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經是郡兵抵達城外的第二天。
南城門三里外的官兵營地,冒起了一股股炊煙,那是隨軍的征夫們正在生火做飯。
何茂跟手下的武官一起,趁著太陽剛剛升起的光線,打量著遠處的城頭,商議如何消滅這幫反賊。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看過去,縣城城頭上稀稀疏疏站著百來號人,手里提著木槍之類的武器。只有兩個頭目模樣的人,身上才有鐵制的刀槍武器。
更多的東西,由于縣城大門緊閉,內外通訊隔絕,他們也看不出來,只能參考先前林全三他們提供的情報。
剛來到城外時,得知反賊沒有跑掉,何茂還在為此感到暗喜。
可經過了一夜時間,反賊既不逃跑也不投降,這是何意?
何茂壓下了心中的疑惑,對著身旁的幾個武官道:“城內的反賊想必鐵了心不投降了,兩個時辰后,強攻城門吧!”
郭子興聞言內心有些不贊同何茂的決定,尋陽雖然是座小城,也沒有護城河,但強攻的話,除非反賊一戰即潰,否則己方的傷亡將會是個可怕的數字,不過經過隘陽谷的那件事,郭子興此時不打算開口,何茂愛怎么做就怎么做,出事了黑鍋也由他背!
然而,等他們結束探查,剛返回營帳內準備商議攻城事宜的時候,一個好消息就到了,在外巡哨的官兵小跑著進到了帳中,急報道:“稟何大人,屬下看見城墻上拋下繩索,滑下來一名反賊,現來到營外,要求見大人。”
何茂心中一動,興奮道:“把人帶進來!”
片刻之后,巡哨官兵帶著一個身穿生銹的盔甲,神情緊張的人進到帳中。
為防止出現意外,來人的腰刀已經被扣下,帳篷外還準備有二十個全副武裝的官兵,只要里面出現異常,就會立即殺進來。這是郭子興的安排,何茂雖然不以為意,但還是沒有多說什么。畢竟他也害怕反賊派一個身手了得的殺手來行刺。
見到帳內眾人看著自己,來人彎腰躬了躬身,對著坐在正中的何茂恭敬道:“想必這位就是官軍的統領吧?小人乃是陽林鎮鎮民李智賢,先前被賊頭陳子云脅迫從賊,現在暫任看守南城門的頭目之一,得知官軍到來平叛,立即找了個機會出城,來請求大人給小人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哦?你是守門的頭目?”
“倒是個識時務的!”
盡管何茂與幾個武官心中已經猜出了此人的大致來意,但親耳確認了這個消息,眾人都是紛紛暗喜。
若是隨便換個反賊來投降,他們不會如此高興,但此人不同,是守門的一名反賊頭目,要是找到機會,打開城門放官軍進去,那此次平叛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郭子興正要說話,何茂卻不給他機會,搶先道:“你放心,朝廷早有規定,百姓中有被迫從賊者,只要棄暗投明后能戴罪立功,那之前所有的事都一筆勾銷。你若是真心想投降,我可以做主,對你既往不咎,若是功勞夠大,賞賜也少不了你的!”
何茂話音剛落,李智賢的臉上就掛著滿臉欣喜,道:“多謝大人,只要大人吩咐,小人義不容辭!”
“你先說說城內的情況吧,反賊在里面有多少人?在城里干什么?”
郭子興終于有機會插話,對著來人連續問了幾個問題,顯然是沒有輕信來人。
何茂見狀也沒有阻攔,只是冷哼了一聲,因為他也想知道。雖然在鄱陽城已經得到了反賊的詳細資料,但眼前的卻是最新情報。
“小人不是反賊的高層,知道的有限,只能說小人知道的。”
說完李智賢思索片刻,將義軍來歷,攻城后的舉動、人手、兵力軍械等一一的說了出來,比如人數約數千,武器緊缺,戰力百,此刻正在城內燒殺搶掠以及軍心不穩等。
何茂與郭子興對望了一眼,此人所言非虛,這份情報和他們在鄱陽城得到的消息一樣。
何茂覺得此事應該是真的,如果此人圖謀不軌,怎么會將反賊人數、戰力、武器軍備等機密的事情和盤托出?就算反賊狡猾,那怎么不到隘陽谷伏擊?就算此人是詐降,官軍實力就擺在這里,這幫反賊就是再精又有何用?
想到這里,何茂放下心來,迫不及待道:“既然你真心棄暗投明,你準備如何待罪立功?”
李智賢稍稍思索了片刻,回道:“今夜戌時初刻,小人在城頭上舉火為號,大人可立即調兵前來,等到官軍到城門下后舉三把火為號,小人和幾名靠的過的弟兄立即打開城門,放官軍進城。”
“好!若事成,重重有賞!”
何茂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后,立刻爽朗的向李智賢回了一句,此刻他心中的喜意已經出現在了臉上,正要繼續開口撫慰。
郭子興卻有些不放心,準備留出一手,插話道:“小兄弟,此次我們能否快速破城,全在于你身上了 ,我擔心你在城內勢單力薄,這樣,我派幾名得力手下隨你進城,到時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何茂見郭子興又插話,甚是不滿,但還是按耐住了,畢竟這樣安排對官軍也是有利的。隨即對李智賢點了點頭道:“不錯,反正現在城內大亂,反賊又在燒殺搶掠,以你頭目的身份,藏下幾人應該無礙!”
李智賢聞言猶豫了片刻,隨后臉上出現了為難之色,回道:“回兩位大人,能派人幫忙自然是好的,畢竟小人能信任的弟兄也只有幾人。只是……”
見李智賢話語停頓,臉上又出現了為難的神情,何茂立刻追問道:“只是什么?有什么難處嗎?”
“大人有所不知。”
李智賢嘆了口氣道:“唉,要是之前,藏下幾人當然可以,就算有人問起,小人只說來投靠的親友就行,但幾天前,原本守北門的頭目蔣猛,聽人說他發了筆大財,帶著十幾個弟兄連夜打開城門逃跑了。這事。”
何茂聞言,不等李智賢說完,忍不住打斷道:“此事我卻是知此中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