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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沈裕民亂入

  那邊赫連小鳥還在大開殺戒,完顏仲便使盡了全身解數,發揮到了腳下,真是足下生風,那邊寥寥幾個人卻攔不住他,只看他就要沖出重圍時,兀顏迪突然殺過來一邊喝道:“老賊休想逃走!吃我一刀!”

  看到他完顏仲才徹底明白,自己這一系列的行動,其實全部掌控都在人家的股掌之中,對手的情報網遠比他那些密探分布的要廣!

  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報給朝廷,老夫這條命已經無所謂了,讓這些動不動就能打入大內的密探橫行無忌的話,要搞亂大金國只怕也只是舉手之勞!他差點忘記了,自己才是最近搞亂大金最嚴重的罪魁禍首,忠于大金的使命使他意志堅定起來。

  雖然受了內傷,但是兀顏迪卻不是他的對手,呼地向前沖去,使出他的絕學百草枯藤掌,不三合就讓開對方一刀,一掌打在他胸前,看看赫連小鳥脫不開身,終于飛也似的沖出重圍,只照著草木茂密的地方走,須臾就蹤跡全無了。

  在赫連小鳥帶領下,這些多年苦訓的刺客們就和每天穿衣吃飯一樣,得心應手地殺光了這幾百金人,再沒出半點差錯,除了她本人一張臉冷若冰霜,顯得別有一番韻味,其余人人都喜形于色。

  “嘿,殺這些人可比早上那場舒服多了,我和你說,下次下藥能別下泄藥嗎?遍地穢物加血水的,叫我到現在都想吐!”

  “哪那么啰嗦,不高興你怎么不自己去下藥?告訴你,什么劇毒、蒙汗藥,下那么多到飯菜里,都是十分明顯,只一眼就看得出來,蒙汗藥的味只有在濁酒里才能掩蓋的住,也只有瀉藥才能讓人不知不覺!”

  “我這不是被惡心壞了嘛,真是的,你還這么橫咯,信不信我……小鳥姐,小鳥姐你怎么了?”貓兒突然看到赫連小鳥的樣子十分不對勁,他從來沒看到過她這副表情。

  “兀顏迪大哥為了大家,忍辱負重那么多年,就這樣死了,我們苦心經營了這么久,那老賊還是跑了,這都是我考慮不周造成的。”她臉上再也沒有半分虛假,有的只是懊悔和痛苦。

  “小鳥姐,別這樣想啊,你已經做得極好了,就我們幾百個人,古往今來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也屈指可數啊,這可全都是你的功勞啊。”貓兒看她樣子不大對勁,趕緊跑上前安慰她。

  “我的目的只有完顏仲一人,結果讓他逃了,兀顏迪大哥的身份也暴露了,真是一敗涂地。義父千般囑咐我不可輕易表露感情,不能叫人知道我自己的想法,關鍵時候我還是得意忘形,鬧成看這樣,這都是我的錯!”她睜大眼睛,對著這些人說:

  “所以!從現在起,你們要以我為戒,永遠別再犯這樣的錯誤,永遠不要表露自己的感情……永遠!”

  “明白!”很少看到赫連小鳥這幅模樣的這些人,人人都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但是他們的身份,和壓在身上的重任,還有赫連毅的養育之恩都告訴他們,前程漫漫,他們的前方,還有許多艱難在等候!

  而蓮兒這悄悄轉過了頭,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感情啊,還好,現在我還沒有。”

  完顏仲跑得急火攻心,悶著頭使盡全力就不知到底跑出了多遠,從中午跑到日朝西斜才放慢了腳步,只覺得又喘又累腳又軟,他本來就受了不輕的內傷,這般一跑,更是筋疲力竭,氣喘吁吁,感覺把一輩子的不順全部集中到這一刻了。

  “這個妖女竟有如此功力,根本就不合常理,只怕是個駐顏有術的老妖婆,說是赫連毅的奶奶老夫都信!可嘆天下有多少人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命喪黃泉?

  “唉,如果當時我不貪功,謊報上去說已經解決了赫連毅,以當時的形勢,早晚也能壓下徹木袞達吉布,又豈會遭此算計,處處被人所制?這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如今折了精銳,把大金國坑害慘了,就回去將這條命還給圣上謝罪得了!”

