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王揚就起床了,他沒有賴床的習慣,因為他每天早上都要練半個小時以上的拳。從小到大風雨不改,練拳早就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哪天不練反而整天渾身不自在。或許是天天練拳的緣故,王揚長得身材高大,不是四分衛那種虎背熊腰式的肌肉男,但一身均勻有致的肌肉,也絕對稱得上好看。
不過對于王揚為什么能長得牛高馬大,王揚老爸有著自己的見解,他堅稱那是因為餐館的營養餐好使,當然,還有他的基因好。
王揚練的是八極拳,一種很剛猛的拳法,是跟唐人街一個吳姓老頭學的,據說老頭曾經是北洋軍的軍官,后來到美國淘金,本來說好了船去阿拉斯加的,結果卻到了舊金山,那時候舊金山的金早就被淘完了,吳老頭自然是淘金不成,于是在唐人街謀了份營生,給王揚爺爺打工,在餐館里做二廚。
吳老頭總是說王揚懶惰,不好好練拳,連他三成的功力都沒有繼承到;但另一方面,又說王揚為人好勇斗狠,所以不能把一些狠招傳給他,以免王揚鑄成大錯。
“既能強身健體,又能防身自保,我滿足了。”王揚一招一式地揮練著,他不無“邪惡”地想:“老家伙,你就眼巴巴地看著你那些絕招失傳吧!”
練了半個小時,出了一身汗,王揚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不禁感到通體舒坦。他換了件干凈的衣服,看了一下時間,7點半。昨晚在電話里,杰西卡說大概九點多能到,
于是王揚抓緊時間,出門到附近的裝修商店買些膩子粉、刷子什么的東西回來,還要租一張梯子,今天的任務就是把那些破舊的墻都刷白!
在租房的時候,一把年紀的房東說過,隨便王揚怎么刷油漆都行,前提是不能用立邦牌的油漆。那個白人老頭參加過二戰,是個海軍陸戰隊成員,而他的弟弟死于硫磺島戰役。
不過王揚不打算給墻刷油漆,沒有必要,而且貴,還浪費時間,只要用些膩子粉刷一遍,讓墻壁看起來像間新居入伙的房子就夠了。
饒是如此,買膩子粉、刷子這些東西和租梯子,也花了他接近五百美金,這意味著靈動-鬼影實錄的制作費用,已經從零升成三位數了……
幾經辛苦把貨物搬回家,杰西卡還沒來,于是王揚在房子里轉來轉去,想著劇本、場景的布置和鏡頭的安排。
后世那部靈動-鬼影實錄,全程的攝影都是在制作人奧倫-佩利的家中完成,不過那是郊區的獨立大房子,而不是王揚現在住的“Apartment(公寓)”。所以一成不變地把電影內容和鏡頭搬過來,那是行不通的,當然,王揚一開始就沒想過那么做。
其實無論是女巫布萊爾,還是靈動-鬼影實錄,它們的成功原因,一大半都是來于自身的創意,還有成功的宣傳,和一些運氣。至于影片本身,偽紀錄片的拍攝手法很好,但內容并不能說拍得有多少經典,絕對跟無法修改故事、場景扯不上邊。
事實上,以王揚從小對電影的熱愛,多年的思考和積累;還有在南加大系統地學習過,盡管他才讀了一個半學期,但他早已經把未來幾年的課本理論都看過了;好吧,也許還有自身的一點點天賦。
反正以他看來,靈動-鬼影實錄需要做大手術,原版不但不適合他現在的情況,而且電影本身很多缺陷,比如進入節奏過慢、試過長時間的沉悶等等。也許是王揚自己的口味問題,反正他覺得他能做得更好!
“這個位置擺放攝影機不錯,如果整間廳暗暗的,鏡頭感應該很好……”王揚摸著下巴,在大廳里轉了一圈,然后選定了一個位置,他蹲下來把眼睛的角度調整得跟擺著一部DV機那樣,看著空蕩蕩的廳,腦子里的布景卻在慢慢成型,嘀咕著道:“鏡頭正對面擺放一部電視不錯,讓電視屏幕反射出一個人影……”
就在王揚設計著這些恐怖鏡頭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讓想得入神的他嚇了一跳!他翻了翻白眼,又嘀咕了句:“所以說我討厭恐怖片。”掏出手機一看,是杰西卡-阿爾芭的,他接通笑道:“杰西卡?早上好。”
“早上好!”手機傳出杰西卡的聲音,她道:“我已經來到你的公寓樓下面了。”
“那你等著,我現在下來接你。”王揚收了線,從爛沙發上扯過一件風衣披著,便快步下樓。
來到公寓外面,只見杰西卡在遠處笑著揮手,大概是因為知道今天的幫忙是刷墻,所以她穿了一套看上去洗得很舊的牛仔衣和牛仔褲。王揚怔了一怔,因為杰西卡身邊還跟著一個男的,高大強壯的年輕人,也穿著牛仔裝,長得很帥,目光不算友好地看著這邊。
“嗨,揚,早上好!”杰西卡打著招呼走了過來,手向著那個男的,介紹道:“這是約書亞,我的……”
“男朋友!你好,我是杰西卡的男朋友。”那個叫約書亞的帥哥搶先笑道,他貌似熱情地強抱住王揚,用力地箍著,一邊笑道:“杰西卡給我說了,你是她以前在舊金山讀書的好朋友是吧?”
他似乎要給王揚好看,不停地用力箍,杰西卡在一邊翻了翻白眼,又對王揚無奈地攤了攤手,以表歉意。
“你好。”王揚盡管心里很是失落,但是半點都沒有表現出來,他雙臂強地一擴,硬是把約書亞從身上弄走,笑道:“你可真夠熱情的!”
