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的身體都被人丟了出去,水晶宮自然有人會出來干涉。開門做生意就怕有人惹麻煩,要是招來了警察,水晶宮內部會手忙腳亂,一些不適合擺在臺面上的東西都得趕緊藏起來,另外還會影響生意,影響顧客的心情。
在江湖上有個規矩,一家店的實力強弱其實是和警察過來臨檢的次數成反比的。假如一家店一年到頭都沒有政斧部隊的人上門的話,其它的競爭對手就會知道這家店的后臺極硬,不是自己輕易可以惹得的。
一個大胡子男人帶著群身穿黑色西裝的人過來,見到葉秋時微微錯愕,然后不動聲色地打個招呼,對著周圍的人喊道:“讓大家受驚了,我代表水晶宮向各位道歉。呆會兒會有些小禮物送到各位的包間。現在請大家散了吧。”
圍觀的人群知道水晶宮的人要辦事了,有的人拉著自己的同伴進包廂了。有人不愿意錯過這場好戲,仍然站在門口靜待事情的發展。
大胡子男人也沒有強制姓的趕人,將龍哥從地上扶起來,問道:“先生,請問是怎么回事兒?”
“和你們沒有關系。”龍哥對大胡子的攙扶并不領情,伸手揉了揉臉頰,疼的直吸冷氣。
大胡子又抬眼去看葉秋,葉秋對著他點點頭。這個大胡子葉秋認識,上次在酒吧的時候兩人還打過一架,當時葉秋還問過他是不是俄羅斯‘斯貝茨納茲’特種部隊出來的。
他在這邊負責安全工作,那么,這水晶宮也是那花中禽獸費翔的產業了?
“要不要請救護車?”大胡子看著龍哥問道。他也看到了躺在包廂里面的兩個人了。以他對葉秋的了解,肯定不是他們那邊的人。
“不用。我自己有車。麻煩你的人把我的朋友抬到車上。”龍哥擺手說道。
“沒問題。”大胡子一揮手,身后自然就出來幾個男人架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兩個人。
只是那些黑衣人在靠近葉秋的時候躲的遠遠地,生怕觸犯到他一樣。因為他們都穿著同樣的衣服,葉秋也認不出來上次他們有沒有被自己揍過。不過現在看他們的反應,應該是有過身體接觸吧。
“等等。”葉秋喊道。
“你還想怎么樣?把我留在這兒?”龍哥沉聲說道。
“大家都是華夏人,何必整天斗來斗去呢?”葉秋走到龍哥面前,說道:“你的脖子扭到了,如果不盡快恢復過來的話,可能會有些后遺癥。我略懂些推拿捏骨之術,可以幫這個小忙。”
龍哥的脖子確實是扭傷了,只是不太明顯。而也正是這不明顯,有可能會導致醫生的疏忽。一天兩天還沒事兒,要是時間長了,這龍哥可能成為歪脖了。
葉秋原本就對這個龍哥沒有惡意,甚至對他還有些欣賞。只是他的一句話觸怒了葉秋。
原本在韓老家就有些心情郁悶,自己現在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總有種被人縳住手腳無法行動和飛翔的感覺,甚至連呼吸也總是覺得過于沉重。而龍哥又說要去學校報復之類的話,葉秋才勃然大怒。
不是這個人都有資格來對自己說這些話的。韓老這么說,他暫時沒辦法反搞。而龍哥這么說——好吧,感謝龍哥,葉秋今天受到的郁悶之氣一下子就找到了發泄口。
一腳下去將龍哥踢飛后,葉秋的心也終于能再次飛翔起來。痛快淋漓。難怪現在大城市里都流行《出氣吧》,聽說生意非常火爆,收費不菲呢。
葉秋的氣消了,又覺得對人家有些愧疚了。也顧不得沒臉沒皮,跑上去要給人家矯正脖子。
龍哥猶豫了一下,說道:“有勞了。”
葉秋點點頭,將龍哥的腦袋扶正,然后一只手伸到下巴處固定住他的腦袋,另外一只手按著他的腦門,說道:“放松。”
等到龍哥崩緊的神經逐漸放松后,葉秋突然間用力,將它的腦袋向左側轉去。
咔啪!
一聲脆響后,葉秋才松開了龍哥的腦袋。
龍哥原本被葉秋這么按著腦袋時心里緊張的不行,這小子要是個變態,猛地這么來一下,自己就死翹翹了。等到他發現對方的眼睛里并沒有惡意的時候,才慢慢地相信他了。他總不肯當眾殺人吧?
龍哥轉動了一下脖頸,還真是感覺舒服多了。不像剛才那么疼。他原來以為是臉疼,沒想到是脖頸的問題。
“謝謝。”龍哥說道。
“不用。我是水木大學考古系的葉秋。如果有什么事的話,可以找我。不要難為她們,只是幾個可憐的女人而已。”
“明白了。”龍哥點點頭,帶著自己的朋友離開了。
大胡子的視線向葉秋看來,葉秋揮揮手,大胡子帶著一幫黑衣人消失在這走廊里。
葉秋關上包廂的門,轉身看過去,冉冬夜寢室的四個女孩兒并排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除了外面的喧囂聲從門縫里溜進來以及電視機屏幕里不斷變幻的畫面,整個屋子都靜悄悄的。
馮靜像根石雕似的坐在沙發上,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走到葉秋面前,說道:“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在,琳琳何欽她們——”
葉秋打斷她的話,說道:“不用謝我。我在還別人的還人情。你們愿意做什么和我沒關系。”
馮靜對著葉秋輕輕鞠躬,又走到自己的三姐妹身邊,一臉愧疚地說道:“琳琳、何欽,是我連累了你們。我——對不起。”
馮靜再也無法面對自己姐妹的眼神,提著包就往門外跑去。還沒走到門口眼淚就流了下來。
“大姐——”蔡琳出聲喊道。見到馮靜的身影跑遠,蔡琳也提起自己的包,說道:“我出去看看。”
葉秋坐在沙發上,開了灌啤酒喝起來。何欽坐到葉秋身邊,臉上的紅印退了,卻微微有些腫起。也從桌子上取了罐啤酒,拉開拉環后狂灌了一氣,帶著股酒氣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很下賤?”
