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簡單的一個字，震得場下所有人握緊了武器。
他們不知道凌瓊有沒有能力做到天下無武，但在場的人到底是跑不了的。
對于江湖中人來說，廢武功，有時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既如此，也唯有放手一搏了，畢竟在場之人都是久經江湖的高手，傾力合作，未必不能逃出生天！
“凌宮主！”
到了此刻，本不想當出頭鳥的真如海也終于坐不住了。
他才霍然起身，臺上凌瓊就好似提前看到了一般轉過頭來。
“道盡了塵緣，還望閣下成全。”
一句話堵住了他接下來的商議之語，尤其是看過了剛才那玄妙無比的一幕，總覺得眼前的女子氣質陡然轉變，面對她，真如海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威嚴凌駕心上。
“哎，既如此，老夫也唯有與武林同道們盡力一試了。”
之前都不敢，眼下對方武功明顯又有進境，如何去試？
真如海心中苦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凌瓊則微微頷首，轉而又重新看向了林晨。
“好個了塵緣。”
林晨只覺嘴中苦澀難當，可事到如今也早已沒了反悔的余地，想想，又堅定神色，伸出了手。
“來吧，你我之間還有一場比試未果，若想了塵緣，此事也當有個結果！”
這句話一出，臺下眾武林人士都不禁對他心生好感，有些多愁善感的甚至已經熱淚盈眶。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從方才的對話來看，臺上兩個絕世高手都不會為難于他，可即便給了他選擇的機會，他仍要繼續這場必敗的打斗，目的所有人都明白。
他要給眾人爭取時間。
“林少俠！”真如海到底還是站了出來，“此間之事已與你無關，你且速速離去吧！”
說著，提起內勁往前走去，霎時間一股蒼茫古樸的劍氣如大風壓境般向臺上撲去！
直到此時，他身為極境武者的氣勢才終于完整的爆發了出來。
“前輩！”
林晨也是眼眶一熱。
真如海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讓他走，自己來給眾人斷后。
可，他能走嗎？
抬眼看看對面依舊神色自若的十九，林晨咬了咬牙，轉頭看向李心。
“李心，這場比試是你促成的，你要破壞自己定下的規矩嗎！”
本來在看好戲的李心被他說得一愣，隨即想想好像也確實是這么回事，接著各自看了兩人一眼，笑了笑朝真如海走去。
“即是擂臺上的規矩，自是不該打斷，真門主若是手癢了，就由本座來陪你過過招吧。”
他邊說著，邊朝天擺了擺手。
他手下幾個勢力，收到命令便舉著刀兵朝眾武林人士壓去。
“王八蛋，真以為老子怕了你們！？”
這幫武林人士被那兩個絕世高手壓制了那么久，心中早已憋屈的不行，眼下那兩人各自被牽扯住，也到了他們動手的時候。
“兄弟們！怎可將所有重擔讓林少俠一人擔了？命是自己的，想怎么死，由咱們自己做主！”
這話一出，更是群情激憤，江湖人的血性噴薄而出。
行走江湖多是義字當先，林晨今天的義舉已經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尊重，若是放任他在臺上給眾人爭取時間而死，他們活著又跟死了有什么區別。
“殺！殺！殺！！”
武林人士一個個紅了眼，握緊刀兵聚集一處，也朝著李心手下五大門派沖了過去。
那一片怒吼聲，配合著烏泱泱的人群，煞氣沖天，一時間甚至震懾的五大門派停住了腳步。
然而兩方事已至此已是不死不休，他們都沒有退路。
頃刻間，雙方撞在一處，刀兵四起，殺成了一片，各種武學層出不窮，也算是另類的‘演武’了吧。
“大長老，我們……”
眼下，還有個最尷尬的門派。
按理說九霄宮應該與武林同道站在一邊，可他們宮主的立場又完全相反，最關鍵的是他們都身中劇毒，這讓整個九霄宮都陷入了窘境。
