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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冷香小筑

  中原八義其他人見到鐵傳甲后無不情緒激昂,恨不得殺之而后快,唯有一人,自始至終沉默寡言。

  方不言走到那人面前,笑道:“金四哥。”

  原來那人就是中原八義的老四金鳳白。

  金鳳白面色變得蒼白,眼神躲閃,不敢與方不言對視。

  方不言走到他身前,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保守秘密的滋味不好受吧。”

  “啊!你!”

  金鳳白猛然抬頭,渾身一顫。

  瞎子離金鳳白最近,扶住他的胳膊,關切問道:“老四,你怎么樣了,是不是姓方的暗算你了。”

  金鳳白對瞎子的話充耳不聞,他不妨隱藏了近二十年的秘密被方不言一口道破,直勾勾的盯著方不言,不妨對上方不言的眼睛,只覺得心神一漾,心關失守,竟有種不吐不快的沖動。他本想矢口否認,此時問道:“你怎么知道?”

  他們的對話聲音很小,只有瞎子眼盲耳聰,聽到一點內容,一拉金鳳白的袖子,道:“老四如何了?”

  金鳳白受瞎子一拉,眼睛脫離與方不言的對視,這才仿佛如夢初醒一般,急急退了幾步。

  “你這是什么妖術?”

  方不言笑道:“哪有什么妖術?金四哥,有時候自以為是的為他人好,實則是害了那個人,連帶著他的親朋好友。二十年了,鐵傳甲變成了鬼,你們呢?天天活在仇恨中,又過得怎么樣?”

  “這?”

  金鳳白痛苦的閉上眼睛,陷入了掙扎。

  鐵傳甲面露不忍,道:“莫要逼他,翁大哥因我而死,如今我來認罪伏法來了,翁大嫂,你不是想殺我嗎,來吧。”

  他又對方不言道:“你若是拿我是朋友,就不要再管了,你現在還自顧不暇,離開吧,去找少爺,他會有辦法的。”

  說罷,直挺挺站在那里,閉目等死。

  方不言鼓掌道:“好一個忠義無雙的鐵傳甲,到死還不忘關心朋友,你們說,這樣的人值不值得結交?”

  其實中原八義已經看出了端倪,此時紛紛沉默,方不言決定往里面添上一把火,道:“前幾日,我遇到了天機老人,聊的投機,從他那里聽到了幾段江湖公案,其中一個感覺很有意思。我給你們講講,說啊,從前有一個大傻蛋,為了成全一個人的名聲,不惜忍辱負重多年,而其他幾個大傻蛋呢,完全不能明白那個大傻蛋的用意,二十年如一日的想要殺掉那個大傻蛋,還自詡忠義。還有一個大傻蛋,雖然知道了那個大傻蛋的用心,卻礙于被殺之人不能說出口,眼睜睜看著幾個大傻蛋糾結不休,你們說,是不是很好笑,他們幾個大傻蛋是不是很傻?”

  方不言說的雖然很含糊,但是其他人不是笨人,自然聽出了話里隱藏之意,正是影射他們幾個。

  中原八義的老六是個直腸子,直接道:“你要說什么就直說,不要弄這些彎彎繞繞。”

  易明湖道:“六弟,人家已經說的很明顯了,咱們就是那幾個大傻蛋。”

  金鳳白突然跪了下來,狠狠地朝鐵傳甲磕了三個響頭,然后又朝著中原八義其他幾人道:“方大俠說的不錯,我們就是幾個傻蛋,我更是大傻蛋。鐵兄,我對不起你,但是我不想更對不起你,這對你不公平,我說,我全說了。”

  金鳳白不說,其他人隱隱有幾分明悟,獨眼婦人有些接受不了,方不言道:“有些事是難得糊涂,但是這件事你今日不弄明白,還想著帶進棺材嗎?”他將金鳳白扶起來,按在椅子上,又讓其他幾人落座,一一倒了一杯酒。最后到鐵傳甲時,鐵傳甲面色復雜的看著他,方不言道:“老鐵,或許你心里有點恨我,但是不要小看了仇恨的延續性,如果你今日不解決了它,它可能會讓幾代人都陷于無間不可自拔。”

  最后方不言道:“長夜漫漫,略備薄酒,諸位慢聊,若是能相逢一笑泯恩仇,也算是方某的一樁功果,告辭。”

  方不言手執杯酒虛敬,滿飲此杯之后,長笑三聲,飄然離去。眾人面色復雜的看著方不言身影遠去,久久不語,唯有鐵傳甲一聲長嘆,易明湖睜著已經瞎了渾濁不清的雙眼,嘆道:“世間竟有如此奇人哉!”

