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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雞蛋羹(下)

  唐逸手里拿著餐板,走在泥濘院落里,看著餐板上熱氣騰騰的雞蛋羹,對于自己廚藝不減,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對于食物選擇,唐逸多少有些偏執,他在大學時期,曾經在同一家餐館在同一時間吃同一種食物整整一個學期。

  后來知曉餐館老板準備離開,唐逸便親自學習那一道食物,恰好就是雞蛋羹。

  不過話說回來,唐逸的性格雖然嚴謹,卻并非對食物專一,就是比較軸。只是很少對新鮮食物產生極大的興趣。換句話理解,唐逸喜歡的吃的食物會一直吃,甚至不會吃膩。

  來到沈清柔的房外,唐逸輕敲幾下房門,畢竟小媳婦還在休息不宜太過大聲。但是里邊卻無人回應,難道果兒不在?

  唐逸覺得疑惑,直接推門而進,待得看清房里的誘人風景,神色不由得愣住了。

  此時,沈清柔身著一件雪白的綢緞衣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屋外的寒風將她長發吹起,如弱柳一般飛散開來,順著如瓷玉般的鎖骨傾斜而下,身下便是半開半合的雪白綢緞,綢緞里邊能夠看到如雪的肌膚。

  見到相公推門進來,沈清柔嚇得俏臉煞白。

  果兒臉色驚變,急忙說道:“姑爺,您等會兒再進來,小姐正在換衣服!”

  唐逸頭皮發麻,指了指手上的餐板,解釋道:“我是來送雞蛋羹的。”

  唐逸轉身將房門緊閉,站在房外有些不淡定。

  果兒臉色尷尬,歉意說道:“小姐,都怪果兒不好。。”

  “沒事。”

  房間里邊,沈清柔的面頰頓時燃燒著鮮艷的紅暈,就像兩片榴花瓣突然飛貼到她的腮上似的,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輕輕顫動,在燭火的相輝映下,顯得特別迷人,含羞的樣子就像是一只小貓,埋著頭似乎再不敢重新抬起。

  稍頃,

  果兒示意姑爺進來,連忙上前接過唐逸手里的餐板,當看到餐板上的雞蛋羹,小丫鬟驚訝說道:“姑爺竟然會煮雞蛋羹。”

  唐逸笑道:“只會煮這一樣。”

  果兒瞥了一眼自己煮的雞蛋羹,其不說味道如何,就說賣相真的不好,臉蛋不由得騰一下變紅了。

  唐逸笑著說道:“我也有些餓了,果兒你煮的那碗等會給我吃如何?”

  小姑娘臉色變得更加羞澀,耳根發燙,這時,她想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問道:“姑爺,方才您待在小姐房里的時候,還有其他人進過小姐的房間嗎?”

  唐逸看了看沈清柔的臉色,問道:“怎么了?”

  果兒臉色疑惑,說道:“小姐過段時間準備參加書院舉辦的詩會,所以昨天熬夜畫了一副畫作,畫作上的詩詞小姐想了好久沒有寫出來,可是今日小姐的畫作卻突然被人寫了詩詞。”

  唐逸看向書桌上的墨梅圖,問道:“詩會,什么詩會?”

  果兒說道:“是溫陵書院和浩然書院,兩家書院共同舉辦的“船舫詩會”。”

  唐逸倒是聽賈似言提到過,溫陵共有兩家書院,分別為城南的溫陵書院和城北浩然書院。

  這兩家書院每年冬季時節,都會在晉河岸邊的船坊之上舉辦詩會,至于參加詩會的人員,則是每年秋闈之后,兩家書院都會邀請考完的生員,同城里的秀才學子還有鄉紳子弟參加詩會。

  有關詩會的目的,可就琳瑯滿目。

  兩家書院都是為了來年招收高質量的生員,秀才學子自然是為了能夠大展文采受到學院重視,至于過了童子試的生員大多希望在秋闈之后,能夠得到某些鄉紳富商的垂青看重,運氣好的能有個好后臺,運氣更好的還能夠得到某些富貴人家的小姐青睞。

  當年榆木書生便是憑借高中舉人才獲得沈榮富的青睞,才能夠跟沈清柔訂立婚約。

  總之詩會上邊,大家各憑本事各取所需。

  唐逸臉色疑惑,說道:“娘子為何要參加這個詩會?”

