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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零章 多年準備

  京都的暗流涌動其實從老皇帝遇刺開始就沒停過,只是這幾天愈演愈烈罷了。

  畢竟過幾日就是皇帝的壽辰,如果他真的時日無多,恐怕到時便會宣旨立太子。

  所以朝中各位大人都早早的站好了隊,新皇登基這種事就是一場豪賭,站對了邊加官進爵,站錯了隊,人頭落地。

  當然也有保持中立的,到時會不會受到重用,就全看新皇的心情了。

  如今大皇子與三皇子的皇權之爭趨于白熱化,然而到了分出勝負的關鍵時刻,他們還只是勢均力敵。

  所以最關鍵的一張王牌,又重新回到了老皇帝手中。

  他立誰為太子,誰就有了名正言順的身份,反之便是謀朝篡位的逆賊。

  這決定勝負的一刻,便定在了皇帝壽宴那天,兩人也定會在那時出盡底牌。

  “鏡之!鏡之先生何在!”

  華貴的狐裘披風隨著腳下的微風輕輕擺動,急促的步伐足以彰顯他的焦急。

  幽靜的回廊中只有他的呼喊,以及嗒嗒的腳步聲。

  此人便是天明朝大皇子,顏伯志。

  “殿下,這邊。”

  荷塘邊的涼亭中,楊鏡之手握酒杯朝他揮了揮手。

  “鏡之啊,我的鏡之先生!你怎的還有閑情在此飲酒!?”

  大皇子急匆匆的跑到涼亭中,焦急的質問道。

  “殿下何故如此慌張?”

  楊鏡之轉過身不解道。

  “五日后父皇壽宴,先生莫非不知?”

  “哦,我當是什么事呢。”楊鏡之聞言輕描淡寫的擺了擺手,“殿下不如先來喝杯酒坐下看看冬景如何?”

  “楊鏡之!你,你莫不是已經投到老三那邊去了!”見他這態度,大皇子氣的指著他的鼻子怒喝道。

  “殿下何出此言?鏡之一片拳拳之心日月可昭啊!”楊鏡之擰著眉頭發誓道。

  看他確實不似作假,大皇子也稍微冷靜了些,“你難道看不出來父皇會宣旨冊立太子?”

  “十有八九。”

  “那……”大皇子見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眼前一亮喜道,“先生莫不是已經有了對策?”

  “呵呵。”楊鏡之也不多說,只是看著他開口問他,“殿下可知道皇上到底會冊立哪位皇子為儲?”

  “我若知道哪里還會如此焦慮!”大皇子沒好氣道。

  “那便是了。”楊鏡之點點頭,“殿下與皇上相處十幾年尚且不知,我一個外人,如何能曉得皇上心思?”

  “你!”

  感覺被耍了的大皇子勃然大怒正要發作,耳邊卻聽得對方輕笑出了聲。

  楊鏡之不是個傻子,他比誰都更清楚這一點,要說楊鏡之會戲耍他尋樂子,他是第一個不信,想到這,大皇子生生的把怒火吞進了肚子里,只安靜的等著對方的下文。

  果然,楊鏡之輕笑了一陣,隨即指了指面前荷塘的冰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殿下之前做的籌備莫不是拿來看的?”

  “自,自然不是。”大皇子回答道。

  楊鏡之點點頭,“立儲的人選既然無法預測,更無法更改,殿下只要做好所有的準備,即使結果是最差的那個,又何必滿心焦急自亂陣腳?”

  此話一出,大皇子頓感醍醐灌頂。

  是啊,既然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他如此著急又有何用?就把結果想成最壞的那個,以他現在積蓄的力量,即使名分上落了下疇,也并非沒有一爭的余地。

  甚至直接逼宮,也并無不可啊……

  “先生所言令本宮茅塞頓開,方才,方才多有得罪,還請先生千萬莫要放在心上。”大皇子是個能屈能伸禮賢下士的人,此刻這一抱拳也絲毫不覺得丟人。

  “哎,殿下說的哪里話。”楊鏡之趕忙著急的把他扶了起來,理解的笑道,“問鼎權力之巔在此一搏,殿下苦苦經營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天,心下多慮了些也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鏡之你啊……”

  大皇子松了口氣,端起一杯酒,“本宮自罰一杯,還望你我之間不要起些不必要的間隙才是啊。”

  說著便抬手一飲而盡。

  他剛才雖然是在道歉,但他身為皇子,若真被個草民以原諒的口氣說教,心中定是不悅的,楊鏡之的說辭給他找足了臺階下,他心中如何能不松快。

  “殿下折煞草民啦。”楊鏡之低頭拱手以示受之有愧。

  “還說什么草民不草民。”大皇子了結了一樁心事,哈哈大笑道,“待來日事成,本宮定要召你入內閣,到時你便是本宮的左膀右臂!”

  “那草……”

  “嗯?”

  “哦,那臣下便先行謝過陛下隆恩了。”

  “好,好個謝過隆恩,哈哈哈哈。”

  大皇子喜形于色的又暢飲了幾杯。

  楊鏡之陪著笑,將眼中的復雜悄悄的隱藏了起來。

  “她還是閉門不見?”

  “我等幾次送上拜帖都被派了回來,潛入落芳府的人也全都被打暈扔了出來。”

  “廢物!”

  天明三皇子顏伯宇雙目赤紅,揮手將書案上的書冊盡數掃落在地,發出嘩啦啦的響動。

  “屬下無能。”黑衫男子跪伏在地沉聲道。

  顏伯宇并未理睬,而是背起手急切的來回踱步,嘴中念念有詞,“前兩日本宮登門拜訪也被拒之門外,莫非胡厲真的不在京都……”

  雖然以他如今的權勢地位已經完全可以和老大一較長短了,但如果能籠絡督國公,那他便會立于不敗之地。

  “給我召集所有人手,無論付出什么代價,必須探得胡厲所在!如今胡玉娘在靜養治病,胡厲便是厲軍唯一的主心骨。”

  “殿下,這……”

  “本宮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顏伯宇冷臉沉聲道。

  “是,屬下遵命。”

  這黑衫人頓時一身冷汗,近來也不知怎么,殿下越發急功近利喜怒無常了,甚至時常莫名的暴怒,如果換做從前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毫不思量的下這種命令。

  許是壽宴在即,殿下多少有些焦躁了吧,想想也是,多年的籌劃與苦苦隱忍終于到了決定勝負的一步,是人都會不安焦慮吧。

  想到這,黑衫人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了,他們這些下人比那些站隊的官員們更沒有退路,跟了什么主子,會有什么樣的結局就已經是命中注定的了。

  “下去吧。”

  “是。”

  待黑衫人離去,書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幽暗的環境,忽明忽滅的燭火映著他端正的臉上,恍惚間照出其間令人膽寒的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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