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音入密,幫主是天階?馬成心中暗道,看見林凌的臉色也有些變化。等眾人回到總堂,陶蓮香已經坐在上首主座。她的臉色并不好看,兩名侍女左右而立,裴影也在一旁侍奉。
見裴狼幾人入內,陶蓮香直接問道:“剛才怎么回事?你們就在附近,為何不阻止?”
看來是避不過去了。
裴狼硬著頭皮上前,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如實稟報給陶蓮香。
待裴狼說完,林凌突然上前幾步,高聲道:“幫主,無論林厲是不是有過錯,他都是幫中弟兄,總不能就這么白白死了,還請幫主為他討回公道!”
此言一出,總堂內頓時一片寂靜,馬成偷眼瞧了瞧黑著臉的裴狼,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沒有聽到。
正在為陶蓮香泡茶的裴影雙手微微一抖,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哼,好一個公道。”
“幫主!不要讓弟兄們寒心啊!”
“此事再議。”陶蓮香有心呵斥,不過想到死的那人是林凌的親弟弟,只是揮退眾人,只將裴狼兄妹二人留下。
“莊里已經同意,收裴影入門。”
聽到這話,一貫表現得清冷的裴影喜形于色,裴狼更是激動得面色通紅。
“不過,你們倒是給我留了個爛攤子。”
裴狼聞言,尷尬一笑。
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無心幫務,陶蓮香又經常在外,以至于幫內供奉、執事都各有心思,就連林凌這樣一個堂主,都敢越過他與幫主說話。
“這幾日,我會回去一趟,你們約束好屬下,不要擅自去找那兩人。”
“是,幫主。知道那少女是天階,我想也不會有人敢去招惹。”
“蓮香姐姐,你怎么剛回來又要回去?”裴影問。
“有件事,我有些在意。”陶蓮香沒有細說,她在意的是葉小小的劍法。
“小小師姐,你好厲害啊!”吳峰不住贊嘆。
方才那幾人刀光凌厲,若是都沖著我來,早就被亂刀砍死了吧,更別說還有那奇怪的殘影。
葉小小卻搖了搖頭:“厲害什么呀,我的境界壓制他們,按理說應該能夠直接擊潰他們才是,說到底還是我的戰斗經驗不足。雖然我爹經常給我喂招,不過切磋畢竟只是切磋,我還是有待歷練。”
對于方才那五人,吳峰倒是沒有太放在心上,諒他們也不敢再主動挑釁一位天階武者。這一次葉小小分出注意力保護吳峰,沒有主動進攻。不過若是有下一次,說不定就要讓他們交代下幾條小命了。
這一趟來到花巖鎮,對烏木幫還是一無所知,不過吳峰已經覺得不虛此行。他一貫是知道葉小小很強的,不過從沒想過,這個只大自己一歲的師姐,強到這種地步。
在小安村跟安石還有安翠兒碰頭說了些話,吳峰便帶著葉小小回到了紅葉山。不過葉心帶著溫秀秀不知道去哪里過二人世界,竹樓里空蕩蕩的。
“這一次,倒是暴露出我們實戰經驗的不足了,以后在修煉之余,也得多抽些時間對練。我爹使劍,以后肯定也是要教你劍法,不如我就先教你如何使劍。”
“師父也是用劍?可我從沒見過他佩劍啊。”
“他用的靈器,平日里都收入體內溫養,自然看不見了。”
靈器啊...也不知道我的星環月刃算不算靈器,吳峰心生向往。
他只知道靈器以靈材跟靈石作為材料鍛造,比起凡兵來威力強了許多,倒是不知道靈器還能藏進體內溫養。
“師姐你有嗎?靈器。”
“當然沒有,你當靈器大白菜呢?”葉小小俏生生白了吳峰一眼,“不過我這柄精鋼長劍,在劍柄內安置了一顆靈石,倒是勉強算得上是半靈器。”
“跟一般的長劍有什么不一樣嗎?”
