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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交手張懷義

  難道天分越高,惹事越大?

  大抵天資卓越之輩都等于刺頭吧,有這樣的弟子,想來做師父的估計要掉很多頭發吧。

  方不言忽然很想替他們的師門長輩嘆口氣。

  然后他真的嘆了口氣,靜靜地看著兩個人旁若無人一般的交流感情。

  好朋友之間交流感情的模式,大抵是一樣的,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說不上幾句正經的話,然后就開始互損起來。

  看到鄭子布和張懷義像許多跟他們同齡的人一樣玩笑,方不言才漸漸消去了對他們的一層隔膜。

  先知先覺,是一種優勢,但同時,也是一種阻礙。尤其是這種先知先覺對應到某個人身上時。當一個人的過去現在未來,對自己來說都不是秘密時,當一個已經蓋棺定論的人再次出現在方不言眼前時,相信沒有人會將這個人當做一個陌生的人來衡量以何種方式對待。

  人與人之間,尤其是陌生人之間,必有得一段過程就是審視和試探,然后才會根據所表現的相性再決定如何對待。

  這個過程會很奇妙,很微妙。

  只是方不言歷經幾個世界,卻沒有一次這樣的過程。

  因為他所認識的人,對他而言都太過于熟悉了,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那個人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換句話說,方不言早就洞徹了這么一個人的命運。

  換成是世界同樣如此,因為方不言知道它的未來會成為怎樣。

  就是因為這樣,方不言對于每個世界都沒有什么代入感,都有一層深深的隔膜。

  包括這個世界。

  他也強行控制自己去接受這樣的世界,但是那種心態卻始終扭轉不過來。

  盡管這種并不是穿越者高高在上的心態,但是很微妙,說不出道不明的那種。

  就像他在其他世界始終沒有危機感。

  對,危機感,方不言確切的捉住了這個詞匯。

  只是這種困擾現在卻有些迎然而解了。

  或許是他在這個世界有了危機感,讓他才認識到自己也是一個普通的人,有自己所懼怕的,也有憑借自己的力量也應對不了的東西。

  他也是凡人。

  并不高高在上。

  正如他固有記憶中那老態龍鐘的張錫臨和家破人亡,被摧殘的不成樣子的鄭子布正在談笑風生。

  他心中的隔膜盡去。

  很奇妙,因為這兩者本來是八桿子打不著的,但是現在卻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方不言還能說什么?只有一句“無常無常”罷了。

  “張師兄,若是有能成仙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你會怎么做?”

  方不言突然插言,打斷了兩個人的熱聊。

  兩個人那副原來這里還有一個人的反應,令方不言滿頭黑線。

  張懷義好像沒有聽到,方不言又問了一遍。

  “怎么想起問這個了?”

  鄭子布好奇道。

  “沒什么,就隨便問問。”

  方不言回答道。

  然后他就見鄭子布在張懷義耳邊說了什么,一邊說,還一邊以眼神看向方不言。

  張懷義的表情也由震驚,到贊賞,再到可惜。看著張懷義沖他的滿是惋惜和同情的眼神,方不言的臉都成黑的了。

  他不用想也知道,鄭子布在這里面肯定說了什么“好話”。

  “啊,哈哈哈,方師弟,哈,所謂天下道門是一家,我又跟鄭師弟交情匪淺,也跟著叫你一聲師弟罷。要你所說,若是真有成仙的機會,我肯定是當仁不讓要去看上一眼。但是呢,其實你我修行,為的先是一個真字,然后才是一個仙字,所謂道海無涯,這個‘仙’,以你我現在的修為,還離得有些遠。師兄也告訴你一句,仙其實離咱們雖然遠,似乎高不可攀,也離咱們很近,待什么時候功行深厚,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所以呢,不可強求。”

  “以師弟的天賦,還有神宵派的底蘊,想來會有這么一天的。”

