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父異母,嫡庶有別,又是自小分離后十多年未見。以這樣的關系來說,陳妃仙現在對勾陳的態度確實是稍微熱情了些。與其說她是戲過了,還不如說她是根本沒入戲。
因為她心里很清楚,勾陳并不是她那位真正的二哥陳奉先,所以也就難以真正的把他當作那位十年多年未見的二哥來對待。而且對這個十多年未見過的二哥,雖然在血緣上來說兩人是兄妹,但在感情上來說,其實跟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就算是真正的陳奉先在此,她其實也并不知道應該要以什么態度來對待這位二哥。
她現在這態度,其實就是跟對初次認識的陌生人態度差不多。因為她本就是活潑熱情的性子,在對待初次結交認識的陌生人時,也會首先主動熱情一些,與其處好關系。再加上現在兩人畢竟有一層“兄妹”關系,所以她在此基礎上又下意識的熱情了些,這就導致她對待這位本該感情與關系復雜的“哥哥”時,態度稍微熱情了。
另外在她看來,是勾陳需要扮演她這位二哥為多,而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所以也并沒有設身處地投入到兩人之間本該復雜的這個關系層面去,確實算是沒入戲。
還有便是她之前與勾陳的單獨交談過程,雖然在這個交談的過程中勾陳屢次惹她生氣,很是惹她上火,但就只交談本身而言,她覺著這家伙說話卻也輕松有趣,不像她大多數家里人,說話都太過嚴肅板正。即便是她一母同胞的親生兄長陳霸先,平日對她也過于嚴肅了些。
所以有了之前的單獨交談打底,她自己雖沒覺著,卻是下意識地感覺跟勾陳間有點兒熟不拘禮,說話更加放松自然。在這種情形下,她對勾陳的態度在別人眼中看來,也就顯得更加熱情熟絡了些,好像真是關系不錯的兄妹,而非十多年沒見的同父異母嫡庶兄妹。
而且這家伙嘴里還會時不時地會冒出點兒新詞,就比如勾陳現在以傳音入密暗中提醒她的“戲過了”。雖然她以前從沒聽過這種說法,但稍微一想還是很快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讓她感覺挺是新鮮有趣。
“稍微注意點兒!”勾陳又以“傳音入密”提醒了陳妃仙一句。
“哦!”陳妃仙這回再仔細想想后,好像也覺著自己似乎對勾陳這個十多年未曾謀面的同父異母“二哥”有些過于熱情了,立即以傳音入密有些不快地應了一聲。
“仙兒,我也感覺你不像是十多年沒見你這位二哥?”陳妃仙才應過后,耳邊忽然又響起寧宛柔的聲音,卻是寧宛柔也對她與眼前這位二哥的關系有些生疑,同樣以傳音入密向她問道。
“我真是沒見過,要早見過我剛才不就一下認出他了嗎?”陳妃仙對寧宛柔這位好姐妹也對她生疑十分叫屈,同時也不禁暗自懷疑,自己是不是真不會演戲,裝都裝不像。
“但看上去,你跟他挺熟悉啊?”寧宛柔還是有些疑問,“還是你小時候就跟他關系不錯?以前也沒聽你提過啊?”
“我這是……天生,自來熟,對,我性格就這樣,對誰都熱情,你早知道的嗎!”陳妃仙以傳音入密掩飾地道,“而且,我們之前有單獨談了一會兒,也確實算是熟悉了。”
“我知道你性格。”寧宛柔傳音入密嘆道,“但你與他之間的關系,畢竟不同。而且你以前說他只愛學文不愛習武,還說他從小體質弱,就不適合練武。可現在看來,他分明是學了身好武藝的,否則如何敢出來闖蕩江湖,而且他身邊還有貼身保護的高手,這人也是神神秘秘的,還專門戴著面具,生怕被別人認得,焉知不是你們陳家的哪個高手?這人以前故意示人以弱,卻暗中偷學武藝,身邊還形成了些勢力,必定有所謀。仙兒,我是想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無,就怕他……”
寧宛柔說到這里,立即住了口,剩下的話已是不適合她再多說。而且剩下的她雖沒說出口,言下之意也已是不言自明。她們都是從小出生在這種大家族中的,雖然她們本身不喜,也從不參與家族爭斗,但從小耳濡目染,自是也明白,家里雖然表面上都是一團和氣,可實際上底下的明爭暗斗、權利爭奪卻是從來不少。這一點,她們彼此也都心知肚明,以前也曾稍微談到過這個話題,互相感嘆。所以,她這時才好心地向陳妃仙提這個醒。
寧宛柔這么一說,陳妃仙也是不禁恍然地立即明白過來,她卻是忘了這茬。如果勾陳是她真正的二哥陳奉先的話,那眼下這個陳奉先以前一直不聲不響地說是在專心讀書,可暗地里卻偷偷練得了一身好武藝,身邊還有位很厲害的內力境高手跟隨保護,而且還糾集了另外一些勢力。這明眼人一看,自然是必定有所圖謀,否則干嗎搞這些?
而陳奉先一個庶出的次子,瞞著家里不聲不響地密謀搞這些,他不是想要圖謀奪嫡還是干什么?
這以正常的世家權利爭斗角度來看,確實是如此,這個陳奉先不聲不響地密謀搞這些,明顯是要搞事。而如果陳奉先要密謀奪嫡,那對象自然是她的親生兄長陳霸先,所以她現在還對自己這“二哥”這般態度,顯得有些熱情,那在李長豐與寧宛柔的眼里看來,自然就是顯得不正常了,好像她親疏不分似的。
關鍵是,她剛才確實沒想到這點。而且她心里很清楚勾陳不是真正的陳奉先,所以一時壓根就沒往這方面去想。所以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她確實沒入戲,沒真正代入進去。反而李長豐與寧宛柔都已認定了勾陳是真正的陳奉先,所以第一時間都按照正常的世家思維去代入與考慮這個問題了。
“啊,是,宛柔姐姐你提醒的是,我剛才確實一時沒想到,我會注意的,放心吧!”陳妃仙想到這點后,心里立即不禁暗罵了自己幾句,然后以傳音入密向寧宛矛回道。
稍頓了下,又故作語氣復雜地嘆了一聲,道:“其實真要有這種事,也輪不著我管。所以,還是沒心沒肺一些吧,就當不知道。”
“你呀!”寧宛柔聞言,也是跟著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