒,大秦之土,陛下始皇帝之名實至名歸!”

  內贊訟之音一片,近些年來,朝中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了,一干老臣不愿隨波逐流,但也不敢口出相反的論調,只好聽之任之。

  “南方急報!”

  持戟郞快步前趨,將軍報雙手舉過頭頂。

  上一干眼巴巴得瞅著嬴政展閱軍報,只等始皇帝一公布百越已磕喜訊,立馬將如潮的訟音奉上。

  “哼...”

  “李斯,你來告訴大家發生了什么!”

  將軍報擲于地,嬴政面色鐵青,李斯壓下心頭不妙的念頭,匆匆拾起,略一上眼,心就咯噔一下。

  干咳一聲,強自鎮定,“南征大軍在越地多染瘴疬,國尉屠睢在雨季為敵所趁,中伏而亡。”

  朝堂上鴉雀無聲,皇帝不等大臣做出反應,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這等恥辱,實在是讓皇帝的面上有些掛不住。

  可今注定是對大秦,尤其是始皇帝不友好的一,回后宮的路上,章邯匆匆趕來,又帶來了一條不好的消息。

  蓋聶叛逃了!

  皇帝的首席劍術教師,親密無間的戰略伙伴,譽滿咸陽的大秦劍圣背離嬴政逃亡了。

  走時邊帶著一個自鄉間找尋來的男孩。

  “發海捕文書,務必將此二人抓回來!”

  頓了頓,稍顯疲態的皇帝陛下再度邁動腳步,“生死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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