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對于唐逸所作的這首閨怨詩可謂相當滿意。
許先生瞇著眼,笑道:“由于方才有兩位參加者,在規定的時間內沒有作出詩歌,只能淘汰。
剩下其余六人都皆是按規定作出閨怨詩,雖然一些數量詞還有格律并不是特別準確,但今日老朽能夠聽到唐縣令作出如此詩歌,實在高興,你們便都一起進入第二輪吧!”
幾位書生先是心里還有些擔心,臉色一紅,畢竟有著作弊嫌疑。最后聽到許先生的話語,頓時喜出望外,急忙對唐逸恭敬行了一禮,表達謝意!
李婉兒冷哼一聲,看向龐文明,說道:“只會賣弄詩詞,有本事也想唐大人一般將所有數字,韻語寫出來啊!”
“就是就是,還以為多厲害,若不是唐大人,這第一輪你們就得被淘汰了!”
“所以啊,乳臭未干就是乳臭未干!”
龐文明氣得臉色漲紅,范進臉色難看,冷聲說道:“先生,開始第二輪對決吧。”
范進有些低估唐逸,想不到他能夠將第一題作得如此完美。這第二輪對決,定是要狠狠力挫他一番!
許老先生點了點頭,開始介紹第二輪規則,說道:“眾位竟然已經進入了第二輪,那老朽便開始介紹規則。
這第二輪也是賦詩,詩的體裁依舊是律詩,不過是“數字花詩”的律詩。
要求嵌有十六個不同的數字,而且,每個參加者的數字都不能相同,還要嵌十個以上的花名,每個參加者的花名也不能一樣。”
此話一出,眾位才子臉露復雜神色,很顯然第一輪的作弊,直接導致第二輪的難度不僅增加,而且還設置很多局限。
換句說理解,就是前一個說的詩詞,后邊的人不能在重復。即便有規律,也不能在出現相同、類似的字眼。
這第一輪還有詞語提示,到了第二輪直接是隨機的十六個數字了,而且要求律詩里邊還要出現花名——何其難啊!
范進臉上平靜,心里卻是波濤洶涌,這還是人能做到的題目嗎?
若說第一輪還可以取巧靠機智幫隊友作弊通過,這第二輪直接不給活路了,數字不能相同,花名竟然也不能重復!
范進想了想,看向唐逸,謙卑一笑,說道:“承蒙唐大人的謝意,第一輪是我們先回答問題,這第二輪回答問題的機會就先送給唐大人您了。”
此話一出,姑娘們立馬一陣鄙視。
“不要臉!”
“唐大人不要上當!他們明明是作不出題目,故意這樣說的!”
“就是,妄為讀書人,還是個解元!題目答不出來,竟然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龐文明臉色一紅,其他幾位書生也是臉色尷尬。
范進臉色自然,目光俱傲,冷笑說道:“唐大人,請。”
李婉兒輕聲說道:“唐大人,他們明顯是答不出題目,故意為難你的,太不要臉了!”
有姑娘替唐逸抱不平道:“他們原先作弊就不要臉,現在答不出題目,還想先唐大人你如何解題,根本就是連名譽都不要了。
一個個舉人、解元答不出題目,竟然還想唐大人幫你們解題,你們好意思嗎?啊?!!”
姑娘們嘲諷之意更盛,沈清柔美眸冰冷,腦海里思緒萬千,這道題目即便是她想要寫出來也有些為難。她想了想,若是不行的話,她就先回答題目,多給相公空出來一些思考的時間。
就在這時,眾人目光忽然向著前方望去,沈清柔若有所覺,美眸望去,只見唐逸已經站在許先生的面前。
她芳心微顫,難不成相公已經想出了答案,準備回答了?
許先生看著唐逸,問道:“唐縣令不打算再多思考一會兒?”