“噢,老兄(dude),力氣不小嘛!”約書亞一臉難受地掄了掄手臂,他盯著王揚的臉看,然后很不滿地道:“拜托,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不高興嗎?”王揚疑道:“什么意思?”約書亞皺著眉頭道:“我是杰西卡的男朋友耶!你應該滿臉沮喪、失落,失望!”王揚不動聲色地笑道:“老兄(dude),你疑心太重了。”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杰西卡搖頭笑道:“好了,約書亞,結束你那些無聊的把戲吧!”她向王揚重新介紹地道:“他是我弟弟,比我小一歲,現在也在演藝學校上學。今天他也有空,所以我叫他來一起幫忙的。”
她給了約書亞的手臂一拳,以姐姐的口吻數落地道:“他這個人很幼稚,所以揚,你不要介意。”
約書亞-阿爾巴?狗屎,這小家伙開什么玩笑!盡管在心里臭罵約書亞,王揚還是表示不介意地笑道:“你弟弟,嗯,很幽默……”說真的,剛才他聽到約書亞說是杰西卡的男朋友,心里充滿了受到打擊的感覺。
他看了杰西卡一眼,是錯覺么?怎么感覺到她突然變得有點不開心,難道是因為他剛才沒有表現出失落的情緒?還是別多想了,也許只是錯覺而已。
“跟我來吧,這外面風大,先到我新家!”
王揚在前面帶路,杰西卡跟在后面,而約書亞一路走,一路好奇地看著周圍環境,他饒有興趣地道:“哇,我還不知道洛杉磯有這個社區,看起來挺落后的,這里的治安好嗎?你知道的,我的意思是,有沒有黑幫什么的?”
“沒有,這一區很安全。”王揚直截了當地答道。
約書亞又道:“唔唔,雖然沒有黑幫,但是我可不能讓我姐姐獨自去見一個陌生人,所以我來了。”他突然加速走到王揚前面,回頭看著王揚,一臉懷疑地道:“盡管你們以前是好朋友,但那是9年前了!噢天啊,那時我才7歲,我都完全忘記了舊金山的事情了!好吧,誰知道你現在變成什么樣了?”
“約書亞!”聽他越說越過分,杰西卡急忙喊了一聲,生氣道:“你怎么能這樣說話?!”她接著滿臉歉意地看著王揚,道:“我很抱歉,我弟弟就是一個小孩子。”
“噢,小孩子?”約書亞不服氣地道:“杰西卡,你才大我一歲而已。”
“杰西卡,沒關系的,約書亞說得很對。”王揚聳了聳肩,給了她一個毫不介意的笑臉。因為這是事實,他雖然和杰西卡試過很要好,但現在過了這么多年,誰知道對方會變成什么人?想必杰西卡自己也不愿意單獨來,只是她弟弟把話都說出來而已。不知道什么原因,約書亞對他敵意十足,似乎隨時要“擺平”他。
是覺得我在追求杰西卡嗎?王揚心里想著。
很快,王揚帶著杰西卡姐弟來到他租的公寓,一打開門進屋,約書亞便“哇、哇”地喊了起來,滿臉震驚地道:“難以置信!這么破的房子!噢,我的上帝啊,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才有一只老鼠從我前面竄過!揚,你就是準備在這里拍電影?”
他一副好笑的樣子,摸摸這里碰碰那里,看到桌子上紙皮箱里的那個攝影機模型,便拿了出來,裝著導演地做著滑稽動作,笑道:“拿這個拍嗎?”
“那個不行。”王揚正經地回答,完全不接他的招:“我準備租借一部DV拍。”
“約書亞……你能不能給我閉嘴!”杰西卡在一邊咬著牙,瞪著約書亞道:“你讓我感到很羞愧!”
約書亞把攝影機模型放下,做出舉手投降的動作,撇頭道:“OK,OK,我閉嘴!”話音未落,他便又補了句:“不過說真的,這房子真的很破。”
杰西卡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雙手捂住臉,喃喃念著“上帝啊”的話。
“的確很破,所以要好好地刷一下,開始吧!”王揚不想杰西卡太難做,便趕緊讓大家進入工作,他把手套、紙帽,刷子等東西分派給兩人,然后取出膩子粉中和攪拌,正式開始今天的刷墻工作。
在刷墻的過程中,杰西卡戴著手套、紙帽,加上她的牛仔裝,她刷得很勤快很仔細,還真有些裝修工人的樣子。
而約書亞并沒有閉嘴,他依然不停地沒話找話,挑釁著王揚,問一些刁難的問題。他懶洋洋地拿著刷子,漫不經心地往墻上涂著,又問道:“揚,你覺得你拍出來的‘電影’,會有發行公司看中嗎?我就是覺得,拿一部DV機隨便擺弄一下,就是電影了?那么我們鄰居家那個小瑪麗也行,她就喜歡整天拿著DV機到處拍,哦對了,她才五歲。”
“約書亞,相信我,我知道什么叫電影,也知道什么叫生活短片。”王揚又聳肩道:“當然,也許那個小瑪麗就是在拍電影。”
杰西卡被王揚的幽默逗得笑了一聲,道:“約書亞,揚比你懂電影,你就是個小龍套演員而已。”
“揚,你覺得你的電影如果上映了,能有多少票房?誰會花上幾美金看一部家用DV拍的東西?”過了一會,約書亞又問了一個問題。
“一億吧,也許兩億。”王揚說完笑了笑,表示他是在說笑:“起碼能收回成本,這一點我還是有信心的。”
“你的預算成本是多少?我還不知道呢。”約書亞感興趣地問。
“一萬。現在只剩九千五百了,買這些刷墻的東西花了五百。”
“噢,一萬?你沒有發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