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崔景佳很無力,他能做的也不多。
在第一日反賊的攻城結束后,崔景佳趁著夜幕放出了三名各自帶著一封緊急箋文的驛使,從沒有被賊人圍住的東城墻出來,往州府豫章的方向,星夜疾馳。
然而,這個求援的動作,并沒有出乎陳子云預料,因為他最終的計劃,正是圍點打援!
“來了,盡量留活口!”
提前在官道附近暗伏的義軍馬隊,看到鄱陽放人出城,立即從四面八方包抄圍堵。
毫無意外的,這三名驛使盡數落在了義軍手里,連帶著隨身攜帶的箋文,一起被押送到了義軍營地中。
在幾名親兵的一番恫嚇。。確認城內沒有另外的口信帶出后。
陳子云開始仔細查閱箋文,確認了沒有什么問題,隨后立即派人將箋文轉給鴻幫。
一名在七八年前,就被吸納進鴻幫、負責掌管鄱陽文書的主簿,早就已經在旁邊等候。
這名主簿在鴻幫發動前,就告假出了城。
此刻借助他的幫忙,將箋文重新撰寫,并修改了其中的幾處關鍵,然后重新封裝好,加蓋了鴻幫提前偽造、能以假亂真的太守印和火漆印章。
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
從官府專用的箋紙;
到崔景佳的行文風格;
以及提前拓下偽造的鄱陽太守大印、以及封口火漆;
足可見燕復這些年的煞費苦心。。而且也從側面證明了,他這個前朝余孽的能量。
一切準備就緒,鴻幫的一名熟悉鄱陽城內情況的堂主,親自偽裝成了送箋文的驛使,沿著官道連夜奔赴豫章。
這一步執行下去,陳子云的計策可以說是真正進入了面發動的階段。
第二日清晨 義軍和鴻幫再度發起了,對鄱陽城的進攻。
同昨日如出一轍,仍然是用食物誘惑,招募普通的流民組成“敢死營”,開始一波接一波不停的消耗官軍。
一直到第三日,城外的流民大軍仍在源源不斷的攻城!
雖說城墻仍舊穩穩的掌握在官軍手中。
但在這樣的消耗下,官軍士兵的體力終于被消耗到了一個臨界點,一些弓箭手的手指,甚至都因為整日不停地張弓搭箭而腫了起來,手臂也是酸地厲害。
不僅如此,其它的各種守城物資也開始匱乏。
再照這樣下去,被賊人攻上城頭是遲早的事。
等到那時,鄱陽官軍的損失,就會迅速的增加,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打了足足三天,才死傷了區區不到兩百人。
而且,其中絕大部分還都是郡兵、以及團練的那些農夫。
迫于無奈,再加上之前派出的三名驛使,到現在已經是第三日了,仍未見返回。
鄱陽官府只能再度增派了六名驛使求援。…,
然而,這次鄱陽城派出的驛使,也毫無意外地在出城后,被義軍和鴻幫的馬隊圍堵擒獲。
與此同時,假扮鄱陽驛使送箋文的鴻幫堂主,已經披星戴月地趕了回來,并且帶回了關于州府最直觀、也最詳細的情報。
豫章的江州軍,已于昨日出城!
按照魏隊的行軍標準,他們的行軍速度是有快無慢!
也就是說,江州軍每日至少也要行軍四十里!
不過這條消息,鴻幫和義軍派出的斥候在今早就已經傳了回來。
但由于豫章那邊的封鎖,諸如詳細的人數、軍備、何人領軍等等重要的情報,就不是雙方斥候能打探到的了。
豫章此次派來鄱陽郡平叛的江州軍。
總計有六千輕步兵,兩千輕騎兵。
雖然比陳子云預想的要少上一些。
但這樣一支力量,在這江州地界上。。已經是無敵的存在,可以毫無壓力地碾壓一切叛亂勢力。
在鴻幫的人看來,豫章不管派來八千人還是一萬人、領軍的是誰、似乎沒什么區別,反正都打不過。
但陳子云得到這個消息后,卻是松了一口氣,甚至還有一絲欣喜。
原因很簡單,就是這次領軍平叛的主將乃是安南將軍——趙遷均!
陳子云雖然不認識他,但在武昌書院時,他曾聽郭時風說起過這位趙家的核心人物。
趙遷均乃是被陳子云擊殺的趙遷之、一奶同胞的親弟弟!
他偶爾也會到武昌書院看望自己的兄長,所以郭時風對他是比較熟悉的。
據郭時風對他的評價:
這位趙家的將軍,有一個比較特別的優點和缺點。
缺點是謹慎,優點還是謹慎。
當謹慎這種性格。。同時成為了一個人的優點和缺點,無疑是難得一見的。
這有些不對,不是嗎?
謹慎,相對來說也不能算是缺點。
可一個人要是謹慎過頭,導致演變成多疑,那就不好了。
這才是陳子云松口氣的原因。
至于趙遷均是否還有其他的長處?
估計是有的,畢竟一些珍稀的書籍、大量的人才,都掌握在四大家族的手中。
而一個從小受到最好培養的將軍,就算再不堪,也不會比當初的何茂差吧?
不過,陳子云可不在意,他是否有什么別的長處。
因為按照郭時風對他的這個評價,陳子云覺得,這樣性格的人,相對來說是比較好對付的。
因此,接下來自己計劃成功的概率,無疑會增加不少。
暗自把心里的欣喜壓下,陳子云看了一下還在等他問話的堂主,略微沉吟了一下,繼續問道:
“除了安南將軍趙遷均在,江州軍中可還有其他高品秩的武官?”
“江州軍的人拿到箋文,然后叫我進帳內,詳細地詢問了我鄱陽的情形。”
鴻幫堂主仰頭回憶了一下,緊接道:
“詢問期間,首中的位置旁還坐了一人,坐在首中那個叫趙遷均的將軍,曾經稱呼他旁邊的那人為‘崔大人’。
而且外面的軍營中,也有掛他的旗號。
我懷疑…他是崔洪亮!”
“哦?
你認識這人?”
聽到鴻幫堂主這番話,陳子云不免有著好奇。
“此事倒也不是什么秘事。
崔洪亮此人,乃是江州軍名義上的軍師,同時也兼任了監軍事。
而且,他還是四大家族崔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