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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章 蘭亭相會

櫻花好白,不對,是裸背好鮮艷  水池里,曉夢光著身子靠在池壁,秀發盤髻攏起,裸露在韓經眼簾的背面盡顯嬌嬈美好。

  呃,總之,在天宗弟子的引領下,韓經進來看到就是這樣一幕。

  蘭亭軒榭,此處有天然溫泉,上面櫻樹籠罩,櫻花紛飛,下面泉眼汩汩,蒸汽熒繞。

  再建起圍墻穹蓋,使得這里雅致非常,置身其間,如入仙境。

  韓經在看曉夢裸背,引路女弟子也在觀察韓經。

  論及輩分,她與韓經乃是平輩,不過自幼她就侍奉在曉夢身邊,以弟子身份照顧其日常起居。

  “師尊正在沐浴。”

  柔聲溫語也沒有打斷韓經欣賞美好事物的心神,他的眼神都不帶眨的。

  真好,平滑細嫩,連一絲一毫的疤痕微痣都沒有。

  “看夠了嗎?”

  出聲的是曉夢,韓經進來后只是佇立不言,于情理不合。

  這原本就是曉夢故意為之,當韓經告罪之時,借此引發下文,申明天宗大義微言。

  不想他不按常理出牌,說是輕浮子吧,據一旁侍立的弟子觀察,他的眼神又清澈明亮,純凈如水。

  可要說他是正人君子,偏偏他能對著一位妙齡女子的胴體注視這么久。

  而且這位女子還是他的師姑,他的宗門掌門。

  “良辰美景,明風清風,金樽佳釀,出浴美人,非是韓經孟浪,實在是情不自禁。”

  沙灘比基尼了解一下,島國人少情節簡單的大電影了解一下,韓經表示,自己什么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世人皆道,男女有別,這些不過是愚昧庸俗的約束罷了。”

  “你的修為在宗門眾多弟子之中,當屬翹楚,何以執念于一副皮囊?”

  曉夢仍將交談引向正題,話里話外有著點撥韓經的意思。

  “師姑功力高深,心境修為自當不同,韓經只是俗人一枚,跳不出世俗的邊框也在情理之中。”

  “美與丑,善與惡,云泥之別,如果我連師姑是美是丑都分辨不出,豈不是有目無盲!”

  一旁侍立的弟子抬眼又看了韓經一眼,沒想到這位俊逸的師兄總能變著法夸人。

  即使是明目張膽的在吃豆腐,可總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這般說話未免太過于自謙,你的修為我早已印證過,而且你說你有自己的道。”

  “而我卻還是在沿著前賢的道路上行走,如此說來,豈不是你還走在前頭?”

  韓經站這半天了,聊天也漸漸入港,可曉夢還不起身,她到底是有多愛泡澡。

  “我的路能走多遠,尚未可知,也許走到盡頭,才發現是條錯誤的死路。”

  “面臨選擇,誰又能明確得分辨出正確與錯誤?”

  這話還真不是虛言,韓經只知道結束天下分崩黎民動亂,接著該如何往下走,還真的是極為迷茫。

  曾幾何時,以為醒掌天下權,醉臥病人膝就是畢生的追求。

  可隨著這一切逐步接近,難免又生成了幾分天人宇宙之念。

  跟宇宙之無窮比起來,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渺小,即使是千年萬年以后,人類仍然無法窺得宇宙一角。

  說他功力通玄不假,修為自認也當屬現世第一,但就是修行到了這步田地,連自己究竟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仍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感知。

  存在皆合理,總有大道能解釋這一切,懵懂只是因為修為體會還不到。

  韓經堅信這一點,未知的還是恐懼的,焉知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

  他感嘆的是自己的紅塵路,曉夢聽起來卻像是暢論大道。

  “選擇就是選擇,何分對錯?”

  “既然選定了,就一直朝前走,走到盡頭,結果也就有了。”

  曉夢心想,又有誰真的能跨過那最后一步呢,最后一步到底有多長,從來無人知曉,也許這最后一躍比畢生走過的所有路程還要長也說不定。

  “所以,選擇站在秦國的對立面,這也是你的選擇?”

  曉夢往后舒適得靠了靠,毫不吝嗇春光的美好。

  “師兄在羽化之前其實跟我有過交待,希望我能在你最危難的時候拉你一把。”

  “天宗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帝國的戰車滾滾向前,碾碎了六國,平定了百越,開拓了西域,韓經立于對面,是否也是螳臂擋車呢?

  而他萬一敗亡,就是最需要宗門庇護的時候。

  赤松子可謂用心良苦,知道勸不了韓經回頭,入山清修,臨終仍不忘叮囑師妹加以照應。

  “師姑也認為大秦能永遠的強大下去?”

  論道可能韓經差了曉夢不只一籌,但談及天下棋局,他自認為洞覽古今,還沒有如他這般眼明耳聰者。

  “我從來沒有想過清除所有的不利因素,大秦就能一直穩定下去。”

  曉夢自然不是庸夫俗子,這點見識豈會沒有,“山中櫻樹,雖有花開爛漫之時,終有塵歸塵土歸土的時候。”

  “人如是,國如是。”

  “有一種菌草,日出而生,日落而死,終其一生,不知黑夜與黎明;”

  “寒蟬春天生而夏天死,一生不知還有秋天和冬天,而神木大椿,將八千年當作一個春季,八千年當作一個秋季,殊不知在天地之間,也不過是彈指一瞬。”

  “王朝不會長盛不敗,只是你要以有限的年華投入到沒有盡對的對抗殺戳中去,豈不是浪費了上天賦予的資質?”

  韓經會意的點點頭,“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之大椿,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此大年也。”

  莊子遺篇,曉夢自然也是知曉,點點頭示意韓經繼續。

  “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國家存于天地,亦不過是光陰流轉曇花一現。”

  “不過萬事萬物,并非一成不變,如果所作所為有意義,那就大有不同。”

  “所謂朝聞夕死,韓經但求個問心無愧。”

  話鋒一轉,韓經又往前走了幾步,女弟子欲要攔阻,最終還是站定沒動。

  “而且,掌門你把秦國的實力看的過高了。”

  “不提天下洶洶如烈火烹油般的局勢,就是大秦的內部也是危機重重,秦國這駕馬車隨時都有可能散架。”

  “而我所求所做的,不光是成就自己的野心,還要盡可能的減少百姓生離顛沛之苦。”

  昂揚而立的韓經聲音清越入云,他不否認自己的手已經骯臟不堪,可心中仁念志向從來沒有變過。

  曉夢竟然扭過頭來,臉上似乎有幾分欣賞之意。

  真大,真白,韓經強忍著咽下口唾沫。

  “恕韓經直言,師姑你的忘情大道似乎已經誤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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