  張懷義小心的籌措這措辭,隱隱勸誡。

  現在的方不言,在張懷義和鄭子布眼中,已經成了有天賦,有遠望,同時還有點不切實際的幻想的道門種子弟子。

  得道成仙,就是他們作為修行人的最終極追求,只是這個追求太過于遙遠,遙遠到自古至今,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這一步。很多人都以為這只是鏡花水月,很多人已經對其不抱有任何希望和奢想。但是對于有這樣的追求的人,沒有人會說錯,也沒有人會說他做的對。

  張懷義和鄭子布也不是沒有見過持有這種追求的人,甚至他們當年也是這個模樣的。

  所以對于方不言的“遠大理想”,他們并不反感,反而很是熟悉,看著方不言就像是看到當年的他們一樣。

  “算了。”

  方不言搖搖頭,他知道今天已經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也不會在張懷義身上得到答案。

  方不言也在反思,他現在是心太急了,只想著同這兩位在未來接觸過非同一般的秘密的兩人探討之下仙的道路,但是卻忘記了他現在在眾人眼中只是一個空有幾分實力但是沒有半點經驗的初出茅廬的菜鳥。與張懷義和鄭子布這樣的門派嫡傳討論這樣的問題,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在同大人們討論娶妻生子以后如何過日子一樣不合時宜。

  “太早了。還是等以后再說吧。”

  方不言沖張懷義點點頭,笑道:“張師兄,我明白了。”

  他掩藏起自己的想法,然后又做出了一個決定。

  “張師兄,能跟我打一場嗎,我好知道一下自己和真正的高手之間的差距。”

  “這……”

  張懷義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只是鄭子布卻向他微微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鄭子布肯定了方不言的實力。

  張懷義可是知道鄭子布的眼光,他看方不言年紀輕輕竟然能得到鄭子布的認可,此時也來了興趣,想要試量一下方不言的實力,便答應了下來,道:“咱們只算是同道之間的切磋,點到為止,師弟先請。”

  說罷,走到一處空地上,等待方不言出手。

  方不言知道張懷義是看自己年輕,還以為自己是只在深山修煉的無知少年,卻不知他年輕的面容下已經是一個歷經數個世界的積年老怪一般的靈魂,所以不愿主動出手。

  方不言此時若是全力以赴,打張懷義一個猝不及防,即便戰局不會落到五五平開,也會讓張懷義手忙腳亂。

  只是方不言也有自己的驕傲,豈會真的占張懷義這種便宜。

  他之所以要與張懷義一戰,就是想看看公平一戰下,自己距離張懷義還有多少差距。張懷義名聲在外,被譽為是修行界青年俊彥,他的實力,也最能代表修行界年輕一輩的水平。

  老一輩的方不言現在肯定打不過,只能找年輕一輩的來衡量了。

  這不是爭強好勝,而是做到心中有數而已。

  方不言融身于風中,似慢而極快,須臾間,已是橫跨七八丈范圍,來到張懷義身前三尺外。

  “師兄請了。”

  “嗯……好快的身法。”

  張懷義的眼神一凝,看出了方不言身法的不凡。

  “身融清風,渾然天成!師弟,好身法。小心了,師兄可要動真格的了。”

  張懷義先是夸了方不言一句,再也沒提等方不言出手的事。

  他已經看出來方不言是在變相展露實力,也猜出了方不言的用意,在于不需張懷義相讓。

  從方不言牛刀小試的身法上,張懷義已經看到了妙處,見獵心喜,也不再多話,身形一散,下一瞬卻來到方不言身邊,右手化拳,直接襲向方不言的左肋。

  這一拳還沒到,方不言就已經感覺到拳頭上的壓力,再看那拳頭,上面還有一絲金光隱現,顯然上面蘊藏了極為驚人的力量。

  方不言一架一封擋住了張懷義的那一拳,只是張懷義還有后手,被封住的拳頭忽然化為手掌,并且抓住了方不言的手腕,同時左拳已至,正要砸向方不言的面目。

  方不言手腕受制,進不得,退不得,眼看張懷義的拳頭就要砸來,他索性直接向張懷義懷中窩去,使得張懷義的拳頭落空。

  他這一窩身也是有講究,整個身體猛然抱成一團,看起來像是主動投懷送抱一樣,其實這一抱一縮之間,全身力氣卻是全部聚集在了肩背之上,直接撞向張懷義的胸膛薄弱處。整個有如八極拳路數中的鐵山靠一樣。同樣蘊含了簡樸剛烈、節短勢險、猛起硬落、硬開硬打、兇猛異常的特點和架勢。