  沈清柔略微猶豫,說道:“爹爹希望我能夠參加。”她稍稍停頓,看向唐逸,說道:“如果相公不希望妾身去,那妾身就不去了。”

  聽到沈清柔的解釋,唐逸立馬明白過來,這詩會雖是文人大展才華的圣地,但也是商家名流的交往場所,大家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希望在詩會上能夠多認識一些關系,最好彼此還能夠談談生意。

  唐逸目光看向桌上那些經商書籍,即便沈清柔無心想要掌舵沈家這家大船,但作為沈家唯一繼承人,沈清柔即便不愿意,卻又不得不答應。

  唐逸將雞蛋羹遞到沈清柔的面前,笑著說道:“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歡做的,我都會支持你的。”

  沈清柔看著手里熱騰騰的雞蛋羹,美眸顫顫,柔聲說道:“謝謝相公。”

  果兒臉色羞紅卻并非懵懂無知,急忙尋著幾個蹩腳的小借口逃跑似的離開了房間。

  房間里邊只剩下唐逸跟沈清柔,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曖昧。

  沈清柔美眸盯著唐逸,略微遲疑,說道:“畫作那幾句詩是相公寫的嗎?”

  唐逸擺了擺手,笑道:“當然不是我寫的。”

  沈清柔繡眉微蹙,唐逸解釋說道:“那首詩是我當年去天都考試時,路上遇到一位姓陸的大才子寫的,我與他關系還算不錯,每次我跟他趕路時,總會念叨幾句詩詞我耳讀目染,有時候就會記在腦海里。

  方才照看你的時候,發現桌上畫的那副墨梅圖,總感覺梅花圖少了些什么,便不由自主的寫了上去,未經娘子你的允許,的確有些唐突。”

  若不是唐逸已經知曉,這個世界的某些軌跡某已經發生變化,不然他也不會堂而皇之的說出如此拗口的謊話。

不過,根據唐逸所知道的,在這個詩書盛行的年代  沒有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沒有杜甫:“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沒有陸游:“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但是,卻有名為溫庭易的酒鬼詩人寫的:“一飲盡江河,再飲吞日月!”

  也有名為齊成的邊塞詩人寫的:“腳跟戲躡群星斗,長嘯一聲天地紅!”

  更有游園詩人許俗寫的:“三生陰晴圓缺,一朝悲歡離合!”

  同樣是人才輩出,百家齊放,文學昌盛的年代!

  唐逸不想在這個問題多做糾結,他輕聲咳嗽,說道:“我聽果兒說,娘子喜歡吃雞蛋羹,之前都不曾聽聞。”

  沈清柔美眸如水,看著手上熱騰騰的雞蛋羹。

  她溫柔笑道:“小時候染上風寒胃口就會很不好,基本吃不了幾口飯。那時候不懂事,非常任性,還會大聲哭鬧,娘親就會蒸上一滿碗的雞蛋羹,,然后倒上兌好的香油,蒜末,蔥花,老醋,和些許的醬油做的湯汁。胃口不好的我最喜歡吃的就是這個,每次都吃的干干凈凈,然后才躺到床上休息。

  雞蛋羹成了妾身童年時的一處記憶的味道了,后來娘親病逝,雞蛋羹偶爾還能夠吃到,但口感和湯汁的味道不管是實際的,還是在心里便的都覺得沒有娘親做的好吃。”

  像是在回憶小時候,沈清柔一笑起來,嘴瓣兒像恬靜的彎月。

  唐逸笑著說道:“既然你喜歡吃,我又恰好只懂得做雞蛋羹,那便一直做給你吃。”

  沈清柔皺了皺瓊鼻,說道:“會膩的!”

  “那娘子什么時候想吃,我就什么時候做給你吃。”

  沈清柔忽而搖了搖頭。

  唐逸問道:“怎么了?”

  沈清柔溫柔笑了笑,說道:“妾身想了想……就要相公一輩子做給妾身吃。”

  唐逸眉頭輕皺,問道:“不是會膩嗎?”

  沈清柔臉色微紅,說道:“就要!”

  唐逸點頭一笑,說道:“那就一輩子都做雞蛋羹給娘子你吃!”

  沈清柔略顯倦色,卻是開心地微笑著,那閃著柔和光彩的笑容,像—朵在冬雨之后悄然綻開的睡蓮,含著晶瑩的雨珠,羞怯而又優雅地點著頭。

  不知在什么時候,冬雨,悄悄地停了,寒風,也屏住了呼吸,溫陵一切似乎變得非常幽靜。近處,凝聚在木窗的雨珠還往下滴,滴落在一個小水洼當中。

  小水洼偷偷地、瞧瞧地倒映著房間里邊兩個人甜蜜溫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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