“激發劍氣嘍,若是之前在花巖鎮上,我激發靈石,劍氣還能再強數成。不過半靈器中的靈石算是一次性的,這一柄長劍,多用幾次,就不能算半靈器了。”
吳峰一聽,打消了讓葉小小演示一番的念頭。
“這些東西,你現在了解了也沒用,還是先用心學會怎么用劍吧。你先揮劍,我看看。”
葉小小將長劍丟給吳峰,他手忙腳亂地接住。他見過很多次葉小小使劍,有樣學樣,右手握住劍柄,朝前一劈。
“唔,姿勢倒是勉勉強強,不過你這樣砍下去,連根木頭都砍不斷,反而是這柄劍要被你弄舍了。”
葉小小上前,不斷調整吳峰的姿勢。
“劈呢,要順著劍筋,劍鋒破空,注意聽聲音。”
“刺呢,肩膀要微沉,以腰力帶動。”
“抹呢,...”
“...現在你要注意的是姿勢,你按我說的先練,我在邊上糾正。”
幾日后。
陶蓮香抵達百花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蓮香,你怎么回來了?不是剛述職回去嗎?”
“蓮香見過花執事。”陶蓮香剛邁進門,便遇到了內門執事花寒。雖然同為執事,不過內外門執事的地位相差甚大。
“你我姐妹,何必客氣。”花寒笑著,“你這次回來是做什么?”
“花執事...”
“叫姐姐,怎么,這三年我們聚得少,疏遠了?”
陶蓮香心道你剛升任內門執事,先喊著總是沒錯:“當然不是,花姐姐。這次我回來,是因為我在花巖鎮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天階小姑娘,她用的水柔劍,但是我從未在莊內見過甚至聽過這號人物,我懷疑是不是有人泄露了功法。”
“哦?你可記得她的模樣?”
“嗯,我畫下來了。”
陶蓮香取出一張紙,上面畫著的,正是葉小小。
“咦,有些眼熟。”
“難道真是莊內弟子?”
“不,我很肯定,莊里沒有這樣的弟子,不過看著的確很熟悉。”
花寒看著手上畫像,思索一陣,眼神突然閃爍起來。
“花姐姐,你想到了?”
“嗯。”花寒深深看了陶蓮香一眼,眼中意味不明,“不過我不是很確定,先去驗證一下,天色已經暗了,你先去住處歇息。若是我猜的沒錯,等到明日,我再帶你去見莊主。”
“莊主!?”陶蓮香不由一驚,她入百花莊多年,只在遠處偷瞧過莊主幾眼。
“不用擔心,是功勞。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還是個大功勞。”
花寒神秘兮兮地沖陶蓮香一笑,便離開了,留她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是夜,從百花莊附近飛走了一只信鴿,不知道去往何方。
第二天上午,花寒帶著緊張到手不知道往哪擺的陶蓮香,前去覲見莊主——花瀲滟。
大殿里立著兩根高大的柱子,柱子上雕著各類花卉,盤成一條花龍。墻壁上也滿是花卉的浮雕、壁畫,儼然花海。一張嫣紅花床擺在上首,其上斜躺著一位艷光照人的紅裙女子,將陶蓮香的心神緊緊攥住。
陶蓮香第一眼便被她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呆呆地看著。
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到莊主。
花瀲滟并沒有在意陶蓮香的失禮,只是一揮手,一張畫像不知道從何處飛起,落到了陶蓮香的手中。
“你見過畫像上的女子?”
陶蓮香驚醒過來,急忙低頭,不敢再抬起。
她手上的畫像,畫著溫秀秀的人像,栩栩如生,只是還有些濕氣,像是剛畫出來的。
“回稟莊主,我見到的那少女只有十五六歲,不過樣子倒是跟這畫像上的有七八分神似。對了!她身上也有一枚鈴鐺,跟畫的一模一樣。”
花瀲滟聞言,直起身,一股難言的氣勢一閃而逝:“你做的很好。白衛,跟她一起,去將你的小師妹帶回來!”
“是,師父。”
陶蓮香這才注意到,在花床旁還立著一人,一個身穿白衣,不茍言笑的男子,正是百花莊大弟子白衛。
白衛身形一動,來到了陶蓮香身旁。
陶蓮香正準備行禮,卻見他不知道做了什么,便帶著自己騰空而起,徑直飛出了大殿,留下一聲短促的驚呼聲。
“花寒,你做的不錯,可要什么賞賜?”
