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昌明現在很開心,之前的糾結早已經消失不見。
今早帶領部下選擇了不抵抗退回營房,致使天雄關順利的被白袍軍接手后,他就得到了陳子云的親自接見和賞賜。
錢財就不必提了,單說官職,原本只是百夫長的他,直接被陳子云任命成了降卒的頭領,暫時負責管理這些人。
雖然只是暫時的,但陳子云說了,只要他表現得好,將來擴軍,營統的位置會優先考慮給他留一個。
這可是千夫長的級別啊!
看似僅僅只提升了一級,但實際上的意義卻非常大。在魏國的軍隊中,沒什么背景的普通平民,除非是勇猛無雙、或者才識過人,兼積累了大量戰功,否則大多數士卒晉升到百夫長就已是頂峰了,難以再寸進。
但話說回來,普通百姓能有才識過人這個條件的,概率簡直低的可憐。
而且大部分能做到千夫長這個級別的軍官,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背景的。
放到平日里,馬昌明若是想更進一步,除了弄來大量的錢財疏通,剩下的就只能等時間慢慢熬。一直等到年紀熬上來了,說不定才能有機會被提拔一下。
但現在,他僅僅只是投靠了陳子云,不用付出任何東西,原本朝思夜想的位置就得到了。
看著林昌鶴因為不識時務,成為了被看押的階下囚,只能徒勞地在陰暗的牢室里咒罵著,而自己卻可以站在他面前耀武揚威,這種感覺是馬昌明一生之中從未有過的。
不僅僅是馬昌明,朱壽等人的心里其實也樂開了花,看著一大堆賞賜擺在面前,他們簡直無法想象,自己居然能擁有這么多的財物。何況,陳子云還答應庇護他們的一家老少。在他們想來,既然對方拿下了這座險關,怎么也能蹦跶個幾年吧?
至于關外兩頭的商人小販們,早就已經嗅到危險,逃的無影無蹤了。
他們很明白,無論是官軍發生了內訌,又或者是兵變,無疑都會死上很多人,想要留在這里看熱鬧,說不定連自家小命都得搭進去。
由于白袍軍快速的拿下了北門,所以里面的守軍士卒幾乎沒有來得及逃跑,估計等兩邊的官府得知是白袍軍拿下了天雄關,那也得要數天以后了。
傍晚的時候,郭時風派去略陽縣城的族人,已經順利地接回了李玉貞和王四等石頭村村民。
天雄關的守將營房內,李玉貞得見陳子云,不由又是滿臉淚花,一邊緊握住陳子云的手,一邊輕撫著他的臉龐喃喃地念叨著。
數年未見,陳子云已不再是當年離村時那個弱不禁風的小少年了,在普通百姓當中,他這個年紀的同齡人,甚至很多人都已娶妻生子。
坐在一旁的王四,待祖孫二人煽淚的一幕過后,忍不住朝陳子云小聲問道:“子云小子,虎子他們說的可是真的?你……”
然而,王四的話還沒問完,守在房中的親衛就大聲打斷了他:
“大膽!”
“放肆!”
因為知道李玉貞是陳子云的奶奶,親衛們也不敢無禮,但別人就不同了,身為陳子云麾下最忠誠的士兵,若有人敢對陳子云無禮,他們是絕對忍不了的。
“無妨,這些都是我的親人,你等勿要失禮。”親衛也是忠心維護自己,陳子云并沒有責怪他們,擺了擺手后,繼續道:
“若無意外,相信地將軍此時已拿下劍閣縣,你去通知各部營統準備好行軍事宜后,即刻前來會客廳等候。”
在親衛領命下去傳達命令,跟四位老人和郭時風深談了一番、以及將自己的經歷簡單地講訴一遍后,陳子云繼而起身告辭。
縱然和數年未見的親人有很多話要說,但他知道,自己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處 理,諸如陣亡將士的撫恤工作、天雄關要不要一如既往的開關收稅、以及派誰留守等等事務都離不開他。
看著陳子云離去的背影,房內的幾位老者很明白。陳子云雖然仍舊如同以往那般的尊敬自己,但他已經不再是當初的他了,那個整日只知道埋頭苦學、從不貪玩愒日的孩童,如今已變成手握成千上萬人性命的將軍了。
天雄關的會客室內,基于至關重要的戰略目標已落入了白袍軍手中,未來可見的一段時間內,沒了能對他們構成嚴重威脅的勢力,所以在場的眾將看起來都很輕松。
簡略地匯報了一遍此戰取得的戰果后,夏良弼緊接道:“我軍傷員共計四百二十人,除了五十三人重傷已徹底失去了戰斗力外,其余調養一段時間即可恢復。另,繳獲了重型拋石機四十架,中型拋石機三十架,床弩三十八架,可供伍千人維持半年的糧草,刀槍箭矢等兵器由于數量龐大,現仍在統計當中。”
白袍軍西進至今,其損失不可謂不大,但取得的戰果也是空前的。僅僅是一座天雄關,就足以彌補先前的損失,何況又獲得了大量的糧草軍械,還連帶俘虜了近千名官軍。
短時間內白袍軍的戰力固然會小幅衰弱一些,然他們已經贏得了可發展自身的空間和時間。相信用不了多久,白袍軍就會迎來一次大的蛻變。
目前陳子云主要考慮的問題是,天雄關是否要重新開放。
此時的天雄關已經徹底閉關,進入益州的主要道路被封鎖,商隊和百姓無法通行,當然,目前他們因懼怕危險暫時不敢靠近。但時間一長,在利益受損的情況下,只怕他們也要急的跳腳了。
現在眾將大多數都擔心若是開關,難保白袍軍攻占天雄關的消息會迅速走漏,而且偽裝商隊奪關的一幕也未必不可能重演。
不過,即便如此,陳子云仍是打算開關的,只因天雄關是進出益州最重要的一條道路,倘若白袍軍把一直封關,時間一長,各地的商隊必然會放棄陸路,轉而想方設法增強益州通往寧州的水運。
這對白袍軍很不利!
益州的水運若是強大了,天雄關的戰略意義必然會大幅降低。
再者,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白袍軍沒法收稅了!要知道,作為整個益州最重要的一座交通樞紐,魏國每年可以從中獲得一筆巨大的錢財。
而今,這條渠道已被白袍軍掌握,豈能這么白白放棄?
陳子云自然不會固步自封。
況且,奪取了天雄關,白袍軍就擁有了攻占益州的能力,在眼下亂象已顯的魏國境內,實際上已經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勢力了。可以說,流寇的標簽,白袍軍已經徹底撕下,開始向更高的層面升級。這種情況下,陳子云不僅無需再遮遮掩掩,反而要打出白袍軍的名聲。
重開新關,光明正大的打出白袍軍的旗號,未必不是一個有利自身的選擇。
至于說軍事上的風險,這個陳子云只能說幾乎不可能出現。
魏國在天雄關設立的規制,這么多年下來實際上已經相當完善。
白袍軍只需要把守將為了便利而擅自做主的規矩修正,將開關的時間延長半個乃至一個時辰,其它的照搬并嚴格執行,就根本沒有破綻可言。
畢竟白袍軍不像魏國那般,做什么事情都得相互扯皮,陳子云在一些不是特別重大的事情上,完全可以一言而決。
“我意,三天后開關!”
中和了開與不開的得失后,陳子云最終做出了開關的決定。伴隨著他的這道命令,相信來往的商隊也會將這個消息傳至魏國各地。
但陳子云不在乎,只要給他十天半月的時間,白袍軍將會徹底在益州扎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