弟子們眼看著不遠處喊殺震天，一個個捏緊了武器，等著碧吟給他們一個準確的答案。
“殺。”
碧吟沉吟片刻，抬頭看了看小師妹略顯陌生的身影，隨即低下頭沉聲道。
殺？殺誰？
他們尚在疑惑，碧吟已經提著劍沖了上去，一式落雪劍歌提劍橫斬，屬于五大門派一方的一顆腦袋已經飛到了半空中。
弟子們見此心中亦是激動萬分，紛紛隨著大長老沖殺向了五大門派。
有了九霄宮弟子的加入，眾武林人士戰氣更勝，即便對方是五個有備而來的一流門派，依舊與他們打了個不分上下。
盡管臺下刀兵聲響成一片，卻沒有一個人膽敢沖到擂臺上去。
因為上面，還有一場未果的比斗。
他們好像處在不同的時空，周圍的動亂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
“他撐不了太久。”
少頃，凌瓊輕聲提醒。
真如海與李心已經從地面打到了遠處的屋頂。
她的意思也很明白，在真如海落敗的那一刻，其余武林人士的反抗都將變成徒勞。
“嗯，我知道。”林晨點點頭，“所以我該在那之前打敗你。”
“你明知道，你做不到。”凌瓊輕聲道。
“呵，不試試怎么知道。”
林晨摸摸腦袋輕笑一聲。
“既如此……”
凌瓊正要說話，忽然察覺到了什么，柳眉一蹙，抬手往身側揮出一掌。
頃刻間，破空聲響起！
一支銳利的長槍以一往無前的氣勢飛擲到了凌瓊近前，隨后便如同遇到了氣墻般，艱難地在凌瓊揮出的氣勁中掙扎了兩息，最后被彈飛而起。
“駕！”
震天的喊殺聲里，一聲輕咤卻如同穿越了時空，清晰的傳到了林晨耳中。
與此同時，一陣馬蹄聲陡然傳來。
迎著他的目光，身著輕甲，馬尾過腰的女子一手拉著韁繩一著馬，已疾馳至不遠處。
長槍倒飛，她勒住韁繩，足尖一點馬背，飛身而起接住兵器，一個翻身，穩穩地落了地。
她本就修長的身軀站的筆直，長槍在身前一掃，那股英氣唯有迎雪崖的凜凜寒風能夠與她媲美！
“英龍衛在此，爾等休想傷他分毫！”
“唐昭……”
在這里見到唐昭，林晨心中也不知是何感受，只是見她一如既往的要護自己周全，相比于擔心和疑惑，心中的暖意要更勝一籌。
“你的女人？”
鬼使神差的，凌瓊突然張口問了這么一句。
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哪里不對，本來這世間的一切因果已經與她無關，可她為何還是下意識的有此一問？
就是這一個迷茫的檔口，一抹寒光竟突破了她的護體罡氣，在她喉間閃現而出！
匕首抹在了空處，凌瓊側過身子雙指一彈，來人便飛速倒退而去，重重地踏在了遠處的大樹上，這才將將穩住身形。
“厲害厲害，我的動作在你眼里，比烏龜也快不了多少吧。”
“宮四……”
林晨還未來得及多想，數百支冰風化為了細如牛毛的冰針，如驟雨般迅猛地朝著凌瓊疾射而去。
凌瓊卻是不為所動，素手一揮，冰針便化為了齏粉，散落空中，晶瑩的像是漫天星斗。
“凌瓊，你又變強了。”
林千城一襲白衫瀟灑而來，身后跟著的四人內息渾厚不怒自威，看著樣子竟不弱真如海多少。
“幾位前輩，那武林禍害就勞煩各位了。”
千城指了指遠處的李心，接著回身朝幾人拱了拱手。
那四個前輩高人也不多說，點了點頭一齊運起輕功朝李心與真如海的戰圈飛去。
到這時，林晨才想起神捕府宗卷室的密室里，千城親手記錄的檔案，那幾個極境武者以及她口中擊殺凌瓊的計劃。
與她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激動欣喜，然而眼下可不是重逢溫存的時機。
“千城，你怎么來了？”
這句千城又聽的凌瓊眉頭輕蹙。
“有人叫我來的。”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又朝論劍坪不遠處的入口方向指了指。
“英龍衛聽令，凡棄械投降者免其一死，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直到此時，凌瓊的面色才終于有了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