“弟子不敢居功,都是蓮香妹妹的功勞。她被派去一處偏僻小鎮三年,還請莊主許她回來。”
“可以,替代之人你選定便是。”
“是,多謝莊主。”
花寒告退,等她走出大殿,花床上已經是空無一人。
與百花莊相隔數百里的一處山谷口,走出了一個身穿翠綠衣衫的英俊男子。男子看了看手里的地圖,張口吐出一個葫蘆來,跟他衣衫一樣顏色的葫蘆迎風而長,很快就變得有兩米多長,浮在空中。
“師父放心,曲云定會將葉心帶回。”
他朝谷內躬身說了一句,縱身躍到葫蘆之上坐下,那葫蘆自行飛起,扶搖而上。
谷口,山壁上,刻著《靈葫谷》三個大字。
而此時在花巖鎮外,來了兩個氣質陰沉的男子,隱在人群中,并不顯眼,只是舉止親昵,不免惹來一些異樣目光,他們卻并不在意。
“灰,只有畫像,我們怎么找?”
“先尋人問問。”
“咦,那人的表情不錯。”白突然指著遠處一人說道。
灰順著白指的方向,看到一個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神色陰翳的男子。
“看打扮應該是本地幫派之人,就他了。”
葉小小與月刀客起沖突的時候,林凌也在一旁。那五人每一人都比他更強,卻都奈何不得葉小小,反而被逼得落荒而逃,他又能有什么機會,殺死與葉小小一道的吳峰?
他深恨自己的實力不強,不能為弟弟報仇,更恨幫主有能力為弟弟報仇,卻不愿出手。
街上往來行人的言談中,葉小小的強大與美貌依然是最熱門的話題。而這飽含著贊嘆的一聲聲,一句句,落在林凌耳中,便成了刺耳的噪音,讓他越發煩躁,繞了些偏僻小路。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時間,他的后輩布滿了冷汗。
他沒有聽到半點聲響,有人無聲無息來到了他的背后!
若是這遞過來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把刀...
“你倒是識時務。”
白都已經準備好林凌反擊,再送點苦頭給他吃吃,讓他乖乖聽話,沒想到他一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
“不知道是哪位前輩,跟我這樣都無名小卒開玩笑。”林凌定了定神,開口說道。
“你是烏木幫的人?”灰問。
林凌的額頭開始冒汗了,若不是聽到說話聲,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是兩個人。
“是。”他咽了口唾沫。
“轉過來。”
林凌照辦,轉身看到兩個樣貌平平無奇,只是氣質略顯陰沉的男子。頓時,他的心中警鈴大作,整個人卻僵住了,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
“為什么會有修行者來到花巖鎮!?”林凌心中狂喊。
在花巖鎮,玄階武者就已經算是大高手了。葉小小這樣的天階武者,在花巖鎮都是好幾年難得見一次,更何況是天階之上,真正踏入修行路之人。
對于修行者來說,就算花巖鎮上最好的藥材,都跟路邊雜草沒什么區別才是啊!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區區一個黃階武者,何德何能讓他們親自出手?還是兩人!
“不要緊張,我們兄弟二人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若是答得好,說不定還有你的好處。”
白開口說道,同時收斂了身上的氣勢。
林凌只覺得身上重壓散去,雙腿一軟,差點摔倒。
“兩位前輩想要問些什么?但凡林凌知道,定然不敢有所隱瞞。”
白取出一張畫像,正是陶蓮香所畫,只是細微處有些不同,像是臨摹。
“你可見過此人?”
我自然是見過的。林凌握緊了雙拳,不過想到這兩人不知道是來尋仇還是尋親尋友,他急忙讓自己表現的不帶一絲情緒。
“回前輩,前幾日,她在鎮上與人大打出手,現在已經不知去向。”
灰、白將林凌竭力掩藏的一絲仇恨看在眼里,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微微一笑。
“你恨她?”白問。
林凌一驚,猛地抬頭,卻見兩人眼含笑意,他心中一動,堅定地點了點頭。
大不了一死!
“是,我恨她!若不是她,我就可以將殺死我弟弟的兇手千刀萬剮,以祭奠他在天之靈!”
“哈哈,很好!幫我們找到她,只要你說的兇手跟她在一起,把他留給你也不是不可以。”
賭對了!林凌心頭一松,又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