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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老實人活該被人欺負嗎?

  豎日清晨,唐逸從睡夢中醒來,立馬急匆匆地離開沈府。

  沈清柔長得很美,卻是一位典型的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姑娘。

  儒家認為,男女尊卑有別,作為女子,從出生那一刻開始,便有著屬于自己的位置與天職。

  要求女子要溫柔順從,笑不露齒,坐不搖身,勤于女紅,相夫教子,做一位賢妻、良母的形象。

  若是違背了她們自己的位置或者天職,做出一些出格之事的話,便會遭到百姓唾罵與白眼,甚至威脅到她們的性命,直接將其殺死都不會觸犯律法。

  對于儒家這類思想,唐逸不想做過多評析。

  他心里邊想著,若是有一天沈清柔主動提出退掉婚約的話,他或許會對更喜歡她一些。

  唐逸剛剛走到衙門,便看到賈似言正欲一位老婦孺說話。

  那老婦一頭白發像是罩一了一層白霜,一雙大眼睛已經深深地陷了下去,嘴里牙也已經快脫光,一雙粗糙的手爬滿了一條條蚯蚓似的血管,那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皺紋,像是年輕的時候活得非常辛苦。

  “我給您跪下了!我給您跪下了!我求求您了!”

  老婦聲音沙啞,跪在賈似言身前,大力磕著青石板,激動說道:“我就只見青天大老爺一面就好!”

  賈似言臉色難看極了,說道:

  “我也是無能為力啊!大人他真的不在縣衙。

  再說,你兒子那事。我也想幫您啊!

  可是,

  是您兒子自己承認殺死你兒媳婦的啊!”

  老婦聲音一嘎,聲嘶力竭,怒道:“我兒子沒有殺人!是那淫丶丶丶婦心虛自己摔倒,被門板上的門刺給刺死的!是門刺將她刺死的!!!!”

  賈似言一陣頭疼不已,急忙安撫老婦的情緒。卻見遠處正站著一道身影,他立馬眼睛一亮,大聲叫道:“唐大人!”

  那老婦聞聲,年邁身體轉身向唐逸跑來,急忙跪在他的面前,渾濁的眼神布滿一層水霧,哭喊道:

  “青天大老爺!我給您磕頭了!我兒子真被是冤枉的!我求求您放了他吧!”

  唐逸將老婦小心扶起,看向賈似言,問道:“什么事?”

  賈似言看著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急忙示意唐逸先回縣衙再說。

  等到安撫好老婦情緒,并命人先送她回去之后,唐逸跟隨賈似言兩人這才向著縣衙牢房走去。

  方才賈似言已經簡單的將案件說了一下。

  根據劉氏的述說,劉氏有一位兒子名叫許博文,乃是一位讀書人。

  這許博文曾接連兩次科考可惜都沒有中,后來便在劉氏安排下取了現在的妻子吳氏。

  這吳氏性格驕縱,喜好錢財,更是好吃懶做,因為許博文性格老實,不善言語,夫妻二人竟然一年到頭都說不上幾句話語。

  一日許博文因事離家,后來因為趕不上商船,便又折返回家,想不到半夜回到屋里,竟然聽到屋里有別的男人的聲音,氣得許博文將房門踢倒,見到屋內妻子吳氏竟然與人私通,那私通之人倉皇逃竄,只留下吳氏一人在床。

  性格老實的許博文,氣得臉色發青,最后似乎是吳氏理虧,嚇得想要逃跑,卻是腳底一滑,整個人栽倒在地,身體刺中門板上的木刺,當場流血身亡。

  但許博文卻上衙門自首,說吳氏是他殺的,衙門不得不將他抓來,關進牢房里邊。

  了解大概之后,唐逸忽而問道:“衙役當時到場時,吳氏死狀如何?”

  賈似言說道:“吳氏的腹部的確是被門板的木刺刺穿身體。”

  唐逸搖了搖頭,這吳氏死了便死了,如今還要禍害許博文一番,果然老實人就活該被欺負啊。

  牢房有些潮濕,唐逸來到許博文的牢房外邊,從外邊一看,發現許博文臉型消瘦,雙目黝黑無光,整個人蹲在角落邊,身子微微傾斜,像是在聽著什么。

  唐逸命人將牢房打開,來到許博文身前,也學著他的樣子,將耳朵靠近墻邊,像是在聽著什么。

  良久,

  良久。

  “那天晚上我在外邊聽了他們一夜,一夜。他們干了五回。”

  長時間的沉默之后,許博文忽而說道:“干完,他們沒有立馬睡覺。而是開始說著話,他們一夜說的話,比她跟我一年說的話都多。”

  唐逸說道:“他們都說了什么。”

  “他們什么都說,什么都聊。我羨慕極了,我曾想試著跟她那樣說話的……但我最后還是把她殺了。”許博文情緒有些激動。

  唐逸淡淡一笑:“不就是殺了個人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許博文神色微滯。

  賈似言目瞪口呆,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語。

  平日里邊唐大人都是在嘲弄殺人兇手,沒想到現在他會忽然這樣說。

  “人么,就是這樣,殺個雞,宰個牛,偶爾還像這樣偷丶丶丶情什么的。”唐逸笑說著,就像是在嘮家常。

  “可是我殺了人,我殺了可是我的妻子啊!”他低下頭,目光逐漸晦暗。

  唐逸語氣淡淡,說道:

  “你的妻子?

  你不就是殺了一個丶丶丶婦。

  你們這些榆木書生就是這樣,路邊若是有個蝴蝶死去,花朵凋謝就悲天伶人仰天長嘆,

  若說帶你去青樓樂呵樂呵時立馬屁顛屁顛的跟著。”

  許博文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賈似言也愣住了,唐大人怎么可以這樣說!

  他可是殺了人!

  唐逸忽而問道:“你認為你殺了人就是錯誤的?”

  許博文點了點頭,殺人可是大罪。

  唐逸搖了搖頭,說道:

  “你錯了,敵人或許不該死,但壞人就必須死!何為好?何為壞?角度不同。

  就比如,獅子跟老虎搏斗!其他獅子覺得老虎壞,其他老虎覺得獅子壞!

  這就是敵人,因為他們立場不同。

  但壞人就不一樣了。

  他們從骨子里邊就淌著壞的血水,

  難道作為老實人你就活該被他們壞人欺負到死?”

  “可我真的殺了人了。”許博文激動說道。

  他雖然木訥但到底是個書生,苦讀圣人賢書聽取教法禮儀。

  唐逸好像十分驚訝說道:“啊?殺人了?你說吳氏么?”

  他十分訝異道:

  “我不是說了嗎!她可是蕩丶丶丶婦啊!

  按照大乾刑律,“私通”定以極刑,且可“人人得以誅之”,格殺勿論。

  可以不告而殺,私刑、極刑可都是合法。你這是我溫陵的良好百姓,肅清溫陵的荒誕風氣。

  本官心里邊欣慰極了!

  你可是幫本官處理了一件大好事啊,要不我明天張榜廣而告之,讓大家知曉此事如何?”

  書生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賈似言:“……”

  唐逸淡淡一笑,說道:

  “而且,吳氏死了和你真的有關系嗎?

  這一切其實都是那奸丶丶丶夫造成的!”

  許博文忽而崩潰大哭,說道:“可是是我害死她的!”

  唐宇搖了搖頭,老實人真的活該被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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