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司馬貞娘,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不能讓懷里的柳劍臣有事,她的心從沒有如此的激動過。
柳劍臣最后說的一句話,讓她已然冰冷的心,瞬間融化,如被放置在烈日底下一般。
“貞娘,我不喜歡公主,我喜歡你。”
柳劍臣躺在司馬貞娘的懷中,他從未見過司馬貞娘的臉上,有如此的焦急過,他心里一熱,心里的想法便脫口而出了,說完后,胸口一陣火熱,紊亂的氣息使得他又吐了一大口血,然后便人事不知了。
空曠的原野上,司馬貞娘拼命了的飛奔著,只要能趕回太華城,他們倆便有生的希望。
剛才兩次的刺殺,已經耗去了她大半的玄氣,然后又是情急之下的狂奔,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周身氣息已然有些運行不暢,胸口也開始隱隱作痛,不過她咬牙挺著,她知道一刻都不能停,只是后面追趕的三只妖物,卻怎么也甩不掉,心里越來越焦急。
后面的三人緊追不舍,尤其是黃龍道人,他的修為比另外兩人要高,加之他本體的先天優勢,是以奔行的速度更快。
夜黑風大飛雪天,有人擁著暖和的被窩,做著黃粱美夢,而有人卻要忍受風雪吹面的刺痛和內心焦急的煎熬。
柳劍臣徹底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躺在聽雪別苑自己房間的床上,房間里有青鳳和雪兒兩人守著。
柳劍臣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一般,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只要一運氣,便會引起全身針刺一般的痛。
柳劍臣嘴里的哼聲,引起了青鳳的注意,她忙走到床邊來看他。
“先生,你醒了!”青鳳一臉驚喜道。
雪兒聽見說柳劍臣醒了,急忙走過來。
“謝天謝地,謝土伯圣帝讓公子回來。”
雪兒雙手合十在胸前,嘴里輕輕的念道,一臉的虔誠,念完后,又一臉關心地看著柳劍臣。
柳劍臣努力睜開眼睛,見到青鳳和雪兒欣喜的臉,以為自己又在做夢。
“我這是在哪兒?”
“先生,這里是聽雪別苑,你感覺怎么樣?”
柳劍臣渾身劇痛,忍不住又哼了一聲。
“我沒有死?”
“公子命大著呢!”
雪兒笑著說道,一張如花的俏麗,激動得浮現兩片紅暈。
柳劍臣知道自己又逃過了一劫,心里便踏實了,突然臉色又變了變,急切地問道:“貞娘呢?”
雪兒一臉茫然地看著青鳳,她不知道柳劍臣口中的貞娘是誰。
青鳳臉色一怔,隨即露出笑容,輕聲說道:“先生,你放心,貞娘沒事,她將你送到這里便走了。”
聽到青鳳說司馬貞娘沒事,柳劍臣便放心了,他清楚司馬貞娘的性格,她是不會在聽雪別苑久留的。
“雪兒,你去看一下爐子上煲著的藥怎么樣了,好了的話,盛一碗來給先生喝下。”
雪兒應了一聲,忙轉身去了。
青鳳扶著柳劍臣慢慢坐起來,他主要是受的內傷,周身的經脈嚴重受損,導致氣血不暢。
柳劍臣靠在青鳳身上,雪兒一勺一勺地給他喂藥,他本來是要自己喝的,但是兩人死活不讓,硬讓他靠著不動,柳劍臣只得乖乖聽話。
后背感受著青鳳柔軟的身體,眼看著雪兒一張羞澀通紅的俏臉,柳劍臣一時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喝完藥后,青鳳慢慢扶著他躺下,柳劍臣躺下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讓雪兒趕緊去叫李典常來。
李典常一聽雪兒說柳劍臣醒了,忙丟下手中的活計,急急忙忙往后院跑來。
“公子,你醒了,真是謝天謝地。”李典常的心里松了一口氣。
看到李典常一臉的擔心,柳劍臣的心里很是感動。
“李叔,麻煩你去叫一下大理寺上官大人,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讓他盡快來這里。”
李典常見柳劍臣說得嚴重,忙應承了,臨出門時,還不忘交代雪兒和青鳳好好照顧柳劍臣。
青鳳坐在床沿上,一雙眼睛盯著柳劍臣,見柳劍臣閉上了眼睛,剛想說的話,又咽回去了。
“有什么話,你就說吧!”
青鳳笑了笑,說得:“先生你怎么知道我有話要說。”
“都寫在你臉上了。”
青鳳又訕訕地笑了笑,然后說道:“你還是先休息吧,等你好點了再說。”
“怎么一下變得這么善解人意了,以前你可沒這樣啊。”柳劍臣睜開眼睛,看著青鳳說道。
“以前……以前我也沒怎樣啊,我不一直都是這樣的嗎?”青鳳辯解道。
其實柳劍臣這會兒渾身無力,很想閉上眼睛睡上一覺,只是見青鳳一直坐在床沿邊,便忍不住想和她掰上兩句。
“這樣挺好的,就別再變回去了。”
青鳳沖他做了一個鬼臉,小女兒態展露無疑。
“都六百多歲了,還當自己是小女孩。”
柳劍臣閉上了眼睛,嘴里輕輕嘀咕道,但青鳳全聽到了,她忙轉頭看了一眼爐子邊的雪兒,見她專心地看著爐子上熬著的藥,便放心了。然后咬著嘴唇想去拍打柳劍臣,手舉到空中又慢慢放下了。
看著睡熟了的柳劍臣,青鳳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后起身離開了。
李典常先去了大理寺,上官青云不在,他左等右等,沒有等到上官青云,然后又火急火燎的去了上官青云的府上,一直等到天黑,府上點起了燈,才看到上官青云的馬車回府。
李典常走上前,向從馬車上下來的上官青云說明來意,上官青云一聽柳劍臣有重要事情找他,他連府都沒進,又上了馬車和李典常一起往聽雪別苑趕。
柳劍臣讓雪兒扶他坐了起來,上官青云就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劍臣,是什么人干的?”