  方不言走在路上,興致前所未有的高昂,大步前行,夜色不能阻擋他的步伐。他此時酒力上涌,風也不覺寒,雪也不覺冷,風雪正好。

  忽覺許久不見動靜的“系統”有了異動,他也不急去看,伴著風雪,一路前行,不知何時,竟然來到了一處梅林,梅林梅花正盛,傲雪更艷,幽幽梅香彌漫,梅林正中,一所精舍妙心獨立,掩藏于重重冷香之中,恰似這里的主人,神秘動人。

  冷香小筑,江湖第一美人林仙兒的閨閣,不同于少林武當,卻又是江湖人眼中的“圣地”。

  沒有往日里的燈火通明,也沒有了昔日里的絲竹管弦交錯,此時的冷香小筑,只余清冷暗香,縷縷薄霧彌漫,方不言進來時,林仙兒素衣散發,不同于往日里的嬌媚,此時更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靜靜地坐梳妝鏡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不言道:“好一副美人傷悲春秋之圖。”

  林仙兒見到方不言時,臉上已經掛起了笑容,她的笑容仿佛能感染到任何人,任何人看到她笑了,也會跟著笑起來,同樣的,任何人看到她哭,心里也會緊跟著揪起來。她的笑已經成為一種常人無法抵抗的武器。

  好在方不言不是常人。他只是有些后悔,后悔沒有帶上一壺酒來,好小酌一番已饗此時此景。

  仿佛知道了方不言的想法,林仙兒快樂的站起來,走了出去,回來時手里多了一壺酒。

  白玉壺,碧玉盞,燈下美人笑靨如花,不問原由,林仙兒陪方不言喝了三杯酒。

  酒色如琥珀,入口回味,只覺香氣撲鼻,就是不知這是酒香,還是美人幽香。

  三杯酒下肚,林仙兒臉頰浮現一抹嫣紅,她有點熱了,打開一扇窗,外面的風吹進來,吹動白衣飄飄,吹亂美人青絲如瀑。這時的林仙兒就像雪中的精靈,越發的迷人。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莫名的誘惑。這種誘惑足以讓人沉淪不可自拔,就是方不言也略微一怔,心神恍惚。

  林仙兒笑了,這時的笑充滿了自信,這種自信來源于她的美貌,不知多少豪杰梟雄都敗在了她的美貌之下。

  看著恍惚的方不言,林仙兒嘴角勾起,她享受這種征服感,享受這種看著一個個只能她仰望的大人物對她言聽計從,變成一只只狗熊的快感。

  林仙兒想要拉起方不言的手,卻感覺脖頸一涼,低頭一看,是一柄刀,刀雖然沒有出鞘,散發的寒意已經讓她忍不住發抖,隱隱傳來的血腥味,更是證明這柄刀絕對不是擺設。

  “這就是鼎鼎有名的不言刀嗎?”

  林仙兒身體還在抖,但是她還是挺直了腰,她仿佛料定方不言不會殺他,道:“你不覺得對一個美女喊打喊殺不是英雄所為嗎。尤其還是對你這位大英雄十分仰慕,恨不得以身相許的美人。”

  林仙兒是多變的,此時的她柔弱弱的,更能激起人們心中的保護欲。

  方不言不為所動,道:“我也知道在這種場合對一個美人喊殺不妥,但是我又想不出還能把你怎么樣?要不然把你的臉劃上幾刀?”

  林仙兒的臉蒼白起來,她柔弱的伏在地上,像對強者的妥協,她道:“你想讓我干什么,我都答應你。”

  “看來容貌果然是女人的死穴。”方不言收起刀,林仙兒道:“你來的時候怎么沒看到這柄刀?”

  方不言道:“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幫我辦件事,幫我找到憐花寶鑒。”

  林仙兒氣鼓鼓道:“你這可不像求人辦事的態度。”

  林仙兒無疑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或許知道憐花寶鑒的名頭,但是沒有問絲毫關于憐花寶鑒的事。

  方不言知道林仙兒已經答應了,或者說事到臨頭由不得她不答應,但是方不言并不擔心林仙兒會用拖延之計。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憐花寶鑒應該在林詩音那里,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十日吧,十日后這個時候,我會到這里取,你大可以把消息透露給你的那些知己,也可以找那些人對付我,哪些人我想不用我一一提醒你了吧。不過相信我,你絕對會后悔這么做。”

  方不言自信的道,他同樣有自信,這種自信來源于他手中的刀。

  最后方不言道:“都說女人最喜歡自信的男人,希望我的這種自信你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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