這道題目陷阱很多,而且數字跟花名都要齊全,短時間想要作答可謂難如登天。
唐逸溫和一笑,看著許先生,說道:“晚輩,已經想好了。”
許先生臉色微愣,而后展顏一笑,說道:“請。”
唐逸目光掃了眾人一眼,微微一笑,這一幕落在范進眼里,心里邊不由得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唐逸目光如刃,淡淡念道:
“十姐妹尋九里香,八仙帶路到三江。
半支蓮映一山燦,六月雪遮千日紅。
五色梅知七葉膽,零陵香愛幾方風。
百合花笑二心應,萬壽菊恭四季青。”
唐逸所念詩音,蕩蕩回響,余音猶在,圍觀的書生才子瞬間一陣雞皮疙瘩,卻不知是寒風吹拂,還是被唐逸這首詩詞所嚇。
整個街道都蕩漾著唐逸不卑不亢的聲音。
作答完成,眾人震驚。
眾位書生再一次露出激動的神色。
范進跟龐文明直接是傻眼了。
姑娘們細細品味,而后噤若寒蟬,最后再爆發出掌聲。
“好詞!!”
“真不愧是唐大人!”
“這下輪到他們傻眼了吧!”
只聽許先生點頭盛贊,贊嘆說道:“唐逸公子念的此“數字花詩”好啊!”
“雖然第一句孤平,但全詩含數字零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幾共十六個數!
含數字花共十二種:零陵香、半支蓮(垂絲杜鵑)、四季青、五色梅、六月雪、七葉膽、八仙花(粉團花)、九里香(滿山香)、十姐妹(姐妹花)、百合花、千日紅(千金紅)、萬壽菊。
雖然說此詩犯忌,但實屬上乘!”
若是平常時候,許先生是不會主動解釋這一番話語,更不會解釋唐逸所作的詩詞如何之好。
但今天實在是高興極了,唐逸給他的驚喜實在太大了!
他忍不住便主動解釋給旁邊的路人聽,原本心里困惑的路人聽完老先生的點評之后,紛紛鼓掌叫好。
不愧是唐大人啊!!
聽完老者對唐逸所念“數字花詩”的評價,眾人皆是輕聲低吟幾句而后搖頭贊嘆,實乃佳句!
李婉兒還有諸位姑娘紛紛鼓掌,大聲說道:“什么舉人解元,在詩詞歌賦上唐大人才是當之無愧的溫陵第一大才子!
原本面色平靜的沈清柔,聽到眾人發自內心的夸獎自己的相公,她小臉立馬變得通紅,眉宇之間泛出淡淡的笑意猶如一朵正在盛開的紫羅蘭。
她的美眸看向唐逸,滿是小女子的驕傲之意!
唐逸淡淡一笑,說道:“不過是一道題目,許先生言重了。”
許先生擺了擺手,說道:“你又何必謙虛,寫得好就是寫得好!
此詩作得可謂極有章法,盡管第一句孤平,但能夠將所有的數詞,還有如此繁雜花名有條序的融進詩里邊,且又運用了景中有人、景中有物、景中含情、將三者情景交融如此高超的手法,實在令老朽驚喜萬分!
如此詩詞當屬一等佳品!”
唐逸行了一禮,說道:“老先生過獎了!”
有書生臉色復雜,驚訝道:“據我所知,許老生在溫陵書院里邊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性格古怪行事作風都是直來直去的,就連平時院長遇見他也得禮讓三分才行。
而且,溫陵學院里的學生都知道許老先生對于詩詞一道非常講究,若是落不得他眼里的詩詞,只會被他噴得狗血淋頭。
此番唐大人所寫的詩詞,定是寫得非常好,才會得到許先生如此盛夸!”
這是第二輪比賽了,按照詩會的規則大家必須通過簽名處所出的題目,才能前往船舫詩會的決賽,如今唐逸已經作完題目,該輪到其他書生了。
可是,半盞茶的時間已經過去,眾人面面相覷,面露苦笑,無奈搖了搖頭。
他們都不敢作答,這位許老出的第二輪出的這個題目,實在困難。
范進跟龐文明幾次想要上前作答,但即便他們已經作出詩來,卻發現或多或少都會跟唐逸一樣。第二輪規則已經明確說明,不可重復第一個人說的數字跟花名。
就在這時,許老先生突然緩緩站了起來,甕聲甕氣笑道:“今年的船舫,果真是人才輩出,精彩連連啊。
老朽這段時間一直待在溫陵學院里邊,若不是因為其他原因而坐在這里,想來今天也沒有這個機會,見識到唐公子作的這首“數字花詩”,實在快意!”