  張懷義怎么能任由方不言得逞,手上突然涌出一股柔勁直接作用于方不言身上,要將他送出去,而張懷義自己也借著一送之力,飛身出了戰圈。

  “沒想到方師弟拳腳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跳出了戰圈,張懷義先不打算繼續動手了。

  他們這一局并未動用任何神通法術,只是單純的以拳腳、體力以及多年累積的經驗進行全方位的碰撞。

  張懷義自己修煉多年,在技巧和力量上,自信方不言并不是對手,然而結果令他大跌眼鏡。

  這還要多虧了方不言所經歷的古龍世界,這個世界現在看來確實是太小了,但是并非是一無是處。就像其中經過一代代人磨礪的精妙招式,幾乎是俯拾皆是,方不言也正是憑借這些招式和鍛煉出的靈敏性,才與張懷義在近身肢接中,占的不落下風。

  方不言有他的解釋,道:“山中多野獸,我不過是效仿其中動作,融于拳腳中去了。”

  張懷義道:“拳腳功夫也是上古先民為了迎抗天災人禍而效法天地自然萬物生靈所創,師弟如此也是切合了本質。”

  方才雖然只是短暫試探,張懷義卻是驚訝的發現方不言對于他,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這樣的發現讓張懷義越發好奇,也決定不在試探,道了一聲“師弟注意了。”卻是不在抑制炁的流通,一股猛烈絕倫的炁流,自他身上爆發開來。

  仍是一拳擊向方不言,但是這一次有張懷義自身真炁的加持,威力何止倍增!

  方不言只覺眼前一花,張懷義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前,這次比上次速度更快,幾乎令方不言猝不及防。

  方不言心知這一拳已經不是其他世界的所學能對付的了,只是被動挨打不是他的風格,而且有張懷義這樣的高手方不言也可以全力以赴,看一看自己的極限在哪里。他直接運起體內為數不多的月華之力,加持己身,同樣揮著拳頭向張懷義沖了過去。

  他同時借用周流風勁與周流雷勁,以風雷轉生法在體內直接迸發,爆發出一股極為巨大的潛力,令方不言的速度陡增三分,雖然是拳在后發,卻要比張懷義的拳頭更早到達。

  張懷義見狀,仍是不躲不避,任由方不言的拳頭襲來。

  而方不言落拳方向突然出現一片金光,牢牢擋在張懷義身前,那道金光宛若實質,就像盾牌一樣,卻似乎沒有一點重量,反而觸手有些軟軟的。方不言的拳頭就落在金光之上,預料中激烈的碰撞一點也沒有,這片金光好像是一位極為高明的卸力大師,只在與方不言滿含勁力的拳頭接觸后,便將上面的勁力泄落干凈。

  “這是……”

  方不言遲疑一陣,此時張懷義的拳頭如期而至,拳頭上的力量沛不能擋,方不言只來得及護住要害,就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輛疾馳而來的火車正面撞上,被這一拳直接錘飛出去。

  方不言體內風雷轉生法并未消散,而且以月華之力催動,功效更甚,風雷轉生運行周天,只覺經脈中一片清涼和生機,張懷義那一拳造成的動蕩頃刻平復。

  “呵!”

  飛身而退的方不言并沒有忘記給張懷義回禮,張口一吐,只見三道匹練也似的白光沖張懷義沖了過去。

  這三道白光來勢甚疾,張懷義卻不慌不忙,直接掐了一個法訣,念道: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三界內外,惟道獨尊。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包羅天地,養育群生。

  誦持萬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衛,五帝司迎。

  萬神朝禮,馭使雷霆。

  鬼妖喪膽,精怪亡形。

  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

  金光速現,覆護吾身。”

  一道金光自張懷義體表升騰而起,覆蓋全身,隨著他念出法訣,金光越來越盛,宛若自地表浮現一輪金色太陽。

  “金光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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