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瞿青和澹臺明月二人后,柳劍臣的拮據窘態瞬間改善了,不但吃的飽喝的足,而且也住進了金牛城里最好的客棧。
這對于柳劍臣來說,還是打娘胎出來后,第一次有這般享受,當然,那次“奇怪的經歷”不算的話。
爹娘還在的時候,一家的日子還能過得下去,自爹娘去世后,留下他獨個兒,鎮子里的人又不待見他,他把日子過得是饑一頓飽一頓的。
只是好夢不長,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瞿青和澹臺明月的臉色不太好,都是一臉的愁容,最后是一臉歉意的澹臺明月先開口,說她昨晚收到了她爹傳來的信,要他們盡快趕回南天城,信上并沒有說什么事,但她預感南天城有可能發生了大事。
“你們趕緊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柳劍臣倒是無所謂。
“對不住,劍臣,要不這樣,我回到南天城,派人幫著打聽。”澹臺明月說道。
“不錯,如果遇到什么難事,也可以來南天城找我們。”
瞿青也說道,然后拿出一個錦袋遞給柳劍臣:“這個,你拿著。”
柳劍臣看了兩人一眼,也不做客氣,伸手接過了錦袋,入手便知道里面裝的是銀錢之物,心里倒是一喜,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了。
“多謝了!”柳劍臣一臉誠懇地謝道。
澹臺明月想了想,又從腰間摸出一物遞給柳劍臣。
“這是我南天城的城主令牌,你到了南天城,便出示此令牌,可省去諸多的麻煩。”
柳劍臣在手里翻看了一下,這塊暗紅色的令牌,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材雕刻的,中間一個“令”字,令字的上邊是略小一點的“南天”兩字。
仔細翻看了一下,柳劍臣便將令牌收藏好,又道了一聲謝。
瞿青話不多,但是為人正直,澹臺明月人不但生的美,心地也善良,也沒什么架子,突然要分開了,柳劍臣的心里很有些舍不得。
“咱們是朋友嗎?”柳劍臣突然問道。
瞿青一愣,說道:“當然是朋友,師妹你說是不是?”
“不錯!”
澹臺明月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道柳劍臣突然這么問是什么意思,瞪著一水靈的眼睛看著他。
“我聽人說,釋家講因,道家講緣,我既不是釋家弟子,也不是道家弟子,但我相信緣分。”
柳劍臣說完,從包裹里拿出一個小布包,然后遞給澹臺明月。
“這個送給你們。”
澹臺明月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來,看了一眼柳劍臣又看了一下身邊的瞿青,然后打開布包,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只見里面有一塊黑色的石頭,正是昆吾鎮出世的神石。
“這……”
連瞿青都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他沒想到柳劍臣竟然會這么慷慨,多少人夢寐以求,為之打生打死的神石,柳劍臣竟然就這么送給他們了。
見二人一臉驚訝,柳劍臣解釋道:“這是我在昆吾鎮上撿到的,我拿著也沒什么用。”
如果說瞿青和澹臺明月二人之前對柳劍臣,更多的是感恩,這會兒被柳劍臣的舉動,真真切切的感動了。
“劍臣,你這個兄弟我認了。”澹臺明月激動地說道。
柳劍臣傻呵呵地笑著,這塊黑色石頭確實是他匆忙中撿來的,包裹里還有一塊成色更好的,那是他五爺爺送的。
分別時,柳劍臣問了瞿青紫金仙宗情況,瞿青也不甚清楚,只聽傳聞說紫金仙宗是在南邊的炎洲,而且相傳紫金仙宗全部是女弟子,不收男子。
有了方向就好了,柳劍臣在澹臺明月和瞿青走后,他也離開了金牛城,往南邊走。
一路向南來,青山蒼翠,城郭炊煙,倒是很好的景致,柳劍臣邊走邊看,也不覺得煩悶,只是想盡快找到柳含煙,心里不免又有些著急。
眼看著天色漸漸晚了,天空一陣陰暗,不多時竟下起了小雨,柳劍臣站在一面坡上,遠遠的看見山下樹叢間有屋檐露出,心里便想著去投宿一晚,等明日再做打算。
下了山走到了跟前,不想看到那大樹間的屋檐原來是一座戴侯祠,這座祠頗有規模,只是已經敗壞,山門臺階鋪滿蒼苔,院內雜草叢生,殿宇蒙塵,蛛網獸窩胡亂期間。
想來祠內的這位尊神,已經不受香火許久了。
柳劍臣大著膽子往祠內走去,但見腐草盈階,荒榛遍地,東西廊下塑著許多攜男抱女的鬼判,多是斷胳膊少腿的。
正面大殿的中間,塑著一位白面書生,兩邊各塑著一個小鬼,猶如書童一般,柳劍臣打量了一會兒神像,覺得這位尊神也確實可憐,便給他作了一個揖,說了一聲打擾。
