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民側身讓他先過去,說:“動作慢些哦,可別滾河里去了!”看著劉石過去,他繼續一步一個腳印地把滿滿兩桶水往武館里挑。
劉石帶著一肚子的火走到河邊,打了滿滿兩桶水,賭氣想給那小子見識一下,自己挑水也肯定比他強,雖說他人胖,但力氣也不是蓋的,兩桶水挑肩上倒不是太重。
可是剛走沒幾步就感覺不對了,水雖然不重,但他可是空手走幾步都能喘的人啊!回頭一想要是就這么不挑了,肯定會被人笑話的,就是不敢當他面,暗地里被人家笑話,那也很丟人的嘛。
所以他咬緊牙關,一步不停地朝武館走去,一步只感覺比一步腿更軟,再走得百十步,桶里的水就開始灑出一大片,所幸好歹以前的劉石還是正兒八經練過幾下武功的,盡管一路都在灑水,總算還是堅持到把兩個半桶水挑到了院子里的水缸旁。
一看他來,沈裕民帶著水桶又出去了,由他在水缸邊上喘。
把這水倒入水缸,他雖然手腳發軟,有些虛脫,但是也不甘心就這么算了,嘴里念叨著:“這生意可就賠本了,又沒鍛煉到自己,還灑了半桶水,吃力不討好,還惹人笑話,不成,我還得去提一趟!”
說著他就咬牙起來,渾身顫抖著繼續挑著水捅出去了。
閑話不表,這次他知道自己挑不回滿桶了,只打了兩個半桶水,一路晃蕩響地把水挑回去,因為第一次只顧著咬牙挑水,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這一次回去的路上卻感覺腳下不停,不知何時是個頭。
終于再次把水挑到了缸邊,劉石已經頭暈眼花,四肢發顫,只感覺有出的氣,沒力氣吸進的氣了,掙扎著把水倒進缸里,他摸索著自己花的這些時間,和挑進去的水,想一想,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武館到河邊上打水的距離,也太遠了,就這兩個桶,滿打滿算都要十趟才能挑滿這缸水,而一個人跑十趟,以他這個速度怕是從太陽升起到下山才堪堪挑滿!
這常校章師傅讓沈裕民一人挑滿這缸水,直接就是讓他沒時間去校場學拳,而演武考的卻是那套通臂拳,怎么感覺不對勁呢?劉石一邊琢磨這些事情一邊回了宿舍,不管怎么說他現在都快累死了,需要休息了。
沈裕民十分火大,自己明明是帶系統穿越到古代,傲天的開局,卻不得不為了生存,一天到晚幫武館挑水!盡管他身體素質好些,不至于真的像劉石那樣要從天亮挑到天黑,但是一天十趟這么長的路跑下來,也完全累垮了有木有?哪有什么時間練那需要九百九十九拳才能升一級的武功?
可是這鬼地方百里之外又不見人煙,只有鏢局需要人手才能看到幾個生人過來,想逃離這里也走不脫啊,水挑不滿還得挨餓,那個死胖子還整天嘲笑自己學了這么多年武功也沒學好,你總要給我點時間練啊?今天還特地跑過來通過挑水來羞辱我,這些惡少還真會玩啊。
越想越恨那個頭頂發亮,滿臉微笑的家伙,來什么人都對他恭恭敬敬,簡直就是人面獸心啊!可恨現在找不到別的辦法,不然……
話說回來,他還是很珍惜現在的情況的,他原本就特別喜歡俠客的故事和傳說,都曾經偷偷跑去文武學校學武,卻不料因此被查出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進行體力消耗過大的運動,因此一直郁郁寡歡。
現在穿越到了這個環境里,可以說除了每天要不停的挑水外,身體素質一點問題都沒有,還有個系統支持,使他總有出頭的那一天,因此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棄,必須咬緊牙關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練好武功。
不過把這兩桶水挑到水缸邊,看到一地的水還是覺得那死胖子可恨,仔細看看他跑了兩趟,還沒自己一趟挑的水多,基本上沒能幫上多少忙。
不過幫一點是一點,多少能讓自己少跑一趟嘛,這事怎么想,不還是減輕了自己的負擔么?他把水倒進缸里后,就打算坐下來先休息一會再說。
剛坐下來沒多久,就看兩個人有說有笑地朝他這邊走來。
沈裕民趕緊站起來向他們打招呼:“何師兄、陸師兄,你們好,今天怎么有空到這里來轉轉?”
