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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赤帝之名

  “沛公且慢,我家少將軍特來相送。”

  劉邦的沛縣鄉兵收拾好行裝正要起身,龍且趕在營帳外,以項籍的名義約見。

  而劉邦一行急忙出帳,越過紅發紅紅甲的龍且,果然見到項籍騎著高頭大馬佇立等在前面。

  “非是劉某有意避席討秦之會,實在是家鄉故老牽絆,心有雜念。”

  “等到打退了犯我鄉里的秦兵,定當趕往關中相會!”

  劉邦以為項羽是因為自己要離開,前來找茬的,畢竟領了項氏這么長時間的糧草,于是先拿話穩住他。

  “沛公誤會了。”

  項羽轉過頭去,當下就有捧過一匣。

  “這是農家俠魁朱家先生托人送來與沛公的寶劍,因軍中禁嚴,因此投遞在我帳下,特來轉交。”

  軍中禁制是一方面,主要是劉邦兵馬太少,在大營之中只占一角邊隅,存在感極低。

  農家來人在尋人問路時正好被項羽撞見,于是他就找了個由頭將此事給接了過來。

  原本沛縣人等還因項羽從始至終高踞馬上的姿態而憤憤不平呢,聞聽對方是來送寶劍的,興致就全都轉移到匣中寶劍身上了。

  “好劍!”

  起匣拔劍,只見一泓赤紅流丹,劍身如燃燒的紅色火焰。

  “沒想到失蹤多年,與霜魂齊名的赤霄劍竟然一直在農家手中。”

  項羽是識貨的,風胡子劍榜也謂是江湖中人必讀之刊物,況且赤霄劍如此的光芒四射,怎么不叫人一眼就認出來。

  “寶劍贈英雄,朱家先生既然認為沛公配得上這把寶劍,那么說明你也是他認可的英雄。”

  “籍愿借兵馬一千以壯此行,助沛公一臂之力。”

  龍且想攔沒有攔得住,如今項籍話已出口,就是軍令,無從更易。

  只能暗自感嘆,怎么這個時候,少將軍的英雄氣又犯了。

  不過事情還有轉圜余地,只承諾了予那劉邦一千兵,精銳與否就全在龍且的操作之下了。

  “關中之約依然有效,只要沛公如約進關,上將軍必定奏稟大王,不吝封賞。”

  說完,瀟灑的一撥馬頭,揚長而去。

  劉邦是一頭霧水,不過,好在經此一事,不算全無收獲。

  一千兵馬無論好劣,多少是股助力,壯壯聲勢也好。

  “夏侯嬰準備好了沒有?”

  只要不是來尋釁的,一切好說,劉邦暗自吐了口氣。

  等項籍背影漸遠,轉身輕聲問近旁的樊噲。

  “放心吧,夏侯辦事一向穩妥,必然不會誤事。”

  樊噲大大咧咧,滿不再乎的拍著胸脯,見劉邦瞪來,這才嘟囔著派人再去聯系夏侯嬰確認一番。

  現在拔營的準備已經做好,就等曹參跟隨項羽麾下軍吏交割完一千之軍即刻就朝沛縣進發。

  而曹參去得快,回來得也快,不過,去時是滿懷期待,回來時卻是眼中滿是掩不住的怒氣。

  “早說過,不要對項氏抱有不該有的幻想,好在人家沒為難咱們就算不錯了。”

  劉邦身為將主,對此倒是看得開。

  曹參身后那些東倒西歪的士兵誰都能一眼看清,所以誰也沒有問曹參何故作色發怒。

  “太欺負人了,這些哪里是士兵,我看連民夫都不如。”

  “送的是人情,其實是把消耗糧草的老弱給咱們打發過來了吧!”

  他們不比劉邦,當下就有些群情鼎沸,直言欺人太甚,但卻都被劉邦給壓了下來。

  “我難道不知道這些都是些老弱病殘,可人在屋檐下,你們這么鬧,是要把屋頂給掀翻!”

  “鄉親們還去不去救了?”

