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一道驚雷,讓本來神情慌張的男子,驚得摔了一個狗吃屎,忙又手腳并用想爬了起來,只是嚇得狠了,慌慌張張一時間沒爬起來。
“這位大哥,你等等我!”
柳劍臣剛出大門,便看到那名男子被藤蔓拌了一下,撲倒在地上,他慌亂地上掙扎著,想爬起來,柳劍臣快步走過去,伸手去扶他起來,只見他滿身的泥漿,樣子更加的狼狽。
“這位大哥,小弟叫柳劍臣,是在這荒祠中露宿的,你不要害怕,你這是要去哪里?”
柳劍臣見那名男子依舊一臉驚恐,害怕得要命,忙自我介紹,只是情急之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他們的身后,戴侯祠猶如一只巨獸,張開一張巨口,想把世界給吞噬掉,狂風吹得樹葉枯草嘩嘩作響,雨水已經將兩人的衣服淋透了,幸好此時的天氣已經轉暖,全身濕透了也不覺得如何寒冷。
那人聽了柳劍臣的話,心神像是稍微穩定了一些,只是兩眼還是一片茫然,只聽他口中戰戰兢兢地說道:“我要回家!我家就在五里外的金家坪。”
說著還用手指了指方向。
柳劍臣往四周看了看,見天已經完全黑了,雨也越下越大,便伸手抓住那人的一條胳膊,縱躍而起,如一只大鷹一般,在樹間騰躍,幾個起落便出了那一片荒山,只見眼前真的出現了一個村落,村里有些人家還亮著燈光。
放開那人后,柳劍臣問道:“這位大哥,你家是這里嗎?”
驚魂未定的男子,茫然地看了看,然后點頭道:“是這里,這里就是咱們村。”
當確認自己已經回到村子了,那名男子頓時出了一口氣,眼睛里露出喜色,人也清醒了過來。
“小人名叫金天順,感謝仙長的救命之恩。”自稱金天順的男子對著柳劍臣跪下了,在泥地里不停地磕頭。
“金大哥,你快起來,我不是什么仙長。”柳劍臣被金天順的舉動嚇了一跳,忙伸手去相扶。
這時天空中的雨,下得越發的大了,伴隨著雷轟電閃,好不嚇人。
“仙長……”
“金大哥,我叫柳劍臣。”柳劍臣忙糾正道。
金順天被雨水打濕的臉上,露出一絲激動,忙改口道:“柳先生,我家就在不遠處,請到我家避避雨吧!”
“也好,那就叨擾了。”柳劍臣正求之不得,這樣的夜晚,不但是人類,就算是妖魔鬼怪們也都只愿意窩著。
金順天的家是一個小院落,三間平房,他們走到院外時,看到中間的正屋里還亮著燈。
“砰砰砰!”
金順天用力敲打著大門,柳劍臣瞥見他臉上的表情,既高興,又夾帶著一絲憂慮。
大雨的夜晚,敲門聲被雷雨聲給掩蓋了,金順天敲了好半天,又大聲呼喊,好半天,才聽到正屋里有動靜。
不一會兒,聽到正屋的門開了,一個婦人的聲音傳了出來:“誰啊?”
“秀兒,是我!我回來了。”
聽到金天順的聲音后,院子里的人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傳出急促的腳步聲,像是快速往大門處跑來。
吱吖一聲,院子的門開了,走出一位布衣裙釵的婦人,她把手里提著的燈往前面照了照,先認了認,然后眼睛里露出喜色。
“天殺的,你還知道回來!”見到金天順的第一眼,那婦人便一臉幽怨的嗔道。
“秀兒,對不起!”金天順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笑著道歉。
婦人嗔過后,便又抽泣起來,但是臉上卻露出一副欣喜的笑容。
柳劍臣見那婦人,約三十許的年紀,眉清目秀的,舉止神態不像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
“秀兒,快來見過恩人,今番若非是柳先生出手相救,我便見不到你了。”金天順向自己媳婦道過謙后,忙拉著秀兒,向她介紹身邊的柳劍臣。
那婦人起先還以為是自家男人顧的腳力,聽到金天順介紹后,忙對著柳劍臣行禮,口中連聲道謝。
柳劍臣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金天順夫婦二人久別后相見的激動場面,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爹娘來,記得他爹那次由鎮子外回來,也是大晚上的,他娘的神情與面前的這位婦人一樣,也是喜不自勝。
“柳先生,快進屋!”秀兒一臉笑容地招呼道。
進屋后,秀兒先拿出兩套衣服,讓她男人和柳劍臣去換了,然后招呼他坐下后,又快步做出去了。
其實以柳劍臣的修為,這大雨算不得什么的,衣服可以不濕,濕了也能瞬間變得干爽,只是他覺得,在這些平凡人面前,行為舉止不宜太過驚世駭俗,如平常人一般的生活,反而更能與他們親近。
只要能得到他人的和善親近,他的心里就非常開心了。
屋外大雨瓢潑,電閃雷鳴。
屋里干爽暖和,其樂融融。
金天順領著柳劍臣在一方長幾前坐下,秀兒給他們一人端來一碗熱湯。
“柳先生,你先喝一碗熱湯暖暖身子,我馬上給你們整治酒菜。”秀兒熱情地說道。
“多謝嫂子。”
“秀兒,孩子們都睡了嗎?”金順天喝了一口熱湯,問道。
“都睡著了。”秀兒笑著說道,臉上一臉的幸福。
柳劍臣打量了一下屋里,收拾得很是整潔,一應物品擺放有序,在東邊的一角,還放著一個架子,架子上面擺放了幾套書。
屋里沒有見到其他人,看了剛才秀兒是在客廳的席子上,做著針線活,那里還放著一個竹籃子,里面有針線等物品。
“金大哥真是好福氣,嫂子不但模樣生得俊,而且舉止氣質也不似尋常人家的人。”柳劍臣稱贊道。
聽到柳劍臣夸自己的媳婦,金天順臉上露出一副自豪的神色,笑著點頭道:“秀兒本是外村一大戶人家的小姐,真正的書香門第,我能娶到秀兒,不知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只是讓秀兒跟著我受了許多的苦和累。”
“金大哥,既然家里有秀兒嫂子,又有了兩個兒子,你為何還要去尋短見呢?”