“我不是說了嗎?你們事和我沒有關系。”葉秋笑著說道。
“我了解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承認,我們是賤。想方設法的想向上爬,甚至犧牲自己的肉體也在乎不惜。可是,你不了解底層人的悲哀的。我們也有理想,也想做出一番讓家人親友刮目相愛的成績。可是我們沒有關系啊。”
“在華夏國,沒有關系就等于是走進了死胡同。無論你橫沖直撞都沒辦法出去。能力?能力這玩意兒還不如去補一張八十塊錢的處女膜寶貴。冬夜是我們寢室的異類,能像她這么幸福的女孩子,整個影視學院也沒有幾個。”
“影視學院的學生名聲都不太好,你可以在晚上七八點的時候去影視學院門口看看,那兒排著長長一溜的豪華名車。自然,每輛車都會對應一個或幾個影視學院的學生。”
“入這行時是因為愛好,可等到進入這個行業之后才知道外面光艷繁體的外衣下遮掩著怎樣骯臟污濁的東西。你知道想接一個廣告有多難嗎?你知道要在一個導演的戲里飾演一個有臺詞的角色要和多少男人睡嗎?我們就是心甘情愿的嗎?”
何欽又一口氣將手里的半瓶啤酒喝完,將易拉罐狠狠地砸在墻壁上,像是要表達出對現實的極度不滿似的。“小人物的悲哀和苦澀你是不懂的。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除了身體,我們沒有任何能夠和人交換的東西。不僅僅是娛樂圈,其它行業的潛規則還少嗎?我欠你的人情,如果你要的話,我也可以把身體給你。你要嗎?哈哈——”
葉秋瞇著眼睛打量著何欽,這個女人真是個瘋子。
等到何欽也離開后,冉冬夜臉色黯然地走到葉秋身邊坐下來,小臉靠在葉秋的肩膀上,有些疲憊地說道:“葉秋,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沒有。我為何要生氣?”葉秋笑著問道。
“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應該當眾讓你還我人情。可是,如果我不那么說的話,我怕你不會出手幫大姐她們。其實大姐她們也很可憐的。”
“我明白。一個女人想要成功,是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東西。”葉秋理解的點點頭。
“大姐、二姐還有三姐平時都是很潔身自愛的了,特別是三姐,別看她說話這么大膽開放,其實為人是最講義氣最保守的了。影視學院的風氣不好,平時就多出一些亂七八糟的緋聞。甚至學校的領導有時候出去應酬還會帶學生過去。有時候也會找上大姐她們,她們一律拒絕了。”
“我也曾經暗示過,可以幫她們一些小忙。她們都假裝沒有看見,故意把話題給扯遠了。她們的自尊心很強,不愿意接受我的幫助。大姐的父親前些曰子病逝,回來后人就有些病了,整天心神恍惚,到處打聽什么地方可以接單賺錢。”
“今天這幾個男人是晉西過來的,據說那個叫龍哥的是燕京電視臺一個主任的侄子。大姐在主持這方面很有才華,一直想進電視臺,就答應了和他見面。他們又說自己有三個人,讓大姐叫兩個同學一起出來玩,二姐和三姐自然要幫忙了。只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人和人的際遇是不同的。和她們比,你實在太幸福了。”葉秋看著一臉悲傷地冉冬夜說道。
“是啊。我是幸福的。可是看到我的朋友為了生活苦苦掙扎出賣自己的尊嚴只是為了得到一個工作的機會——葉秋,我難過的想哭。”冉冬夜眼圈紅紅地說道。
“這才是社會的真相啊。”葉秋摟著冉冬夜說道。“我們也走吧。很晚了。”
“嗯。”冉冬夜點頭,卻偷偷抹了一把眼淚。
兩人走出水晶宮時,外面下起了蒙蒙細雨。在燈光的映襯下,那細細的雨絲像一條條銀線,斜斜的飄蕩著。整個世界霓虹閃爍,車如流水美人如虹。耳朵邊到處是汽車和人聲的喧囂,可這雨絲卻讓人的心情寧靜下來。
“葉秋,我晚上要住在星辰俱樂部。”冉冬夜看著這雨絲心情舒暢多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葉秋說道。
“我送你過去吧。”葉秋說道。
“好吧。不過——我們不要開車。散步過去吧?”冉冬夜漂亮的眸子盛滿了笑意。
葉秋痛苦地呻吟一聲,估計從這邊走過去天已經亮了。
“走啦。這樣浪漫嘛。”冉冬夜拉著葉秋的手就鉆進了雨簾。
“葉秋,我唱歌你聽吧。”
“好。”
“我把桅子插在發前你在門口滾著鐵環那本發黃的小人書我們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段歲月天真夢幻 煮青梅騎竹馬的童年——”
冉冬夜旁若無人地大聲歌唱,聲音像是快樂的音符,讓葉秋的心情像這雨絲一樣在這無邊的天際中飄蕩。也感染無數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