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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暴戾

  男孩將刀上甩滯空,在接到的刀同時向毛利陽沖去,動作中帶著莽撞。

  毛利陽匆忙下蹲,但他忘了一件事。

  如今的他已經不是進入游戲前的那個毛利陽了。

  前世十二歲時候的他,弱小而干瘦。除了腦子好使以外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個優點。

  再加上他每天都吃不飽飯,少時的他身子不僅羸弱,還有一個毛病——低血壓。

  此時的他雖說已經躲過了男孩的刀刃,但是低血壓卻讓他的眼前發黑。一時疏忽不要緊,男孩趁機而上,直接就往他的胳膊上來了一刀。瞬間,鮮血涌出。

  毛利陽抿唇,順著傷口抓住了男孩的右手腕,試圖奪過刀刃。哪知男孩的手腕異常靈活,手指也是纖長而有力。

  只見他先將左手伸向了毛利陽的身后,將右手的刀刃自如地拋擲到左手間,再用左手進行攻擊。

  毛利陽雖然意識反應了過來,可身體根本就沒有辦法跟上意識的速度,他又被刺了一刀。傷口是在右肩,劇烈的痛感讓他快要昏眩。

  不是說只是個游戲嗎?這個游戲的痛感做得也太真了吧?

  而另一方面,男孩這邊的壓力也并不如他想象般輕松。

  作為在倫敦混跡的流浪兒,看人下菜碟已經成了必備技能。更何況他沒有媽,爸也早死,平時就靠搶劫來補貼點肚子。

  明明眼前的這人是那么的羸弱,但為什么這般難纏?

  按理來說肩膀上開了個洞應該動不了了吧?可他為什么還能動?

  這承痛能力也太厲害了吧?!

  “就你這種人還想著英雄救美,也不掂量自己多沉?在這里混你沒聽過我的名字也真是倒霉。”

  男孩一邊說話一邊對毛利陽的下盤進行攻擊,試圖用語言對其進行騷擾。哪知毛利陽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只是專注于和他的打斗,沒有一點動搖。

  眼瞧著男孩越來越慌,他出招的套路也越發雜亂無章。雖說因此毛利陽得以喘息,但緊接而來的卻是強勁的力道以及鋒利的刀刃。

  毛利陽沒有注意到,眼前的男孩面露兇光。

  人是打不過刀的,只要將這兩個人殺了,有誰知道認識他殺的?

  他要贏,他會贏!

  經過短時間內的纏斗,男孩心中一定,對毛利陽也下了死手。不過如今的他已經顧不上什么技巧,一切只靠蠻力碾壓。

  最終,在毛利陽的體力透支的情況下,男孩直接把毛利陽打到了墻邊。

  一刀定勝負,刀再次刺中了毛利陽的肩骨。

  毛利陽力竭倚坐在墻角,呼吸艱難。他仰視看著面前似男非女的男孩,努力壓住了胃液的沸騰。

  在強大的力量面前,技巧、籌謀全部一無是處。

  時過境遷,毛利陽再次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諦,不過體會的真不是時候。

  他要死了?

  毛利陽看著男孩,再一次感覺到了死神的來臨。上一次在對峙偷襲自己的長發男時,毛利陽對人世留有不舍。可對上眼前這個男孩,他卻出奇地冷靜。

  在他知道自己將以前世的身子去對抗莫里亞蒂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會死。

  他對此并不意外,只是希望灰原那個孩子能夠趁著這個機會逃出魔掌。

  剛剛和男孩打斗的時候毛利陽并沒有注意到那個孩子。如今只希望借著自己的死能換回灰原的活。

  在毛利陽的意識里,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說不定在這場死亡游戲中有人能夠逃出生天。

  而男孩看著眼前滿臉青紫的毛利陽,原本有些發燙的神經溫度逐漸降了下來,恢復冷靜。

  一個魔鬼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聲私語——

  殺吧,殺吧。

  你是恨著的吧?

  你肯定是恨著的。

  毀了這一切,毀了曾經瞧不起你的人,毀了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毀了那些反抗你的人,毀了那些低劣的人。

  男孩知道那個魔鬼的本體就是自己,他早就知道總有一天自己將會拿起屠刀。可是真的等到了持刀之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心十分平靜。

  殺吧,因為他反抗了自己,也是因為他的低劣,殺吧。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這是倫敦的規則,也是他的規則。

  “真是個弱小的人。”男孩眼眸似冰,其中即帶著憐憫卻也帶著隱約的一線期待與興奮,“你的母親應該很遺憾生下你吧。”

  毛利陽的呼吸停了停,沒有吱聲。

  男孩繼續自說自話,“瞧瞧你的身體,沒有一點力氣。這都是你老母的錯吧?真是可憐。如果你稍微強壯點,說不定就是你把我殺了吧。嘖嘖。眼神不錯,恨吧。不過不要恨我,要恨,就恨給你了這副身體的母親!”