  回味著這一切,他一邊自言自語,突然就想到自己這幅裝扮過于顯眼,若是這地方還有他們的人守著出山的入口,卻不是自投羅網?將自己那些華而不實的裝飾全部扯下來丟了,自己一下子就像個衣著樸素的白發老頭。

  他身份高貴,自己隨身從來沒帶過什么干糧補給,不能就近運功療傷,只能盡可能快地跑回營地,不管那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都得將赫連小鳥那鋪天蓋地的密探組織報告皇帝,從北邊的高山上翻出群山,抵達官道上時,他有些筋疲力竭了。

  而且以那么快的動作飛奔,一旦被密探注意到,是別想安然無恙地走掉的,他謹慎地放慢了腳步,把自己偽裝成一個風燭殘年,軟弱無力的老頭,一步步捱出群山。

  這名位高權重,養尊處優的大金國師,又是一名頂尖高手,雖說也是多次沖鋒陷陣,同武功高強的敵人決生死,但是真是從沒有過這種情況,一陣微風徐過草叢,就讓他懷疑是不是有人埋伏,一只麂子蹦出樹叢,也能讓他把心都差點跳出胸膛。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指得就是這樣嗎?盡管他心中暗自感慨,也更加不敢久留,只想什么時候能逃離這種處境,回到安全的地方。

  若是換作他來到金營之前,其實也還好,那時候打草谷的金人還未劫掠到此,以他現在的形象隨便找個小村小鎮的借宿一下,就可以躲起來運功療內傷了。

  但是這時候他已經放開了軍紀,親自下令士卒隨意燒殺搶掠,所過之處是滿目瘡痍,有人生活過的地方都是遍地灰燼,哪里有半個活人可以收留他?

  嚴重的內傷加疲勞,使他體力漸漸不支了,也不管自己一生愛潔,也不顧這地方可能還有密探在找他,就往這官道路旁一坐他便開始喘息起來,心中暗嘆,想不到自己半生都在坑人,這回大概是遭了報應,自己被人坑得走投無路了。

  “這一下,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我若是活著出去了,也要痛改前非,不做那種為了和人作對而攪亂軍紀的蠢事了,不過就是算是我活著回到了大金,也再沒有我選擇的機會了哈,哈哈。”他渾身放松,也不療傷,也不強撐,竟然做出了一副等死的樣子。

  天色慢慢黑了下來,突然從那官道之南,走來了幾個有說有笑,說著女真語的人,他定睛看時,那是四個走起來一步三搖,毫無半點軍人形象的金國散兵,從這幅模樣來看,應該是流竄到此打草谷,要沿路返回軍營的人。

  “我和你說啊,這幅人家的女人,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呀,哈哈哈!”一個滿臉縱欲過度的樣子,走路打晃的家伙說。

  “嘿,也就你有這興趣,那女人起碼四十了也下得去手,而且殺人放火的時候,就你下刀子最狠的!”另一人說。

  “你懂什么?姿色好別的都不是事啊,而且拿刀捅還要更刺激些,你懂個啥呢?”那人更加得意,張狂大笑起來。

  “若在平時,我親眼看到把軍人形象敗壞成這樣的士卒,當場也就掌斃了!可是這些還都是我作下的罪孽,罷了,有人同行總好過一個人,老夫還是和他們一起回營,到了地方再做計較!”算計已定,他站起身朝那些人走過去。

  “哎呀,你看看,這老兒看到我們不跑,倒自己送死來了,你這殺起來就沒追砍的樂趣了,你們上,我沒興趣。”剛才最張狂的那個軍士說道。

  “住手!我是國師的密探,受命來此辦事,不想沒找到目標,這就要回去復命,遇到了你們,就一起同行吧。這是我的令牌,你們可以過目。”

  完顏仲掏出自己的令牌,大金信奉自然崇拜的國教,原本都是以一塊黑沉沉的鐵牌做身份證明的,但是那東西常人不認識,時常出現麻煩,何況完顏仲這一派高了一頭,所以后來他們這一派就換成軍官一樣的金牌了。

