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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內應

  而這廖關城中的百姓卻全不是那么回事:除了奉上邦大金為天的幾個官員外,百姓卻是十分糾結矛盾,因為守城的是兇名最甚,殘暴嗜殺的金兵,而對他們而言,無論守城成敗,他們的下場都十分凄慘,沒有任何保障。

  何況兀術并非泛泛之輩,他也知道他們已經是孤軍入重地,這賬如此丟人,也不敢向中都報信求救,畢竟剛剛大軍傾國而出,這時候就算完顏晟有心相救,那也是無力興兵了,援軍無望,他們就打算在這地方長久堅守下去。

  他的算盤很簡單:耕戰和海州人口加起來就那么點,而且幾戰下來海州的青壯年也是死傷慘重,兵力少了根本無法圍城,而大量人力被拖在這里,后面生產大受影響,物資跟不上,如何能持久?那時候就不戰自潰,圍城自解了。

  所以他的戰術計劃是簡單之極,將這座宋人耗費巨量錢糧的堅城固守到底,一直守到對方撐不下去了,這圍城也就解了,再有什么敗兵問責之事,卻就那時候再說也不遲嘛,而他第一個措施就是將全城的糧食全部集中了起來。

  所謂集中,就是直接挨家挨戶從各個富商、平民乃至官員家中、庫里強行搶出來屯在營中,然后除了士兵維持有日常的飲食,盡管城中官員頗有微詞,但是連他們一起也只能維持餓不死的口糧了。

  幾天下來人人一天就那么一兩碗稀粥,比賑災給災民吃的都少,那城里的百姓想做什么也有氣無力了,兀術不但讓他們挨餓,也實行禁止外出和宵禁的安排,死守住城門不讓閑雜人等進出,以免有人內應外合。

  自從攻城的那一刻開始,金兵各自應接不暇,也沒空管這些百姓了,在這第三天的夜晚,城中百姓人家出現了一些異常動靜,也沒有什么金兵在意。

  三五十人,漸漸越來越多,終于上百名穿著最普通的布衣,彷如最普通的平民,卻各帶不同的兵刃,悄然聚集在了廖關城東門腳下的陰影之處,不多時,從這東門營地中的緩緩走出了一名金人將領模樣的,接近了他們。

  “來者就是鷹隼?”城民中領頭的一人走上前問道。

  “是的,從你們的模樣看不出身份,但是靈鋒派廖關的舵主在此吧。”這面目全部隱藏在頭盔的陰影中的人說道。

  “正是在下,靈鋒陳忠寒。”那人抱拳道。

  “真是少年英雄。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膽氣能力,令人佩服,陳舵主,金營接連緊張守御了三日,此時正是最懈怠的時候,但再怎么說這里也是正規營寨,稍有差池你們還是成不得事,要辦好來,只有一次機會。”鷹隼說。

  陳忠林道:“這一點我們早有不成功就成仁的準備,話說回來,這一切都是攻城之前那個何陸就通過各方面發來的計劃,而這時這地方果然調走了大量人馬,又趕上最懈怠的時候,那人難道能掐會算?”

  鷹隼道:“這就不是我要去關心的事情了,他們出謀劃策,我們辦事就好,啊,終于到報全鎮血仇的時候了,你們可別壞事!”

  陳忠林身后一個漢子道:“我等不是科班出身的武官,但是在瀘州武林大會上也都喝了雞血酒發了毒誓,抗金報國絕不后退。”

  鷹隼轉身帶路一邊說:“不怕死的我見得過了,能不壞事的卻少,這可是事關此戰成敗的大事,我們幾個的命值得甚么!一會你們要聽我指揮,進去先摸掉守門的人,就立刻開城發信號,機會只有一次,一旦沒開門就被大軍發覺了,萬事皆休,明白?”

  陳忠林道:“這點還請將軍盡管放心,我等雖說是江湖人士,令行禁止,全聽指揮的道理卻在心中,只管下令吧。”

  鷹隼對這南門的防守布置了如指掌,敲敲帶這這群人摸到了守城門的絞索那里,幾乎繞開了一切可能被發現的線路,而路上的金兵九成都在打盹,其實就是走過了哨點也未必被發現。

  當然守絞索和哨臺的一些位置上,金兵還是強大精神的,這些地方真出了問題,就是兀術不拿他們是問,敵人殺進來也是要先抹掉他們的,叫其他人隱藏好不要出去,他就如雕像一般,全無聲息地走向了那兩位守衛。

  “你就說嘛,說什么器重我們拿要緊的崗位給咱們,給人家攻打了三天三夜,折騰的命都要沒了,還就我們兩個得強撐著,這不是折騰人么?”一個說。

  另一個說:“你就別抱怨了,真器重你就派你去西門那邊了,他們都說那邊可能要打一場血戰那,咱們這邊最堅固,敵人生動擊西絕不會真打的,能在這兒就是照顧你了。”這時候他突然發現鷹隼過來了,連忙笑著打招呼說:

  “哎呀,鷹啊,你可真是過分謹慎了,元帥都說了咱們這個門敵人不可能真打的,叫咱們好生調整就是,你這么多天歇都沒怎么歇,就一直城上城下的提防,也是苦了你了,放心了,這兒有我們,穩著呢。”

  哪怕和金人仇深似海,但是這些朝夕相處,幾乎情同手足的同營士卒,怎么也會有些兄弟情的,鷹隼看著他們,那張萬年無表情的臉,多少有些傷感,只看他走上前雙手揮動,動作都沒看清楚,就將這二人的脖子割斷,讓他們叫不出聲來。

  “就是因為你們太穩了,我才不得不盡可能摸清楚一點,不然這么久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用一種自己都不知是什么心情的語氣把話說出來,他就打了個招呼,喚一同來的那些江湖人士過來。

  “我去把那鎖打開,你們轉動絞索,這門就大開了,準備戒備,夜深人靜這轱轆聲可不是一般的響,沒有堅持到援軍入城,咱們就全白死在這里了,陳舵主,去左邊哨臺上將那個打盹的抹掉,鎖一開就放響箭。”語氣古井無波,字字如鋼鐵,說著他就朝那門鎖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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