  見眾人平靜下來,劉邦繼續道:“即使給了咱們一千精兵,相比盤踞沛縣的秦軍,還是處于劣勢。”

  “既然如此,是精銳還是老弱,又有什么分別呢?”

  “我說過,凡事得靠自己。”

  同時,劉邦在暗暗許愿,夏侯嬰啊夏侯嬰,你可要替我把一切都布置好嘍。

  “今日受到了輕視,那我們就漂漂亮亮的救出父老鄉親,再去關中好好打幾場勝仗給他們瞧瞧不就是了!”

  這話劉邦自己都有些不信,可為了軍心士氣,還得裝模作樣得說。

  手下不過寥寥之數,如何比得上悍勇的楚兵。

  大軍起行,雖然屢經鼓舞,可缺乏訓練還是一眼就能看出,隊形走得歪歪扭扭不說,士兵握著手上的兵器怎么看都像是提著上田隴的鋤頭。

  “沛公,前面探馬來報,恐怕我們得改道了。”

  軍行至芒碭山,樊噲大聲吼道,他的嗓門本來就高,加上有意大聲,這下子隊伍想不注意到都難。

  “為何要如此?”

  “這條路可是回沛縣最近的一條。”

  劉邦表現出歸心似箭的模樣。

  “說是有大蛇阻道,前鋒探馬不敢上前。”

  樊噲說完自己該說的,心底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想可算是編完了。

  “秦軍的千軍萬馬也不能擋我救人的路,何況是區區一條蛇!”

  言罷,劉邦提著赤霄劍就大步流星得趕在前頭。

  曹參代為約束眾人,停在停地,只望著劉邦與樊噲領著幾名近衛往芒碭山口快速行去。

  緊接著,一陣林動山搖,遠處只見大片樹木搖晃,再之后,有傳令兵快馬而來,表示前路已經暢通,可以繼續走了。

  一干士兵走近山口,這才發現有一條大蛇斷成兩截,鮮血將整個山口道路染成了一片鮮紅。

  此情此景,任誰都心底吃驚,加上不斷有近衛吹噓剛才的驚險以及沛公拔劍斬蛇的豪情,軍士再看向劉邦都隱隱帶有敬畏之心。

  “哪里找來的這么大蛇?”

  晚間吃的是烤野彘,這是夏侯嬰白日間在林間打的,要不然一條蛇也不會染得整個山口都是血。

  夏侯面有得色,表示自己找這種大蛇是多么的不易,加上合力捕殺又是費了多少工夫心力。

  “不過,光有這條蛇還不夠,今晚的戲也得做足嘍!”

  樊噲撓撓頭,表示壓力很大。

  今晚是他值寢守護沛公,而他一向直來直去,不會撒謊。

  第二天,越過芒碭山,劉邦廣散大軍入各鄉采買,順便招攬反秦壯士。

  于此同時,赤帝子斬白帝子的傳言就大面積傳了出來,四鄉八里都如同親眼目睹,傳得活靈靈現。

  “沛公好手段,假借鬼神之事以成就大事。”

  沛公的隊伍在開回沛縣的途中不斷壯大,已經由不足三千的老弱之數擴展為遠超五千,而且其中精壯還占了大多數。

  這全賴劉邦在芒碭山前的一番表演,誰想此舉今日為人一口道破。

  “敢問先生名諱?”

  此人風度翩翩,儒雅有禮,面如冠玉,讓人就知道不是凡俗。

  要不然樊噲等也不會輕易放行。

  “新鄭張良。”

  張良一直流離于中原地,原本是要趕往會稽的,途中聽說了民間流言,覺得甚有意思,于是改道拜訪劉邦。

  “可是博浪錐?”

  相比于張良儒家宗師的身份,博浪沙錐刺始皇帝這種名頭明顯更大。

  “惜乎功敗垂成,意氣之舉,不值一提!”

  雖然口中如此推說,心里卻有幾分得意。

  “劉邦名為沛公,實為顛沛流離之公,今日先是有義士相投,聚眾近萬,后有先生不以我卑賤,趕來相助,當此之時,我這沛公才算不是個笑談!”

  劉邦感慨萬千,張良則是一臉懵。

  什么時候答應要助他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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