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酣睡!
可憐的右賢王啊,你應該嚴格遵守你們冒頓單于的指令,龜縮漠北,以避大秦鋒銳。
在漠北一邊養傷,從西邊的大月氏吃肉,再向東邊的東胡吸血。
直到你們重新擁有三十萬控弦之士,再向華夏顯露你們新長出來的獠牙才是。
嗚呼,悲哉!
綿延千里的大漠,那是上蒼賜予你們的避風港,可以將華夏的鋒銳抵擋在外,可你們卻舍棄了他,因為你們貪圖那肥沃的五百里燕北牧場。”
頭曼單于時期,匈奴穩穩壓制住了東胡與月氏,還趁華夏戰亂之際搶占了河南地,匈奴帝國前所未有的強大。
然而,隨后就遭受到了大秦無情的打擊,這便是河套之戰,匈奴昂揚向上的國運就此中斷,且有滅國亡種之險。
當此之時,冒頓單于知恥而后勇,徹底擊潰大月氏,收地三千余里,再用兵東胡。匈奴的前景,前所未有的光明!
但,在此,燕北草原!
將會再次中斷,光明不再!
或可稱之為,燕北之戰。
………………
………………
旌旗獵獵,北風呼呼。
右谷蠡王所部五千騎兵,停頓在了這片草原上。
下雪了,漸漸的,大地茫然變白。
他們沒有想到,眼前的一幕讓他們有些呆滯。
四千舊燕殘兵主動出城,在草原上擺下了嚴密的軍陣,嚴陣以待……
“該死,這些舊燕殘兵,也就能偷襲偷襲東胡,不過就是換了個主子,現在居然敢主動挑釁!
也是,我們和大月氏的戰績還沒來得及傳到他們的耳朵里!”右谷蠡王惡狠狠的臭罵。
“谷蠡王,大單于說過的,咱們不能同大秦開戰啊!”幕僚提醒。
“哼!不過千余燕兵而已,大秦的皇帝不會有絲毫心疼,我們又不侵占他們的土地,只是看中了他們的盔甲和手里的兵器!
相反,大秦的皇帝反而應該感謝我們幫他除掉這些隱患。
你是不知道,大秦的皇帝最恨這些燕人,知不知道荊軻刺秦王的故事,知不知道高漸離的故事?”右谷蠡王哼哼的說,匈奴諸王里,他自詡為華夏通。
帳下還有幾個華夏人,據說是劫掠趙地搶來的學問人。
“秦之統一,根基薄弱,七國乃至嶺南不僅在文化,語言上不通,更是互相充滿了仇恨。
秦法苛刻,用不了多久,這個強大的帝國就會四分五裂,到時候便是吾等踏過長城之時!
但河套有大軍固守,所以我們要另尋他路,這里!燕北草原,就是我們進入華夏九州的跳板!”右谷蠡王興沖沖的說道。
“我大匈奴之諸王,若論學識之最,您當人不讓!”有大將拍馬屁道。
“去!告訴那些人,我們無意與他們開戰,讓他們退回長城以南,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對了,莫要稱呼他們為秦軍,或是燕人,要喚他們舊燕殘兵!如此,便可在心理上,予以打擊…,散其軍心!”右谷蠡王吩咐道。
當即,十多匈奴騎兵絕塵而去。
“嘿!~
舊燕殘兵,快快退回長城里去!~
我們無意與你們交戰!~
我們只是要草原上牧羊而已!~
舊燕殘兵,好好活著,沒有必要為了秦國的皇帝,舍掉自己的性命!!~~
不如留有可用之軀,以復興燕國為己任!~”
十多匈奴騎兵,緊貼著步卒方陣,一起吆喝,沒有絲毫停歇。
“蠻夷胡虜,也敢亂我華夏軍心!
放!!~”蒙武大吼。
刷刷!!~
一陣連弩,數百支飛箭噴涌而出,十幾個匈奴人僅有三人逃了出去,其余皆被射落下馬。
“燕北草原,已為我華夏牧場!
爾等不請自來,實在當誅!
速速退回,免開戰端!~”
這是蒙武在吆喝。
不得不說,蒙武的確是個相當聰明的年輕人,雖然他是老秦人,但來到這里之后,對于大秦他只字不提,反倒張口就是華夏,九州……
一句蠻夷胡虜,再一句華夏,就把秦人燕人劃分到了同一陣營,涇渭分明的同胡人區別開來。
“楊浪不在……
若是大秦銳士,那些虎狼之師也就罷了,可這區區四千舊燕殘兵嘛,嘿嘿!”
右谷蠡王的面色陰沉下來,大手一揮,“沖陣!!”
白雪皚皚,草原上的匈奴騎兵動了,出動了兩個千人隊,一左一右的向軍陣發動了沖擊。
步卒方陣呈圓形,最外圈兩是長矛,密密麻麻疊成了三層。里面則是兩千弩手,他們的圈較小,林林總總的圍成了六層。
騎兵千人隊沖開,步卒方陣嚴陣以待!
兩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放!~”
一支支連弩發射的弩箭,好似火舌不斷噴涌。切向天空后,再以完美拋物線的形勢切入騎兵群中。
密集的箭雨,遠不是裝備簡陋的匈奴騎兵所能抵擋的,他們一茬又一茬的倒下,兩個千人隊的攻勢被打壓下來了。
真正沖到步卒陣前的不足十人,迎接他們的是數十只長矛一齊涌過。
這兩支千騎隊士氣全無,最后方的已經開始潰散,約有五百多匈奴人不戰而逃,回到了右谷蠡王身邊。
“右谷蠡王,舊燕兵的弩實在是太厲害了,我們實在頂不住啊!”
右谷蠡王面色陰沉下來,“區區兩千弩手,竟然能射出萬人規模的密集程度,真是不敢相信…”
“秦軍弩陣,果然名不虛傳!”右谷蠡王沉吟道“華夏一族,歷史悠久,技藝精湛。弓弩兵甲之犀利,遠非我等可比!”
“當下如何是好啊!首戰不利…”:
“我們損失慘重,千余胡兒陣亡,再強行去攻的話,即便勝利,那慘重的代價我們也承擔不起。
所以,就地扎營,修養聲息,一邊與燕人對持,伺機而動,一邊登右賢王的部隊抵達這里。”
當下,面對巨大的傷亡,匈奴人放棄了進攻,選擇原地扎營。
一路南下的匈奴人其實已經有些疲勞了,終于可以休息,大多數人都睡的很死。
不過對面的燕人,谷蠡王也派出了數十騎兵日夜監視。
但也就是在此夜,匈奴營帳的北方,大批騎兵涌來,他們不是右賢王部的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