他知道預感到柳劍臣可能會有危險,但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上官大人,這便是我叫您過來的原因,讓您親自跑一趟,還請不要見怪。”
雪兒給上官青云上了一杯茶,然后就出去了,李典常見他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也跟著走了,青鳳本也想出去,只是她心里擔心柳劍臣,便走到火爐邊坐下,離他們兩人遠遠的。
“劍臣,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劍臣想了想,然后一臉凝重地道:“胡康和劉元霸都是與前朝余孽有關,還有黃龍觀的黃龍道人,我便是被他們打傷的。”
“什么?”上官青云被這個信息給震撼到了,胡康是上皇的近臣,而劉元霸是劉玉和的兒子,這兩人的身份都很特殊。
柳劍臣知道這個消息太過震驚,也太過于突然,上官青云一時難以相信,便耐著性子把昨晚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當說道司馬貞娘時,遠處的青鳳抬頭看了看柳劍臣。
上官青云沉吟了一會兒,然后問道:“劍臣,你的那位朋友呢?”
“我也不清楚,我后來昏過去了,是她救我回來的。”
“那你知道她的住處嗎?”
柳劍臣搖了搖頭,他想還是先不把司馬貞娘的住處讓上官青云等人知道。
“上官大人,你們要抓緊時間,有了這么一場變故,他們應該會有所行動的。”
柳劍臣著急道。
上官青云掌刑獄這么多年,畢竟不是白混的,知道形勢的嚴峻性。
“劍臣,多謝你了,你好好休養,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
上官青云說完,便站起身來,沖柳劍臣點了點頭,然后轉身離開,青鳳忙走過來送上官青云到門口。
待青鳳回來后,柳劍臣忙對青鳳說道:“青鳳,幫我個忙。”
“你是先生,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行了。”
柳劍臣咧嘴笑道:“那好,你待會去一下永安街梧桐巷的望雪酒館,那是貞娘開的,去看一下她怎么樣了。”
青鳳眼珠子轉了轉,然后俯身下來,盯著柳劍臣笑道:“先生,她是不是我另外一個師娘?”
柳劍臣白了她一眼,把頭偏到一邊,不去理她。
“不作聲我就當默認了,到時見到她,我就喊她師娘。”
柳劍臣忙轉過臉來,急道:“你可別亂來啊!”
青鳳沖他做了個鬼臉,然后起身朝屋外走去。
“我去叫雪兒來。”
靠在床上的柳劍臣,心里一陣慌亂,不知道青鳳叫司馬貞娘做師娘時,貞娘會是什么反應?不會送青鳳一劍吧?
他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個畫面,在黃龍觀前,他對司馬貞娘說那句話時候的情景。
“貞娘,我不喜歡公主,我喜歡你。”
擱在平時,他還真不敢當面對司馬貞娘說出這樣的話,只是當時情況危急,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所以脫口而出了。
看來只有當生命面臨危險時,才有勇氣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情。
睡了一覺后,柳劍臣感覺精神好了一些,于是乎,很多事情在心頭浮現出來,一會兒想著貞娘的安危,一會兒又想著昨晚那四人的對話。
他依稀記得,當時那名中年書生模樣的人有說過一句話。
“要不是柳先生的幫忙,我們的計劃還真難以實施。”
柳劍臣回想著他參與的經過,卻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幫助了他們,那個中年書生說的計劃又是什么?
越想頭越暈漲,最后索性強迫自己不去想,平躺在床上,在心里默念著靈寶玉策上的經文,漸漸地,他整個人陷入了是睡非睡的狀態中。
從外面進來的雪兒,見到柳劍臣躺在床上睡著了,便輕輕走到火爐邊坐下,用手支著下巴,呆呆地看著柳劍臣。
青鳳出了聽雪別苑,辨明了方向,整個人化作一道清風,朝永安街梧桐巷飛去。
望雪酒館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店里的伙計在收拾,正準備打烊了,看到青鳳走進來,在柜臺清賬的掌柜忙笑臉迎上來。
“姑娘,我們要打烊了,馬上就宵禁了,您還是趕緊回去吧!”
青鳳眼睛眨了一下,笑著說道:“掌柜的,你們老板是我的師娘,我是來見她的。”
掌柜的眼神一呆,口中說道:“老板出去了,今天一天都不在。”
青鳳盯著掌柜的眼睛,又問道:“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掌柜的眼神迷離,如木偶一般。
青鳳回想起昨夜的情形,心里頓時擔心起來。
“難道她……”
青鳳忙掐滅心里的念頭,然后伸手在掌柜的面前一揮,然后轉身走出酒館,化作一道清風,飛回聽雪別苑。
掌柜的晃了晃腦袋,眼前已經沒有了剛才那位姑娘的身影。
“都一把老骨頭了,看到漂亮女人,還這么迷失。”
掌柜的臉上笑了笑,然后搖了搖頭,轉身走回柜臺繼續清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