這來的兩人叫何陸、陸友七,他們和沈裕民一樣,都是鏢局養大的孤兒,不同之處是他們要年長幾歲,而何陸的父親原本是常盛鏢局的鏢師,押鏢出了意外后變成孤兒的。
這兩人身高相仿,顏值也差不多,常年形影不離。何陸說話不多,但是開口都經過深思熟慮,陸友七則性格詼諧,幾句話就能把鬧心事兒趕光鬧散,在這武館里可是一枚大號開心果。兩人在武館里的人緣相當不錯,得了一個諢號叫常盛雙陸。
因為都是孤兒,這一個月來沈裕民也經常受他們照顧,所以看到他們,滿心的怨氣都消于無形,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何陸對他笑著說:“沈老弟不用多禮,我們就是來幫你挑兩趟水的。”
陸友七看了看水缸說:“沈老弟這是健步如飛啊,打完拳到現在,這才多久,居然就跑了五趟以上,你這腳力是到哪兒都能混碗飽飯啊。”
我的目標才不只是混碗飽飯呢,雖然心里這么想,沈裕民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哪里,這是劉惡少心血來潮幫我挑了兩趟呢,不過他兩趟加起來還沒有我們一趟挑得水多,我只跑了四趟。”
陸友七說:“哦豁?劉石那家伙平時一根針都得讓隨從搬的,今天是吃錯藥了性情大變?要說被夸獎高興瘋了那也不至于啊,人家每次都是內定第一名的。”
何陸笑道:“別人的事情我們不去多說,沈老弟你先歇著,我們幫你挑兩趟!”
于是陸友七扮了個鬼臉,他們就兩人挑起空桶出武館去了。
這兩人也都是從小在武館長大的,這專門為了鍛煉體能的挑水也沒少做,只見他們不多時就踏著穩健的步子把水挑了回來,臉不紅氣也不喘。
不到一個時辰這常盛雙陸就把兩趟水都挑好了,現在只差一桶半水,缸就滿了,放下桶他們就樂呵呵地坐沈裕民身旁休息。
看沈裕民又要道謝的樣子,何陸擺擺手說:“沈老弟,不必客氣,我們也不全是幫你,總之以后每天我們都會幫你挑兩次,抽出來的時間你就去校場好好學拳法吧,套路打好了,師傅會改觀的。”
我才不在乎那什么常盛通臂拳呢,他想,然后開口說:“哪兒的話,幫了就是幫了。我知道你們也分派了劈柴和掃地的活,還抽空來幫我。我沈裕民是個知恩的人,以后有能力的話,我一定會涌泉相報的。”
陸友七一臉怪相對他說道:“老弟啊,我不是說你見外,你小子也是個精明人,哪里看不出我們不是幫你,而是在幫我們自己呢?再這樣子說,我們可就不好意思聽了啊。”
看著他還是有些懵圈的樣子,何陸微笑道:“就說這一個月一次的演武比試,每次被罰干活的,都是哪些人?”
陸友七接口道:“都是咱們這些孤兒或者沒有地位的人,像常姓的那些人從來沒有被罰過,而自咱們的‘遠鏢常笑’師傅接手后呢,這些打掃、挑水干粗活的下人都趕回去了,這些活就以練基本功的名頭全部安給了我們。而且那種無依無靠,年齡小又窮的孩子,就派了你這樣的活,干不好沒飯吃,沒幾天就跑了。”
沈裕民說:“難道說他們?”
陸友七說:“早先咱們武館就一直是一份活派給一個人做的,可是你也看得到,這水桶、扁擔、柴刀都準備了兩套,目的就是讓我們可以互相幫助。
“但是以前呢,會有人督促所有兄弟都去相互幫忙,增進感情,才叫兄弟嘛。只是常師傅來了后就沒有催過誰去幫忙了,慢慢的互相幫助的事情就越來越少,很快就有人熬不住了。
“而且你也看得到,因為熬不下去而離開這兒的全是沒有任何依靠的孤兒,這些人哪怕只有一個,生活費其實也不少了。并且除了原本維持武館的費用,常師傅還拉了富豪贊助,但是他來這兩年除了校場就完全沒有修繕過了。”
何陸說:“就是看沈老弟你為人聰明,又有極強的韌性,能堅持挑這一個多月的水,我們才來幫的你,所以你也不用謝我們。記住,表現出了才能的人師傅還是很喜歡的。”
說到這兒,他們也感覺歇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辭,沈裕民這么久也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和他們告別后起身去挑最后一趟水了。
挑完水他還有足夠的力氣和時間去好好練習系統里學的武學,穿越這么久總算有時間來練了。說來也巧,因為都考慮到前期武學后面不會用,練的都是加屬性最多的那套太祖長拳,他活干得多,身體底子好,每天打上幾十、上百套問題都不大。
所以這對只有極小幾率出現在一起,待遇卻截然不同的穿越者,從這一天起,屬于他們的武俠之路,真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