他見殿內陰暗,地面四角有許多蛇鼠鉆的洞窟窿,不好在里面歇臥,于是又出來,見東廊下有一個赤發環眼大鬼跪在那里,大鬼兩手捧著個盤子,盤子內以前是有東西的,現在已經空空如也。
柳劍臣見這一處地上倒是干凈,也好遮雨,便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就在這兒打發一晚了,老兄,今晚我同你作伴罷。”
話說著,在一旁找了一下枯草墊在地上,算是個床鋪,弄好后,再瞧瞧天光,已到了黃昏時分了,廊外依舊下著毛毛細雨。
柳劍臣用包裹枕著頭,橫躺在赤發環眼大鬼的身后,閑來無事,便依著記憶中的靈寶玉策記載的練氣法訣,修煉起來,不一會兒,便心地一片清明了。
只覺得天地間,便只有微風斜雨的沙沙聲了。
突然,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傳入柳劍臣的耳朵,像是有人往這荒祠走來。
想來也是和自己一樣,來這荒祠躲雨露宿的,便也不甚在意,只把眼睛往大門口瞧著,想看看是什么樣的人。
不一會兒,只聽得一聲很重的落腳聲,大門口出現的一幕,讓柳劍臣大吃一驚。
只見一個紅衣女子用力扯著一根紅色絲帶,紅色絲帶的另一頭套在一個男子的脖子上,昏暗中,只瞧見那紅衣女子面如死灰,不似活人,一頭青絲胡亂披著,眼睛發出幽幽的光。
紅衣女子邊用力扯紅絲帶,邊張開嘴吚吚嗚嗚的說著什么,看樣子是想把那名男子拉進荒祠中。
那名男子身穿一身粗布衣服,像是一個莊家漢,此時垂頭喪氣,兩眼無神,如木偶一般,一步一步跟著那紅衣女子走進荒祠來。
明明有兩人,柳劍臣的耳朵只聽到一人的腳步聲,這樣的怪異事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于是便躲藏在赤發大鬼的身后藏著,也不出聲,只偷偷往外看。
男子上了臺階后,卻不進殿里去,只在臺階上來回徘徊者,那紅衣女子又使勁拉著男子往東邊的廊里走,然后高高躍起,將紅色絲帶掛在橫梁上,嘴上又在嘰嘰呱呱地說著。
終于,那男子嘴巴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嘆息,隨即說道:“罷了,活著也是受罪。”
于是便解開腰間的汗巾,掛在梁上,把下面的兩頭打一個結,然后便準備把頭往里套。
看到這里,柳劍臣再也不能不管了,他急忙爬起來,大喝一聲:“不要!”
那名男子毫無反應,紅衣女子卻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轉頭看著柳劍臣,眼里的幽光大盛,舉起雙手,五指成爪,揮舞著向柳劍臣撲來。
柳劍臣見狀,拔出手中的畫影劍,一劍刺出,迎上了撲過來的紅衣女子,劍含玄通劍意,劍與氣合,變化玄妙。
那紅衣女子還未近柳劍臣的身,便被畫影劍的劍氣刺入,如遇到火炙烤一般,化作了一團烏氣,慢慢散開。
柳劍臣左看右看,又凝神傾聽,再也找不到紅衣女子的蹤跡,不知是被自己一劍刺得灰飛煙滅,還是不敵自己遁逃了,他也說不上來。
瞥見那男子已經把自己的頭陶靜了汗巾中,忙揮出一劍,將汗巾砍斷,那名男子一下摔倒在地,“哎呦”地叫了一聲,躺在地上茫然地瞪著眼睛,見到柳劍臣提著一把劍站在跟前,又嚇得大叫起來。
柳劍臣抱拳行了一禮,然后說道:“這位大哥,請勿害怕,我不是壞人。”
似乎是見柳劍臣是一個面善的少年,那名男子便捂著屁股慢慢站起來,又警惕地打量了一下柳劍臣,見他把劍歸鞘了,臉色便緩和了一些。
“這位大哥,你遇到什么難事了?為何要尋短見呢?”柳劍臣見那男子已經神志清醒了,便問道。
那名男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滿臉的哀怨之色。
“一言難盡啊!”
長呼了一聲后,那男子的臉上又現出悲憤之色。
柳劍臣見他不說,便也不追問,突然想起一事,忙問道:“這位大哥,剛才你可有看到一名紅衣女子?”
“什么紅衣女子?沒看到啊!”男子驚訝道。
柳劍臣點點頭,口中喃喃道:“那可真是怪事。”
突然,那名男子“啊”了一聲,然后慌張地看著四周,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我怎么到這里了!”
“怎么了,這位大哥?”柳劍臣不解地問。
“這里是鬼窟,快!快離開這兒。”說完,那男子便往外跑。
柳劍臣見狀,忙回去拿了包裹,追著那名男子而去。
天空中最后一抹亮光消失了,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雨下的漸漸大起來,突然,天空中劃過一道亮光,隨即便是轟隆一聲,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