  “哇,還是金牌!你說的是我們的話,問題應該不大,你這金牌我們也認不大清,不過肯定是個人物了,反正一起回營這個是好說了,都是自己人。”那四個人一改浮浪的樣子,都變得正經了許多,國師這兩個字還是挺有威嚴的。

  “嗯,那就有勞各位同行了。”完顏仲松了口氣,就打算跟他們一塊動身。

  “幾位,你們做出這般滅絕人性的事情,還給我撞到了,這樣就打算走了?還有你,看那金牌來頭不小啊,在這做什么鬼勾當?”這時從他們的來路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讓完顏仲心中一跳,到底還是被赫連毅的密探發現了!

  回頭看去,一個衣衫磊落,勁裝筆挺,束起干脆的長發,濃眉大眼,渾身豪俠氣概的少年,背著柄四尺寶刀,正朝他們趕過來,勁風吹得頭發略亂,頭上卻沒有半點汗水。

  “放肆!你這廝作死,竟然來管我們的事,拿命來!”那四名金兵欺壓良善百姓慣了,哪里會把這樣一個少年人看在眼里?紛紛挺槍拔刀,就朝他沖過去。

  那少年也不打話,看人來時,那寶刀就不知何時已經握在手上了,耍出一招清風拂葉刀法,只見四尺長的沉重寶刀,在他手上竟然像片風中的柳葉一般輕巧無形,恍如蝴蝶飛舞,優美的刀光飄過,四人幾乎同時血濺三尺,黯然倒地。

  “慢來!壯士,我同他們真不是一伙的,我是個善良人家,還請少俠不要誤會!”完顏仲看這人不像是赫連家的密探,刀法也極為高明,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蒙混過關。

  “那可不行,你那令牌我也見過幾塊,都是金國的將領才帶著的,你那塊還要花哨些,肯定不是個小人物。”那少年用無足輕重地說,顯然是不會放過他了。

  這關是躲不過了,那便先下手為強!他暗中運勁,雙手如電就要突襲對手,可是內傷太重,運功時胸口一陣劇痛,使他出手的動作略微遲鈍了一點,但是偷襲的動作卻過于明顯。

  “月下斬蜈蚣!”沒等完顏仲把這一招打出去,對面的少年連人帶刀就分成了兩個,原來位置的殘影還在,劃過一道亮如實體的刀芒,本人就到他身后去了。

  原來他那一掌還是產生了可怕的威脅感,使來人身隨意動,一招天傷悲憫刀法就使了出來,無聲無息地讓他人頭咕嚕一聲,滾落到了地上,滿腔鮮血卻沒和一般砍頭的人一般噴將出來,身子慢慢歪倒下去后才開始血流滿地,顯得十分詭異。

  “啊,這刀法我還是半點都不能自己控制,出手就傷人,武大哥教我時說,要使這刀法,除了一身殺氣外,還要有慈悲之心,就這樣子哪里能慈什么悲嘛,真是叫人頭疼。”邊說邊順著這片滿目瘡痍的廢墟走過,不時搖頭輕嘆。

  這個少年就是沈裕民,急火攻心般將自己意外獲得的軍情傳給了黃河守軍以后,他就留在附近,反正當時得了邊宋營的軍士接濟,銀子還不缺,就一邊磨煉武藝,一邊觀察軍隊的情況,待到大金強渡只時,說不得自己也能上去出一份力量了。

  看著波濤滾滾的母親河,手中不停磨煉武藝,胸懷不覺又博大了幾分,舞起手上寶刀,當真是豪氣干云,滿心雖為國捐軀尤不悔的想法,豪情壯志是慷慨激昂。

  哪里知道,沒過多久,等到那大金的軍馬真的到了黃河的對岸,居然就在三更夜半,一通虛張聲勢地擂鼓、吶喊,這數萬大宋軍馬就連夜四散潰逃,不戰而散了?

  隨后大金東路大軍那數萬軍馬便浩浩蕩蕩,全無阻擋地渡過了不曾有半個軍士據守的黃河,連人家副元帥完顏宗望自己都說:若有一人在此,安能便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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