見大片許老先生突然發出感慨,眾人皆是一頭霧水。
不過有幾個書生眉頭緊皺,露出悲傷之色,想不到會在這個地方遇見唐逸,自己等人也算輸得心服口服,誰叫自己才華不濟,只能是自認倒霉。
現在又聽到許老先生如此高興,不斷盛夸唐逸所作的詩詞,眾人想到,看來今年船舫詩會的頭魁非唐逸莫屬了。
這時,許老見眾人一個個杵在原地猶如一根根凍僵的冰棍。
他眉頭皺起,大聲說道:“你們這是作甚!船舫詩會還不參加了不是?還傻愣的站在這里干嘛”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
“許老先生……您的意思是?”有個書生試探著問道。
許老先生說道:“什么我的意思,你的意思。這個簽名處已經通過了,你們直接去參加決賽吧。”
“可是,我們并沒有回答出第二輪的題目。”龐文明說道。
許老先生一改和藹慈祥的面容,冷哼一聲,說道:“回答?你們還想怎么回答?
你們現在最應該感謝的便是眼前的唐逸了!”
龐文明眉頭緊皺,這話是什么意思?
許老先生目光幽幽,冷笑說道:“老朽方才已經說明這第二輪的規則,乃是作“數字花詩”的律詩,要求嵌有十六個不同的數字,要求每個人的數字不能相同,還要嵌十個以上的花名,花名也不能一樣。”
“偏偏唐逸似乎有意為難老夫出的這道題目,你們仔細湊湊唐逸方才念的數字花詩,
就會發現即便你們湊來湊去都不下二十種花,其中幾句詩句還有好幾種數字相同的,加上平仄的限制,唐才子所念的這首詩幾乎是極限了。
即便你們能夠作得出來,也是與唐逸一樣,那就沒什么意思了。”
范進跟龐文明聽了許老先生的話,皆是臉色大變。他們仔細想了下,果真如老者所說即便能夠作出詩歌但總會出現相同的數字或者花名,這顯然不符合通過規則。
沈清柔臉色溫柔,這許先生意思是,相公已經將題目的所有答案都說出來了,即便別人想要寫出答案,最后也會跟他重復一樣,是不可能通過的!
自家相公向來行事低調,更未曾主動害人,這次可謂是鋒芒畢露,不想跟這些人過多廢話,完全是用才華去碾壓一切冷言嘲諷!
“許老先生您現在的意思是我們都通過了,可以直接去參加船舫詩會的決賽,是嗎?”一位書生不敢相信,試探著問道。
許老先生泛白的眉毛隱隱約約,幽幽的目光更是時大時小,聽到書生的詢問頓時眼睛瞪得圓圓的:“老朽說話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既然已經說讓你們通關,自然是直接讓你們通關。還不趕緊離開,一個個杵在這里作甚!”
幾位書生點頭如搗蒜,生怕老者會反悔似的,又對著唐逸行了一禮表達感謝之意,這才急忙離開。
范進跟龐文明心有不甘,卻也不想放棄這次通過的機會,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李婉兒聲音不大,嫌棄說道:“有能耐就自己答出題目?更有能耐你就別參加啊?真是不要臉!”
范進走得太過匆忙,竟是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而后狼狽逃離。
這一幕立馬引得身后一堆女子笑得花枝亂顫,罵他活該!
李婉兒心有疑惑,說道:“唐大人,你為何要幫他們?”
唐逸搖了搖頭,說道:“是他們不要臉,我明明是幫我娘子的。”
沈清柔聽完,臉色一紅,心里非常高興。
唐逸笑道:“他們第一輪可以作弊,這第二輪我自然也是可以。”
許先生眉頭一挑,臉色詫異,問道:“你又如何知曉老夫會放過他們?”
唐逸眨了眨眼睛,說道:“先生第一輪不是已經放過他們一次了。
我猜想先生是個惜才之人,又喜歡看熱鬧,自然是不希望他們在船舫詩會之前全軍覆沒。”
許先生臉色微滯,而后哈哈大笑道:“有理,有理。詩會快開始了,你們快些過去吧。”
唐逸還有沈清柔幾人對著許老先生行了一禮,而后便開始前往決賽的位置。
夜色喧囂,月色蒙蒙。
許先生目光幽幽,盡管眼角的位置布滿密密魚尾紋,但他那雙眼睛依舊是那么有神,看著前邊離開的人群,尤其是唐逸的背影,意味深長道。
“這就是……你來溫陵的目的嗎?”
ps:謝謝書友3236的打賞。臨近新年,我沒有新的案件。所以今天提早更新,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