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百般不愿,最后還是拗不過玉娘。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收集情報,只要不讓十九太多接觸怎么也算不上危險。
多番考慮下,林晨最終還是決定聽從玉娘的安排帶著十九先去平福村附近的鎮子安頓好,玉娘則隨軍趕來。
臨行前林晨一一找過他三位好兄弟道別,有為雖有傷在身,但仍是執意要去,他好說歹說才將他勸住,并囑咐他傷愈后一定要去熾陽堂,將自己的心意弄個明白。
有為這木頭塊雖然聽的云里霧里,但既然是林晨囑托,他自是滿口答應。
上官昊近日很忙,自從上官豹那日在城主府站了隊以后,他好似體會到了自己父親的心意,人也越來越沉穩踏實,見了林晨以后疲憊的臉上也多了幾分歡喜。
兩人小酌兩杯,林晨起身告辭,上官昊表示今后定會整頓上官家帶其走上正軌,絕不會丟他們李家溝四惡的臉。
說笑也沖淡了離別的情緒。
其實兩人都知道,林晨此來花城要事已了,而上官昊要在花城扎根發展,兩人再想相見,便不知是何時了。
但恰如林晨所言,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友情這東西從來都不會因為時間被沖淡,一年后,十年后,等他們再相見時,依然還會是好兄弟。
等林晨回了住處,正打算去尋張澈,他卻先一步找上了門來。
張澈是來辭行的,他父親來信,催促他趕往泉州。
之前已經推脫了幾次,這次是完全找不出理由來了,只得啟程趕路。
林晨問了他幾次,張澈始終不愿意說出去泉州的目的,他也只得作罷。
其實張澈是個極聰明的人,可對林晨,他是無論如何不想敷衍了事,更不愿出言欺瞞。
用張澈臨行前的話來說,林晨是他第一個要好的朋友,所以不希望兩人之間哪怕有那么一絲一毫的虛假。
當時林晨聽了這話,心里的愧疚那是嘩嘩的,然而等張澈說起要林晨代他向兩位‘玉瓊’姑娘告辭的時候,他一下就明白了過來。
這小子,早看穿他那點小隱瞞了。
如此,林晨也就放下心頭疙瘩,揮手目送著張澈離開了花城。
處理完這些事太陽也落了山,林晨走入城主府,迎頭便碰上玉娘。
“餓了吧。”
“嗯。”
玉娘的廚藝說不上太精致,也沒什么華麗的大菜,但要說林晨現在最喜歡吃的,還就是這口粗茶淡飯。
尤其是三人圍在一起的時候,簡直是一天當中最放松的時刻。
當然眼下絕對算不上,因為十九這丫頭不知道怎么了,一臉的心事重重,沒事還要小心翼翼地瞥一眼玉娘,隨后生怕被發現似的趕快低頭啃幾口饅頭。
平日里屬這丫頭最貪吃,今天也只吃了半個饅頭,便慌慌忙忙的說要回房間休息了。
“怎么了這是?”林晨疑惑道。
“可能……明天要出門,太高興了吧。”
玉娘輕聲道。
有些事情她不便說,還是要當事人親自開口才行。
“這小丫頭心事越來越多了。”
林晨有些感慨道。
“她心事多,也不及你女人多呀。”
“那可不……咳,那可不對啊!”
察覺到危機的林晨心里一顫,下意識改口道。
再抬眼望著玉娘那張危險的臉,冷汗都流出來了。
“在京都的時候我就察覺你們兩個之間不對勁,到這以后我還以為她轉了性了,沒想你們兩個……”
眼見著話題要無止境的延伸下去,林晨一把摟過她的腰肢,不由分說的仰頭將她的驚呼和接下來要說的話堵了回去。
少頃。
“你,呼,你們兩個狗……唔。”
又是片刻。
“哎呼,你們兩個……”
這一晚上玉娘像是罵上了癮,從椅子上罵到飯桌上,又從飯桌上罵到羅幔中,只不過到最后都沒能罵出一句整話。
長夜漫漫,秋月高懸,只是不知為何,灑下的月光變成了淡淡的粉色……一點點雪花悄然降臨。
分別的時候,花城終于迎來了初冬的第一場雪。
翌日清晨。
“那把劍……”
“放心,我會好好看著的。”
城主府門外,玉娘正在為眾人送行。
劍指的自然是重鑄后的翎羽劍,為了不重蹈覆轍,林晨想了想還是決定將它留在玉娘身邊。
“路上小心些,煙州之地不太平,還有,照顧好十九。”
玉娘將包袱掛在他肩上,拍了拍落在他身上的雪花,耐心的囑咐道。
她身上披著青色絨斗篷,盤起的秀發上只扎著一支木發簪,小臉小手凍得有些發紅,整個人散發著優雅清冷的美感,連話語間白色霧氣都縈繞在她嘴邊,不舍得散去。
待聽到他滿口應承的時候玉娘又看向一旁的十九,溫柔一笑,“十九,你且記住,無論發生什么,我與你晨哥哥都不會離你而去的,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小十九。”
“玉娘……”話到嘴邊化為了一聲輕喚 十九雙眸微閃,長長的睫毛上沾著一片雪花,襯的她明亮的眼睛更加靈動。
“說的什么話!我就是把自己丟了都不會扔下她的放心吧!”
林晨拍拍胸口承諾道。
兩女見他這憨樣,對視一眼,噗嗤的笑出了聲。
周圍醉意堂的眾人看在眼中,也是哈哈的笑了起來。
目送著眾人離開,玉娘正打算回去,遠遠地便瞥見府外小巷中站著一個女子。
“為何不出來送一送呢。”
玉娘走上前,柔聲問道。
屋檐上街道邊已經積了一層積雪,女子頭頂秀發也有薄薄的一層。
看來,她站了有一會了。
“我要走了,見他,我怕會忍不出說出口。”宮四還以一笑解釋道。
她想去自己小時候被擄走的地方看看。
之前林晨說是將線索燒毀了,其實那個混蛋自己已經偷偷看過,前些日子才與她說明白。
“你明明可以與他們一道走的。”玉娘搖了搖頭,“不覺得這份感情就此放棄,太可惜了嗎。”
“我有我想做的事,他有他想做的事,情愛不是人生的一切,從前的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現在,我想走遍天明,見識各種各樣的感情。”
若論通透,玉娘自問比不上眼前的女子,她有時都會被情愛困惱,宮四卻如此看得開。
“至于可惜。”宮四微微一笑轉過身往小巷深處走去,“你別忘了我可是欽點的劍侍,也許三年也許五年,我們一定會在江湖再見,到那時……”
到那時會怎樣,玉娘沒有聽清,只是望著她灑脫的背影消失在雪景中,怔怔的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