  話一說完,男孩就落下了刀。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就是他瞧不起的毛利陽卻在喘息之后,給了他致命一擊。

  男孩見過狠人,但沒見過這么狠的人。

  刀進肉不管,傷口流血不止也不管,只是徒然對他的脖子、心臟、頭部等地進行攻擊,舉止投足仿若一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人,除了動作,沒有知覺。

  雖然他之前就覺得眼前這人有些不正常,但有現在這么不正常嗎?

  男孩的背后有些冒汗。

  俗話說得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神經病。

  男孩在拿刀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被人砍死的覺悟,可是他真的不愿意自己真的葬送于一個神經病手里。

  但可惜,最后刀被毛利陽以手心全傷為代價奪了下來。

  毛利陽接著刀就把男孩按住,一手一下就把男孩按在了旁邊的臭水泡里——

  “道歉。”

  “????”

  男孩有些不明所以,這個人不殺自己嗎?

  還有他需要有道歉的地方嗎?

  “你在說什么?”

  毛利陽麻木地把男孩的頭再度按到了臭水泡里,“多虧了你讓我想起前世的那種感覺……如若沒有你那幾刀,我都快忘了身體是怎么動的了。”

  “噗咳咳咳,”男孩吐了口臟水轉頭惡狠狠地看著毛利陽,“你在說什么?”

  毛利陽看著男孩那雙憤怒的雙眼,再聯想到之前那個視生命于無物的眼睛,嘴角有些壓抑地收緊。

  像,真是太像了。

  同樣地目中無人,仗著自己的力量恃強凌弱的時候卻又倡導著弱肉強食的理論。

  他永遠都忘不了前世的那種窒息感。

  女人的哭泣,男人的怒吼,酒水、足球、還有所謂的午夜嘶嚎。

  午夜的黑,最后轉化成了夕陽的紅。

  守護,鮮血,以及一把菜刀,兩個人。

  曾經有人愛過他,并且教導過他。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是該死的,可輕視他人的人理應受到懲罰。所有人都要為了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弱者不例外,強者也不例外。

  “你道不道歉?”毛利陽看著眼前的男孩,意識有些模糊。此時的他沒有注意,如今他所擁有的力氣不應該是前世的他應有的,“你道不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莫非是因為我說起了你的老母?”男孩嘲諷地笑了笑,并不認賬,“像你這種人應該是在寵愛中長大的吧?在老女人背后哭泣耍嬌的小baby?我看你媽也沒怎么愛你啊?不然你也不一定會混到這個臭德行。”

  “……”毛利陽不二話再度把對方壓到了水里。看著對方在臭水泡里掙扎,一股扭曲的快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毛利陽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可他已經不想管了。

  這是一場游戲,毛利陽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在現實生活里他幾乎沒有把這黑暗的一面暴露出來過,在眾人的眼里,沒有人會把毛利陽與暴戾畫上等號。

  沒有人。

  “我母親怎么教育我與你無關。還有道歉。”

  “怎么,你老母都這么對你,你還這么擁護她?你在干什么?!”男孩看到毛利陽這個樣子也火了,此時的他已經忘記了本來的目的,掙扎的動作也越來越大,“你賤不賤啊?!如果你母親真是個好的你還能留在貧民區!?就算你母親出去賣也肯定不會把你養成這副德行!?”

  “你閉嘴。”

  “閉嘴個P,沃特么就要說,你就是特么的不行,有人生沒人養的小雜種!”

  “啪嚓”

  毛利陽把男孩的頭按進了臭水泡。看著差不多了,毛利陽把男孩提了上來。可誰知男孩憋了一口水直接就噴在了他的臉上,蒙住了他的眼睛。

  地位倒轉——

  毛利陽被男孩壓進了臭水泡。

  “四次是吧?”男孩的紅發已經滿是污水,聲音也帶著一股陰氣,“只要你說你錯了,我就把你放了。不過有一點很可惜啊,你想英雄救美,可那個美已經跑了。像你這種人還有誰會愛你呢?你老母也是,那個女孩也是,所有人都是。沒有人會愛你的,知道嗎?”

  男孩的聲音帶著一些寂寞以及篤定,“你永遠都會是一個人。”

  “不是的。”在冷水的刺激下,毛利陽總算恢復了冷靜。回想起剛才,他也有些不可思議。

  剛剛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某種情緒增幅這他的力量,讓他在不擁有冷靜的同時變得強大。

  可等到他好不容易冷靜之后,那股力量又隨之消失。

  真是奇怪。

  “怎么不是?”男孩疑惑,似乎想把毛利陽也一起拽入深淵,“你不恨你的家人,你不恨那個把你拋棄的女孩嗎?明明你那么救她,可她卻拋棄你一個人走了。你不恨嗎?”

  毛利陽看著男孩的面孔,瞳孔里似乎倒映著什么東西。

  男孩反應了過來,快速轉身。然而最終卻還是沒躲過對方的偷襲,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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