金順天竟然忍心拋棄這樣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而去了解自己的性命,其中肯定有什么過不去的事情,這讓柳劍臣感到好奇。
金順天苦笑一下,正想說,卻見秀兒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里面有幾樣家常菜,兩副碗筷,還有一壺酒。
秀兒幫兩人倒滿酒,然后坐到一旁伺候著,她舉止落落大方,無絲毫的羞澀。
一口酒下肚后,金順天說起了他的遭遇。
原來他幼年時,也曾上過私塾,中過秀才,一時間名氣在十里八鄉傳開了,并于偶然的機會博得了秀兒的青睞,不顧父母的阻攔,下嫁與他,如是他后來連番高中,有個官家出身的話,那或許生活真是十全十美了。
只是天不假人愿,幾番秋試卻屢試不中,最后無奈之下,只得老實回家,和秀兒守著祖上留下來的幾畝田地過活,后來兒子相繼出生,日子倒也過得美滿。
只是他的心里一直有股不認命的勁,想給秀兒和孩子好的生活,也想著有朝一日,在秀兒的家人面前挺起腰桿做人,便開始動心思做點小生意。
只是奇怪得很,無論他做什么,到最后都會遇到大大小小的意外,虧的血本無歸,幾年下來,不但沒掙著錢,倒欠下了不少債,家里的生活也不如以前。
這一回也是他咬著牙,求爹爹告奶奶的,向人借了錢去外地販賣生豬,卻在回來的路上,遇上了一伙強人,被搶了個一干二凈,慶幸的是強人未傷他分毫,只是這一次,他萬念俱灰了,不想認命卻又無可奈何,一路垂頭喪氣,不自覺便走到了戴侯祠里,想著結束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
秀兒在一旁靜靜聽著,其中有些委屈的話,自己的男人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她聽著聽著眼圈紅了起來,淚水不自覺地往下流。
柳劍臣的心里也有些感慨唏噓起來,久久未能平靜。
“金大哥,你真的沒有看到一名紅衣女子?”柳劍臣不禁又問道。
金順天搖了搖頭,堅持說是自己懵懵懂懂去的戴侯祠,并無遇到其他人。
“天順哥,怕是你遇到臟東西了。”秀兒拂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伸手抓住金天順的胳膊,驚恐地說道。
“對了,金大哥,你之前說那戴侯祠是鬼窟,是怎么一回事?”
聽到柳劍臣問起戴侯祠,他對面的夫婦倆的臉色,都變了變,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那里時常鬧鬼,周邊幾個村的人經常有人無緣無故地失蹤,都是被那里面的厲鬼給勾了命去的,我們請了許多法師來除鬼怪,但是傷了許多法師的性命,那厲鬼卻更加的厲害,勾的人命也更多了。”秀兒邊說邊驚恐地看著四周,生怕那厲鬼聽到去似的。
柳劍臣還想問明詳細情況,金順天和秀兒兩夫婦卻搖頭了,死活都不肯再啟口說戴侯祠的事情,只催促著柳劍臣不要再管。
簡單吃過后,金天順將柳劍臣帶到西廂房,將他安頓在那兒歇息。
躺在床上,柳劍臣翻來覆去,一點睡意都無,腦海里一直想著今天在戴侯祠遇到的怪異事情。
那紅衣女子到底是被自己殺死了,還是遁逃了?
要是遁逃了的話,會不會還回來禍害周邊的村民?
看來必須得去弄清楚,他才放心離開,只是找柳含煙的事情也迫在眉睫,一時左右為難,更加的沒有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