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每個人都會,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
有回眸一笑百媚生,也有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更有人將它當成一種武器,用的好,就像弱女子袁紫霞,一個人只要懂得利用自己的長處,根本不必用武功也一樣能夠將人擊倒。她的長處是笑——無論多么鋒利的劍,也比不上那動人的一笑。所以她笑起來,連長生劍都抵擋不住,只能做她手中的刀。
用的不好,就像江楓,引得天下第一女魔頭為其瘋狂,也使得自己家破人亡,引得兩代人恩怨糾葛一場,終是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
劍能做到的,笑同樣能做到,但是笑能做到的,劍不一定做不到,只有笑才能真的征服人心。所以當你懂得這道理,就應該收起你的劍來多笑一笑。
方不言通過笑,釋放出了自己的善意,同時也收獲了李尋歡的善意。或許是方不言的笑,又或者是他的那句“大叔”,方不言也明顯感覺到鐵傳甲對自己的善意。
感受到別人的善意和惡意,這是他的金手指,暫且稱之為金手指吧,連同的還有堅毅的精神意志和超強的體力和耐力。
這也是方不言能堅持在雪地中跟著李尋歡的馬車走了三天三夜的最大倚仗。
方不言不知自己怎么就來到了這個世界,尤其是知道了眼前有些病懨和頹廢的人竟是李尋歡之后,更是讓他分不出過往二十年種種與現在到底誰真誰假。
但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至少現在的他已經顧不得想這些。
在常人視線所不及的地方,有一塊光幕,與這古代武俠風格格不入,方不言稱之為“系統”,淡金色的字符充斥其中。
單看字符,龍飛鳳舞,遒勁有力,翩翩如仙,自然隨性,人世間種種贊譽之詞加諸于上也不為過。若是有愛字識字的書法大家觀之,定是如獲至寶,愛不釋手。然而這些在方不言看來卻不算什么,他的重點是字符的內容。
“世界:多情劍客無情劍(已探索到)
其他世界:未知。
任務:隨機……抽取……已抽取……
任務一:試煉者當前隨機任務,隨本世界人物而定,已探索人物……李尋歡……鐵傳甲……
當前任務:三天內學習絕學小李飛刀……任務成功獎勵……失敗抹殺。
剩余時間:五十三分五十七秒、五十六秒、五十五秒……”
數字不斷跳動,時間一秒一秒流逝,方不言還記得三天前初來之時,時間還是綠色,而后變成了黃色,到現在已經變成了妖艷的紅色,血一般的顏色。
跳動的數字代表的是方不言僅剩的生命,最初的抹殺二字,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蒙上了血淋淋的色彩。從三天前開始,方不言就被告知自己僅剩的生命,然后便眼睜睜的看著代表自己生命的數字一點點逝去。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方不言有些了解為何會賦予自己堅毅的意志了,如果沒有那堅硬如鋼的意志支撐著他,他可能早已經崩崩潰了。
他不認為這是一場玩笑,也不認為有人有這個能力開這樣一場玩笑。
“諸神?主神?系統?惡魔?諸天大能?”得益于網文帶來的種種腦洞,這光幕后的黑手的身份他能猜出十幾個,可是猜到了又有什么用?所以不管怎樣,方不言只能選擇相信,而且深信不疑。
“如今的我是砧板上的魚肉,無從反抗,只能寄希望于完成任務才能獲得喘息之機。”
立身冰雪中,不斷侵入方不言單薄軀體的寒氣,在那鋼鐵意志作用下反而讓他的大腦更加清明,他的思維越發活躍。
“即便是李尋歡,也不可能貿然將自己的立身絕學隨便傳授于人。如果自己貿然求取,反而會被認為別有用心。”深知這種武林中門戶之見的方不言,在得知任務后,生生壓制住了他自己本能跪地苦苦哀求的想法,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即便關乎他的生死。
李尋歡看的不錯,方不言有傲氣,也有傲骨,他不可能為了活命,去向人跪求,即便這個人是他的偶像。
所以方不言一開始便選擇了一條最難的道路,也是最容易的道路。為此他逼自己演了一場戲。
這個世界,可能比記憶中人心不古的社會更爾虞我詐,甚至比之更黑暗,但是人性的閃光點,也比之現實世界,更為閃耀。
因為這里有一種人,叫作俠,俠者,無私,俠者,至善。
他們可以為了一諾,披肝瀝膽,也可以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俠者,俠肝義膽,俠者,俠骨柔情。承襲了先民品德的他們,便是武俠世界最為引動人心的地方。
李尋歡便是這種人。
因為按照常規辦法,方不言根本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即便是李尋歡,這位能為朋友放棄一切的人。
除非能成為李尋歡的朋友,但是獲得李尋歡的信任,成為他的朋友,需要的是時間,方不言目前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方不言愿意一賭,將本就稀少的時間化為能促使他的任務能成功的資本。
他在雪地中跟著李尋歡走了三天,期間不言不語,甚至不吃不喝,目的就是為了引起李尋歡的注意。
繼而再讓李尋歡發現他身上的閃光點。比如毅力,比如資質。
李尋歡已經不年輕了,他眼角布滿了皺紋,現在的他,不再是昔日策馬江湖縱橫四海的翩翩探花郎了。他的力氣和生命本在十年前就該消逝,而今支撐他的,不過是占據了他心間的那個女子和他這身絕學的傳承。
前者是獨屬于李尋歡的情感和羈絆,后者卻關系著小李飛刀的聲名和擔當。
所以為了傳承考慮,當一個有毅力的年輕人出現在正在老去的李尋歡面前,便不由得李尋歡不動心。
尤其是這個年輕人資質與毅力俱佳時。
當然,方不言此舉在賭,豁上自己的性命,將本來微不足道的機會,擴大到生死各半。
盡管他還有很大的可能會因任務失敗而死,但是方不言至少抗爭過了,奮斗過了,當死亡的結局被注定時,結果已經不重要,重要的便是過程。
方不言思緒萬千,外界卻不過短短一瞬,虛空光幕上的數字越來越少,跳動的越來越快,像極了一個人最后的垂死掙扎。不再理會頭上的這把達斯克摩之劍,方不言將酒壺拿出來,深吸一口氣,豪邁的將酒灌入口中,大口吞咽。
說實話,在過去的二十年里,方不言沒怎么喝過酒,這壺在旁人眼中千金不換的美酒,在他喝來,除了辣,便是澀,沒有一絲和好酒聯系的地方。
耐力極強的體質使得他將整壺酒喝下去,也沒有一絲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